先前爲了茉兒的事情忙前忙後,把自己自己這裡還住着一尊大佛的事情給忘了。
“王爺不會打算在我這裡住一輩子吧?”
慕容懷卿淡然道,“那要看皇上什麼時候才能給本王挑到一位合適的王妃了。”
她嘴角一抽,好吧,慕容懷卿什麼時候走,還真不是他自己說了算。奚成壁挑挑揀揀,比給他自己找媳婦還要謹慎用心,從京都臣屬,一直挑到外放官吏,幾十名世家女被他挑了個遍,卻無一滿意。
睜眼看向正朝自己緩步走來的修長身影,說實話,要給這男人找媳婦,還真挺不好找的,能符合他高雅氣質與絕世相貌的女人,全世界也沒幾個,他畢竟是藩王,總不能隨便找個女人塞給他,既要門當戶對,還要傾國絕色,這麼的完美女子,要白送給慕容懷卿,奚成壁一定很肉疼。
金色的光暈下,男子的容顏越顯清美妖異,把禍水二字演繹到了極致,她不禁脫口:“王爺難道沒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愛侶嗎?”
他停下腳步,像是被問住了一般,神情有些恍惚,不過只有一瞬,便重新看向她,優雅而笑:“沒有。”
“王爺身份高貴,自打出孃胎就是人中龍鳳,想與武宣王府結親之人,必定不少,王爺就算沒有青梅竹馬的愛侶,應該也早已訂親,有未婚妻了吧?”
他依舊爾雅微笑:“沒有。”
“那愛慕王爺,想與王爺白首偕老之人呢?”
“沒有。”
“沒有?”怎麼可能,慕容懷卿這個人看上去雖然奸詐狡猾了些,但不可否認,他是個難得一見的絕世美男子,加上尊貴的身份,女人們就算不前仆後繼,也該絡繹不絕才對。
他走到她身邊站定,姿態自如,“這世上,沒有人真正愛慕本王,也沒有人,願意與本王白首偕老。”
她不厚道地在心裡冷笑,那是因爲你這個人太討厭了,所以找不到媳婦。
他似乎聽到了她心底的嗤笑,俯下身,兩手撐着椅子扶手,與她面對面,深譚般的黑眸,波光幽然:“知道爲什麼沒有人愛慕本王,也沒有人願意與本王白首偕老麼?”
她不迴避,雖然身體已經緊繃成了一塊硬石頭,“爲什麼?”
“因爲本王……”他突地將腦袋垂了下去,貼到她的耳邊,輕聲道:“不喜歡自薦枕蓆的女人。”
大片的陽光灑落下來,卻被俯身其上的慕容懷卿遮去大半,她看着他隱在陰影中黑如夜的眸,嘴角向右邊輕輕扯了個弧度:“請王爺放心,皇上爲王爺挑選的王妃,定然是位賢良淑惠,恭謹持重的大家閨秀。”
“是麼?”他近距離看着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眼底卻漫着令人看不透的複雜波光:“不瞞你說,本王看上了一個女子,想要讓她做武宣王府的女主人。”
她繼續微笑:“原來王爺也會動情?”
“怎麼,覺得奇怪?”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再鐵石心腸的人,靈魂深處,也會有一片溫情的柔軟存在。”
他眼底激起一片浪花,隱有嘲弄:“你對此似乎很有心得。”
她做出與他一般的嘲弄神態:“只是隨口說說,王爺不必當真。”
“你難道不想知道本王所說的那個女子是誰麼?”
她乾乾一笑:“這與我有關嗎?”
“其實你心裡很好奇,但你卻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真的不得不說……”他忽然閉口不言,只定定看着她,江晚魚莫名有些緊張,今日的慕容懷卿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在他那總是溫潤無害的眼,此刻竟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充滿了可怕的攻擊性。
“你真的很擅於僞裝。”他吐出最後幾個字,眼底重新盪漾起輕柔的光澤,同時直起身體,那些步步緊逼的攻擊性也在瞬間消失,似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長舒了口氣,看着身前靜立的身影,早知他並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親和溫柔,卻沒料到在那看似孱弱的身體當中,竟藏着一隻兇猛的獸,一隻有着長長獠牙,隨時都會撲出來,咬斷人喉嚨的猛獸。
心中微寒,連這明媚春光也無法驅走那股侵入心底的冷意,這時,那人忽然垂下眼,問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事:“你想不想去冀州看看?”
“啊?”她呆了呆:“冀州?”她在京城住得好好的,去那裡做什麼,說起來,冀州好像是慕容懷卿的封地,一旦他離開京都,回到冀州,山高皇帝遠,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土皇帝。
“想去嗎?”他的眼,帶了些引誘的味道:“你不適合留在京城,這裡太小,太悶,你該去一個更廣闊的,更自由的地方。”
不得不說,這傢伙的話說到了自己的心裡,她是想離開京城,離開這座華麗的牢籠,可爲了那個男子,她寧肯犧牲自由,折斷自己的翅膀,永生永世,被困於此。
這是她心之所願,沒有強迫一說,所以也不會覺得痛苦與難耐。
果斷搖頭:“不去。”那個男人在哪,她江晚魚就在哪,沒有什麼可以令她改變主意。
慕容懷卿似有些失望,頻頻搖頭,望着她的漆黑瞳眸,卻閃過一絲雪色冷光,如一把淬了毒的劍刃:“真是可惜,這麼好的機會。”
可惜嗎?她並不覺得,或許在這之前,她還會苦惱,會猶豫,但現在,她已經決定好了自己的未來,她要陪着奚成壁治江山,養百姓,看盛世繁華,執手一生。
“多謝你的好意,我這個人特別貪慕虛榮,離不開這裡的燈紅酒綠,錦衣玉食。”說着,起身緩緩朝門外踱去。
身後,那道頎長身影依舊靜立,似乎無言以對,又似乎無話可說。
離開宅子後,江晚魚朝着不遠處的街市走去,實在不想繼續面對慕容懷卿,雖然知道自己不該做逃兵,卻實在受不了那股無形而又詭異的壓力。
摸了摸心口,總覺得惶惶不安,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暗道自己想多了,這裡是京都,慕容懷卿本事再大,天子腳下,也容不得他爲所欲爲,而冀州那邊,因慕容懷卿人在京都,他的手下心腹,也不敢貿然行事,會產生不安的錯覺,一定是最近太勞累了,今日難得有個好天氣,不如趁此機會逛逛街,散散心,再胡吃海喝一頓,緩解一下疲勞的心神。
安排好了一天的行程,剛邁步,忽聽一旁的巷子裡傳來一個低低的呼聲:“江姑娘。”
是個男人,聽聲音有些熟悉,卻因爲過於沙啞而難以辨別。
她快速在街道四周環視一圈,然後手指扣上腕部機關,屏息凝神朝着巷口走去。
巷子不算深,陽光卻照射不進來,一眼望去,昏暗陰森。
在不遠處,一個人影蜷縮在地,白色的長衫沾染了泥土,幾乎快要看不清本來的顏色:“是你?”沒想到,他竟然會主動找她。
秦施羽艱難擡頭,嘴角似乎扯了一下,“我們又見面了。”
她看着他肩頭的傷,又看了看髒污的衣袍,皺眉道:“你應該知道,現在正全城戒嚴搜捕你,你主動找我,是因爲無處可去,打算去牢裡住一段時間?”
秦施羽單手撐着牆壁,緩緩站起身,喘了幾下才道:“我要出城。”
她眉梢微挑:“出城?出城你來找我,該不會是腦袋壞掉了吧?”
秦施羽不理會她的譏諷,只嘶聲道:“你會答應的,因爲我有辦法,解你身上的毒。”
她眼神陡然轉厲:“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啊!”
“多幾個籌碼,就多幾分活命的機會,未雨綢繆,這不是姑娘一直信奉的原則嗎?”
她眼中厲色轉淡,輕笑一聲:“沒錯,但你又怎知,你所說的這個籌碼,對我來說真的有用。”
秦施羽看着她,堅定道:“因爲姑娘和我一樣,都是惜命之人。”
她沒有贊同,也沒有反駁,只撣了撣袖口浮塵,清淡開口,“說吧,你的籌碼是什麼?打算怎樣與我做這筆交易?”
“我知道一些真相,姑娘或許會有興趣。”
“真相?”她勾脣:“這年頭,最不值錢的,就是所謂的真相。”
秦施羽見她轉身似要離開,快速道了一句:“你難道不覺得,今年科舉取仕,結果很不盡如人意麼?”
她停下腳步,卻不轉身:“是又如何?”
“以宋奕之才能,根本沒有資格問鼎第一。”
果然,今次科舉有人在背後操控!她深吸口氣,道:“我接受你的交易。”
秦施羽見她應允,這才如釋重負,連喘了幾口氣,背靠着牆壁,緩聲道:“武宣王早知皇上會以選親爲由,召他入京,於是便有了這光明正大且不被任何人懷疑的進京機會,包括我在暗中接濟澹臺婉玉,這一切,都早在他的掌控中。”
她一驚,急問道:“難道,所有針對我的事,也是武宣王慕容懷卿在搗鬼?”
“沒錯,包括滿朝文武齊齊反對立你爲後。”
“怎麼可能。”她喃喃着,雖然已經察覺出慕容懷卿動機不純,但這麼多的事,這麼多的陰謀,只靠他一個人,如何去進行?難道他有三頭六臂不成!
秦施羽解釋道:“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他親手去做,他只是操控者,並非實施者。”
江晚魚沉吟着,許久後,低聲問道:“宰相與上將軍一事,也是他的手筆吧?”
“正是。”
苦笑一聲,看來自己之前還是小看他了。
“這就是你所說的交易?這些消息雖然很寶貴,但還不足以成爲我冒險幫助你的理由。”
秦施羽默了片刻,道:“要解你身上的毒,並非只有拿到解藥這一個途徑。”
她平靜的心緒,終於被打亂:“還有什麼途徑?”
秦施羽看了她一眼,卻轉開了話題:“這城中不但有皇上的人馬,還有武宣王的眼線,我要離開這裡,只有你能助我。”
江晚魚心中雖急得冒火,但她卻什麼也沒問,秦施羽不是傻瓜,在沒有真正安全前,他不會把這唯一的籌碼交出來。
算了,賭一把吧,如果秦施羽敢騙她,她定饒不了他。
“你且等等,今日想要出城,怕是有些困難。”她想了一下,道:“再過兩天便是寒食節,屆時進出京城的人流會增大,而早晨就是盤查最鬆的時候,我們可以藉由這個機會,偷偷出城。”
秦施羽略一思索,認爲這個計劃可行,於是道:“那我便等你兩日,希望你可以遵守諾言。”
“放心,我若要出賣你,現在就可以把你綁了送去天牢。”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施羽,忽然說:“她拒絕你了?”
秦施羽驀地一怔,臉上滿是難以掩飾的驚訝。
江晚魚知道他很好奇,不明白自己是怎麼知道的,輕輕一笑,指着他雖髒污,卻能清晰看到脣印的領口,“我不覺得,這個脣印是別的女人留下的。”
秦施羽順着她所指低下頭,看到那脣印時,渾身猛地一震。
江晚魚繼續道:“真是個聰明又狡猾的女人,她雖拒絕了你,與你徹底撇開關係,卻還不忘最後利用你一次,她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也知道我在看到你領口上的脣印後,會迫不及待地逼你帶我去找她。”
秦施羽的聲音有些晦澀模糊:“你……會這麼做嗎?”
“當然不會。”
秦施羽驚訝,對她的否認感到不解。
她冷哼一聲,微眯雙目盯着男子領口那一抹緋色的豔麗:“這是個陷阱,如果你不信,可以回到你與澹臺婉玉會面的那個地方,看看她是否還在。”
陰影中,秦施羽神色不明,只死死揪着自己的領口。
江晚魚瞥他一眼,緩步朝巷外走去:“還記得我問過你的那句話嗎?一朝榮華,滿腔抱負,爲了一個女人而葬送,你悔不悔,恨不恨?你不用回答,因爲我不想聽,你只需要告訴自己就足夠了。”走到巷口時,她腳步微頓:“我還等着你告訴我解毒的法子呢,所以,你千萬要保重,不要讓我空歡喜一場。”
離開了那個巷子,她又在街上亂逛了半個時辰,這才慢悠悠回到了住處。
擺在院落中央的那個躺椅,依舊還在原地,只是那個站在椅邊的人,已不知去向。
慕容懷卿。
他不是毒蛇,也不是野獸,他是一個魔鬼,一個行走於黑暗,掌控黑暗,生來便代表邪惡的魔鬼。
從一開始,自己就被他耍得團團轉,而她卻傻傻地認爲,自己早已看穿他的內心,掌握了他的行蹤。如今看來,奚成壁防備他警惕他,並非沒有道理。
她在考慮,自己是不是該去宮裡住幾日,順便把今日得知的消息告訴奚成壁時,忽聽身後傳來笑聲:“你去哪了,現在纔回來?”
她心頭一顫,脊背不受控制地繃緊。
她沒有回頭,不知爲何,她就是不想回頭,不想看到他。
她在怕他嗎?怎麼可能!但她的確有些犯怵,有些緊張。
腳步聲漸漸近了,她看到一截天青色衣角,被風揚起,微微的抖動着,似一片青色浮雲:“適才宮裡來人宣旨,你知道是什麼旨意?”
她聽着他的聲音,卻還是沒有回頭:“既然聖旨是給王爺的,還是不要讓我知道爲好。”
“這是一樁喜事,爲什麼不讓你知道?”他的聲音很輕,說着喜事,卻沒半點喜悅之感。
她生硬道:“哦,是什麼喜事?”
“賜婚。”
“賜婚?”奚成壁已經決定好了?她怎麼沒有聽到半點風聲?
“你知道是哪家小姐麼?”他似乎很喜歡與她探討這個問題。
她垂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有些心不在焉:“我怎麼會知道。”
“你見過她,準確說,你們彼此很熟。”
很熟?她終於忍不住,轉了半邊身子:“王爺不妨明說。”
因她側了身,慕容懷卿所在方位,便由身後變爲了身旁,而慕容懷卿也同時側過身,於是,兩人變成了面對面,“烏家庶女,烏小姐。”
“烏家……”難道是烏佳馨?
慕容懷卿微微頷首,“沒錯,正如你心中所想。”
怎麼會是她?烏佳馨……
她不是愛慕奚成壁嗎?不是寧死也要在宮中尋求一個安穩地位嗎?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以烏佳馨的性子,這樁婚事不可能是奚成壁主動要求的,一定是她自己提出來的。
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一旦她嫁給慕容懷卿,到死都只能是慕容家的人,此生再無回宮的可能。
“你很迷惑?”慕容懷卿代她問出心中不解。
她看着他,漫不經心:“是啊,我很迷惑,烏小姐愛的人,可不是王爺你。”
“哦,是嗎?那你說說,她愛的人是誰?”
“這一點無需王爺操心。”
“她已是本王的妻,本王怎能不操心?”
“王爺這是明知故問。”她的眼,如冰泉般冷冽,句句都帶着敵意。
他眉頭蹙了一下,從她的眼神、她的態度,察覺到了一件事,可那詫異與瞭然卻被掩藏得很好,深不可測的眼,無人能窺其真貌。
他還是如平時一樣,溫和地笑了起來,手指蜷在脣邊,輕咳兩聲:“說起來,這位烏小姐也是你的故人,看在這一點上,本王定會好好待她。”
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可又偏偏聽不出半點端倪。
“那便先恭喜王爺了。”不管怎麼說,賜婚的旨意下來,慕容懷卿這尊大佛,明日就可以滾蛋了。
真是的,這段時間幾乎天天都能見到他,再玉樹臨風、俊美無鑄的人,若是時常看着,也會看膩的。
當然,奚成壁除外。
對了,自己怎麼光顧着跟慕容懷卿打嘴仗,從秦施羽那裡得到的消息,她必須儘快告訴奚成壁,慕容懷卿明天就要離京了,一旦讓他回到冀州,就算找全了他的罪證,只怕也拿他沒轍。
看看天色,時間還早,她決定進宮一趟。
她所住的地方離皇宮不遠,一炷香時間便可以走到。誰料進了宮,卻得知奚成壁臨時有事外出,等到晚上也不見其歸來,只好先回到住處,第二日再進宮。
翌日,剛下早朝,她便急匆匆趕去了金龍殿,沒想到竟再次與他失之交臂,問了羅暮才知,一位老臣突然病重,奚成壁剛下朝就馬不停蹄地去看望那位老臣。
沒辦法,她只好在宮裡等,可等到半夜,奚成壁依舊沒有歸來。
想到與秦施羽的約定,她再也等不下去,於是留書一封,在天還未亮之前,趕去了約定地點。
此刻天色灰濛濛的,路上行人稀少,大部分人還沉浸在甜香睡夢中。
再過一陣,便是守衛交接的時刻,她打算趁那個時間混出城去。
僱了輛馬車,她與秦施羽都坐在馬車中,車簾厚實,加上天色昏暗,沒有人能看清馬車內的景象。
因爲是寒食節,從夜裡便有大量人流涌向京城,守衛們勞累了一個晚上,又要一個個盤查,這會兒都有些疲乏不耐。
當江晚魚的馬車行到城門口時,守衛們例行公事,要盤查馬車,她不動聲色遞出一個牌子,純金打造,硃紅刻印,守衛們雖然沒有見過這個令牌,但一看質地與雕工,便知來頭不小,京都這個地方,隨便掉下塊磚都能砸死個貴人,守衛們個個猴精,自然不敢怠慢,侍衛長隔着馬車簾,態度恭敬道:“貴人可是要出城?”
“嗯。”不多話,只淡淡應了聲。
侍衛長再道:“上頭下達命令,每一個出城的人,都要嚴格搜查,方可放行,還請貴人不要爲難小的。”
江晚魚不再說話,有那個令牌在,侍衛們不敢隨便上來搜查。
相對於她的從容,秦施羽則緊張的滿手是汗,她不說話,外面的人也不敢搭腔,氣氛像弓弦一下子被扯緊。
終於,外面的人先忍不住了:“貴人如有通行文書,小人或許可以破例,但……”話未說完,一雙晶瑩白皙,修長柔嫩的手伸了出來,侍衛長也是見多識廣的人,一看這手,保養得當,高貴優雅,更加確定,這馬車中人身份不俗,再仔細一看,那美麗的柔荑上,竟託着一顆閃亮亮的金珠。他愣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雙手,小心翼翼將那金珠取下,同時將令牌奉上,退後一步,對手下道:“放行。”
馬車緩緩朝着城外駛去,江晚魚藉着晨曦的微光,看着自己的右手。
這是她平生第一次精心化妝,不過對象卻是——
自己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