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丹無語,不斷給他使眼色。
朱復卻不知真沒看到還是假沒看到,很快便來到牀邊,慢慢坐下來,他看着寧小丹,竟是淡然一笑,溫柔說道:“丹妹,你想好了,如果你馬上就死,我陪你;如果你不死,今晚咱們就洞房!”
啊?!寧小丹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又是什麼狀況?朱復他想通了,不把自己讓給展謂了?
“你這人什麼意思?”李百應在一邊皺眉問道:“先前不是說不要這女人了麼?怎麼又說什麼洞房?”
寧小丹本應該是他的人,他不但失了長生不老的機會,還不能沾她身子半分。
今天逮着機會,本想利用她來拉攏西門志,以便在朝中更好立足,不想弄巧成拙,反而得罪了人,差點兒拉了仇恨!
“誰說我不要丹妹了?”朱復脫了鞋子上牀,盤腿坐下,不再理李百應,而是衝寧小丹一笑,柔聲問道:“丹妹,你是喜歡住在這裡,還是那邊院子?”
“啊?……”寧小丹不明白他的意思,什麼這裡那邊的?他想幹什麼?
朱復想了想,又道:“那邊人太多,你這邊倒清靜些,咱們以後就住這兒吧?”
說完,他轉頭衝屋裡的人說道:“好了,你們都滾吧!在這一兩個月內都別再派人來打擾我們的生活,我們會保證你們能儘快拿到胎盤!”
寧小丹忘了尋死的演戲,拿匕首的手臂垂到一邊,看着朱復發愣。他這是什麼意思?要跟她生活在一起麼?
難道還真要洞房,他真的願意跟自己生孩子?可是……對了,許是他使的緩兵之計吧?
也好,能拖上一兩月也不錯!
“你……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李百應指着朱復,不滿訓斥道:“你們以爲這是自己家裡麼?這可是皇宮,你們可是階下囚,怎可由得你們想怎樣便怎樣?”
“反正丹妹也不想活了。”朱復淡淡說道:“若是不讓我跟她在一起,我馬上就跟她一塊兒赴黃泉,到時你們到陰間去抓了我們回來給你們胎盤和孩子吧!”
寧小丹聽得好笑,不由暗暗佩服起朱復來,瞧人家把這威脅的話說得氣定神閒的。還自然帶一股讓人不得不信的力量。
“你……”李百應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吧,你們既肯乖乖配合,咱家便不再多說!”王公公冷哼一聲說道:“但希望這次不再讓咱家失望,也別再做出一些出爾反爾的事情,須知這可是皇宮,你們可是囚犯。若不是娘娘仁慈,可是早就投進天牢中了,那裡有的是法子讓你們按着娘娘的意思來做事!”
寧小丹暗暗撇嘴:這王公公分明怕他們都死了。這纔不得不讓步,偏要說出這些外強中乾的話來。
不過他既軟下態度來,答應緩上一兩個月,自己又不是真心尋死。所以也不便點穿,由着王公公自說自話。
“不過霞姑娘……”王公公看向霞姑娘,板着臉不高興說道:“那西門志可是咱家讓李醫士安排來伺候藥人的,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怎麼兩句話不對就動手呢?”
霞姑娘冷哼一聲說道:“那沒眼力勁兒的東西,姑奶奶沒取他性命就算給公公面子了,他還告狀搬弄是非麼?”
李百應不滿接嘴道:“事實擺在面前。西門兄哪裡搬弄是非了?”
“這麼說搬弄是非的人是你了?”霞姑娘瞪眼質問道:“那你說說事實是什麼?”
不等李百應回答,她又冷笑說道:“姑奶奶我看到的事實便是你們過來將人逼得尋死,若不是割了那畜生的耳朵,只怕他還要賴在這兒等着將人的屍體搶走呢!”
“哪有……我們不過多說了幾句話而已!”李百應辯白道。
見他們起了內訌,寧小丹覺得有趣,不由看得起勁兒。
雖然對她來說,兩方都不是好人,但霞姑娘一方畢竟對她有利有些,所以她巴不得兩方越說越生氣,然後霞姑娘脾氣一上來,將那李百應好好地打一頓,最好也割他一隻耳朵來下酒。
不過王公公卻站起身來做了這場吵架的終結者,只聽他不高興說道:“好了,都少說兩句!咱家在這兒提起此事的意思,不是追究誰的責任,也不是想揪某人的錯誤,咱家就是想說大夥兒都是在替娘娘辦事,所以有話好好話,得商量着辦才行,不然事情辦砸了,我們誰也落不着好!”
霞姑娘冷哼一聲不說話。
李百應嘴張了張,想說什麼,終是閉了口。
“好了,夜已深,咱家回娘娘那邊回話了!”王公公說完,瞪了一眼寧小丹和朱復,冷冷說道:“你倆好自爲之,世間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多着呢!”說完,他不再多說,轉身出門走了。
李百應雖不甘心,瞪了寧小丹一眼,卻不得不悻悻追着王公公走了。
見危機化解,寧小丹也不再裝,將匕首收起入鞘,準備藏入懷中。
“你既遂了願,還不把匕首交出來?”英姑娘瞪着她說道。
“我自己揣着便是,”寧小丹說道:“放心,我不會再尋死了!”
“不行,必須交出來!”霞姑娘厲聲說道。
“你可別逼我!”寧小丹撅着嘴不滿說道。
那樣子大有你若逼我,我就再尋死的意思。
“就算死,你也得交出來!”霞姑娘的語氣很是冰冷,不留一絲情面,說着,還向寧小丹逼過來。
寧小丹遲疑起來,不知是該乖乖就範還是故伎重演。
“算了,丹妹,給他們吧!”朱復勸道:“咱們若是想死。非要靠這匕首麼?這皇宮總不會連牆也拆了吧?”
寧小丹想想也是,若要尋死,撞牆就是了,哪非要匕首?
而且瞧霞姑娘這態度,故伎重演只怕行不通了,因爲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她也算多少掌握了一點這英、霞兩位姑娘的脾氣。
這兩位“女俠”。 認死理兒,自視清高,脾氣又硬,她們如今的任務是看管好她,而且也只認這個任務。不管其他,所以她們纔會在她尋死的時候,毫不留情地將李百應和西門志用那樣的手段攆走。
她們最怕的就是因爲她們的疏忽而導致任務沒有完成,所以她們不會允許自己第二次拿匕首來威脅她們,因爲這對她們來說,那可能就是不能原諒的奇恥大辱。
算了。交就交吧,也好讓她們放鬆警惕,不過這匕首可是呆瓜的。若是交出去了,以後如何還給他?
但轉念又一想:自己連能不能逃出去都不知道呢?哪還顧得上見呆瓜的事?
這樣想着,寧小丹將匕首扔給了霞姑娘,不過嘴上仍不放心說道:“你可給我保管好了。等哪天出宮,可是要還我的!”
霞姑娘不答,身手敏捷在空中抓了匕首,轉身出門去了。
見事情圓滿解決,仍跪在地上的春草這才顧得上問道:“英姑娘,雲兒怎麼辦?”
“就算她醒來,只怕也清醒不了了!”英姑娘皺眉道:“找人來按宮裡的規矩處置吧!”說完。她轉身出門去。
“是……”春草看了一眼雲兒,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看向寧小丹,擠出一個笑容,躬身說道:“姑娘能想開,真是太好不過了,我就說姑娘能守得雲開撥霧時的……恭喜姑娘!”
想着她剛纔竭力勸導自己,又積極想辦法,寧小丹下牀來,拉着她的手,真誠說道:“謝謝你春草,要不是你,我也許真死了,而且也見不到朱兄!”
萍水相逢的人,能替你做到這一點已經不錯了。
“姑娘不要這麼說,”春草顯得有些惶恐:“我也是替自己考慮的,你若死了,我和雲兒也不得善終!”
提起雲兒,寧小丹懶得跟她再客氣,關心問道:“雲兒她會怎樣?宮裡的規矩處置是什麼處置?是不是將人給秘密弄死了?”
說起來,雲兒也救了她一命,剛纔自己存了一念尋死之心,若不是雲兒打岔,只怕還真的抹脖子了!
“不是!”春草搖頭說道:“宮裡對待瘋了的宮女,一般就是先報上去,然後請了太醫院的人來確診。如果沒有差錯,便會通知其家人來領回去,還會給一筆錢呢!”
“原來這樣啊!”寧小丹鬆了口氣,笑着說道:“這結局還挺不錯,好歹跟家人團圓了!”
她想:要不自己也裝瘋讓他們放出去?隨即卻又搖頭:此法定然行不通,因爲她們要的是她的血液和胎盤,哪管她瘋不瘋?
“團圓了又如何?”春草看了一眼躺倒在地上的雲兒,嘆氣說道:“她都成這樣了,能認得她的家人麼?團不團圓又有什麼不同?”
寧小丹愣了愣,訕訕說道:“對她的家人來說,總是高興的事。”
“那也不見得……”春草又嘆氣說道:“若是稀罕女兒的父母,誰會狠心將她送進宮來呢?要不是爲了得到那筆錢,只怕女兒也不會來領了吧!”
寧小丹樂觀不起來了,嘆了口氣,蹲身下去扶起雲兒的頭,衝春草說道:“深更半夜的,要上報也是明天的事情了,這地上冰冷,咱們將她扶回屋裡去躺下可好?”
春草眼裡噙着淚,點了點頭,過來幫着扶人。
朱復見狀,忙下牀來,一個人抱起雲兒,春草的帶領下去了東廂房。
回來的時候,見寧小丹坐牀上盯着蠟燭發愣。
“怎麼也不上牀捂着,這樣坐着多冷?”朱復一邊幫她脫鞋,一邊埋怨道。
“朱兄……”寧小丹回過神來,嘆氣問道:“象雲兒這樣連親情也沒有的人,她爲什麼還那麼怕死呢?”
寧小丹想到了自己在現代那不快樂的人生,記得那時的她,是不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