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們衆人驚訝的眼神,秦始皇會心一笑,然後再次開口:“有一天,我從師傅門前的迴廊上走過,看見一個估計有**十歲的老者跪在他的房門面前,嘴裡高喊着‘師祖’二字。當時我只覺得好笑,心中想着,看來活得長久些還是有好處的,起碼總有些新奇的樂子可以看,甚至還可以擁有這麼年老的後輩。或許是我的笑聲驚動了師傅,他打開了房門,盯着我看着。”
“嬴政,你在笑什麼?”
秦始皇此刻聽得師傅詢問,便低下頭去回答:“徒兒在笑自己,笑自己身爲凡人,卻擁有神仙級別一樣的師傅。”
“神仙級別?”大祭司冷笑起來,一拂袖,轉頭離去,“如果我給你機會,你會不會想着取代我,也成爲神仙?”
秦始皇一愣,一股寒意頓時爬滿了他的全身。他不敢回答,只是隨着祭司的腳步又轉過了幾個彎。
“呂不韋將你送到這裡來,表面上說你是小孩心性,想要讓我多教你點處事之道。其實呢,你身在帝王之家,小小年紀野心倒是不小,終有一天,當你離開這裡,回到秦國之後,會不會也被世間****迷惑了身子,想要長留於世?”
聽完師傅的話之後,秦始皇原本靜如止水的心境被打亂了。
他生在後宮,深知帝王那極其奢華的生活,也對其深深嚮往。不過他自己也清楚,此時朝中真正掌權的不是他的父親秦莊襄王,而是仲父呂不韋。他之所以會被送到這裡來,就是因爲呂不韋想要讓要遠離都城,沒有辦法培養起自己的勢力,到時候再讓自己做一個傀儡帝王。
那一瞬間,秦始皇稚嫩的眸子裡,閃過了冷電般的光。
無言的穿行在聖湖旁的長草中,大祭司突然再次開口:“嬴政,你跟了我多久?”
“六年!”秦始皇恭謹的開口回答。
“才那麼短的時間啊……”大祭司忽地笑了一下,略微有些詫異,“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弟子了。看來我的眼光還是沒錯,什麼出身高低根本不堪一提,你雖然出生高貴,大家都認爲你心性漂浮,可是現在,我門下所有的弟子當中,又有哪個能比得上你?”
秦始皇低着頭,恭謹的回答:“師傅再造之恩,嬴政永生不敢忘。”
“幹什麼?我不是要你感恩,只是欣慰自己的眼力罷了——”大祭司笑了笑,轉過身去沒有理睬弟子,望着天,再次發問,“你自問,如今學到了我幾成本事?”
秦始皇怔了一下,一時間居然不知如何回答。許久,才道:“弟子不知。”
“不知?”大祭司眼神轉爲嚴厲。
“師傅宛若天人,弟子根本不能揣測一二,更無法估量。”秦始皇仰望着聖湖邊上白衣翻飛的祭司,由衷回答,稚嫩的眼睛瞬了瞬,不知是慚愧還是失落。
“哦?”大祭司突然揚眉笑起來,若有所思,“若一****能真的殺了我,便到了可以繼承祭司之位的時候吧?”
不等驚詫的秦始皇作出反應,大祭司便大笑了起來,廣袖一拂,轉身離去。一如平日那樣傲然自信,有睥睨天地、不容人質疑插手的霸道和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