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依然是每日裡顧着他的水塘子,晌午的時候也開始沒時間回屋裡吃飯,爲這事兒,他娘倒是有些意見了。
“這娃子沒日沒夜地泡在水塘子上,連回屋吃個飯都沒時間。這娃子可是掉了不少肉哩。”他娘心疼着娃子。
“他娘,隨着娃子好了,這年輕的時候,奮鬥奮鬥,也是好事兒!”徐毛子安慰道。
“奮鬥?奮鬥啥呢?成天呆在水塘子裡,連媳婦都不找的!”他娘心急地說道。
“他娘,我看這個事兒,咱們就不要着急了。福生是個有想法的人,他的事兒自己會拿主意。”徐毛子說道。
“等他自己拿定主意?指不定人家閨女早就跟別人了!”他娘瞪了一眼徐毛子說道。
“這個咱們也着急不上,人家閨女也沒說看中咱福生啊?”徐毛子說道。
“不成,這個事兒我得讓福生上點緊!”他娘果斷地說道。
“隨你!”徐毛子瞪了她一眼說道。
徐毛子媳婦終歸是個急性子,當天下午就去水塘子裡找福生了。在水塘坎上的茅草棚子裡,除了福生坐着外,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個人穿着白襯衫和西褲,一看就是從縣裡來的人。
福生和那個人一直談着生意,他娘就在茅草棚外頭站着,就等着那個人走了,就衝進茅草棚子跟福生把事兒給講明瞭。可是那個人在茅草棚裡又是撥算盤,又是拎鴨子的,壓根就沒有要走的意思。
福生他娘在茅草棚外頭幹瞪着眼睛,等了一個時辰的樣子,乾脆就脾氣轟轟地回屋裡了。
他娘這回屋了,倒也沒有消停,而是直接奔官生屋裡頭了。
“娘,這事兒讓我去說合適麼?”翠娥咬着嘴脣老半天才吭聲了。
“咋不合適哩,你和春妮熟絡,我看啊,這話還就你說合適哩!”他娘滿面春風地說道。
“我不是說這個……”翠娥說道。
“那還能有啥不合適的,難不成你覺得福生配不上她?”他娘臉上立刻給僵住了。
“娘,我哪會是這個意思,”翠娥弱弱地瞅了她一眼道,“秋妮這也沒有跟我提起過嫁人的這事兒,依着她的意思,她也沒想着就嫁人哩。”
“翠娥啊,你去和她說說啊,興許她就會說這事兒哩。你說,福生這後生,多優秀啊。如今咋說也是個老闆哩,現今這嶺裡頭的姑娘肯定就指着嫁進咱屋裡頭哩,這回咱上她屋裡頭和她爹說去,她爹八成就會中意的!”他孃的這番話,看似是在給翠娥打着氣兒,倒是更有些得意洋洋的味道。
“娘,那我還是先問問春妮吧。”翠娥說道。
“嗯呢,那成,這事兒你趕緊問問春妮。要不,翠娥,這麼着,你一會就叫春妮到你屋裡頭玩,晚飯就讓她在咱屋裡頭吃。”他娘有些興奮了。
“嗯呢,一會我就和她說說。”翠娥點頭應道。
他娘歡喜地出了翠娥的屋,倒是讓翠娥心裡泛起了陣陣惆悵。其實這事兒還是很讓翠娥爲難的,雖說春妮和翠娥熟絡,但是說道這男女之間的事兒,還是隔着一道紗兒。
春妮雖說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但是年歲兒也不過是十六剛出頭。在靈水嶺裡頭,姑娘家到了十五歲是該談婚論嫁了,但是春妮畢竟還是不一樣的。
財叔四十歲才得了春妮這麼一個閨女,自然是相當歡喜的,這些年他在縣城也做着木匠的生意,眼界也寬一些,他自然是想春妮能夠嫁一房好人家的,再說財叔也是個仔細的人,做啥都愛挑剔些。
話說到這個份上,倒也不是說福生資質不行。自翠娥見着福生的那一眼,心裡就咯噔了一下,她都沒有想到福生出門當兵的那年精瘦得跟個柴火似的,這回來後就像是又投了一回胎似的,跟換了個人似的。福生如今長得越發像個男人了,人高馬大得壯實得像一頭牛,特別是現今水塘子也搞得有聲有色了,福生在翠娥的眼裡那自然是不差的。只是福生今年都已經二十八了,比起春妮足足大上了一輪,這事兒春妮和他爹財叔能中意麼?
儘管翠娥心裡想着這些,但終究還是拗不過她婆婆的,傍晚的時分,翠娥就把春妮喊進了自個屋裡。
翠娥想着,就跟春妮隨便談談白,順便就問起這個事兒。這要是春妮不答應,也就不細究了,等春妮一走,就跟婆婆說,春妮不同意,這個事兒就算是這麼結束了。(談談白:聊天)
“春妮,想過嫁人麼?”翠娥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嗯呢。”春妮點了點頭。
“有相中的了麼?”翠娥頗覺意外,沒想到春妮這麼坦率。
“翠娥,姐,你能不問麼?”春妮撒着嬌推了翠兒一把。
“咋啦,跟姐,還不好意思啊?”翠娥心裡咯噔了一下,她笑着問道,“跟姐姐說說,誰家的小夥子這麼有福氣哩,讓我屋裡的春妮給看上了哩!”
“姐,我和你說,你可別跟別人說哩。”春妮紅着臉說道。
“好哩,你說吧,我誰也不告訴!”翠娥心都提了上來,她的心竟然都撲騰撲騰地跳了起來。翠娥心裡忐忑着,她覺得春妮有心上人了,那她婆婆若是曉得這個事兒,肯定會不好受哩。
“我覺得福生哥就挺好的……”春妮低頭忸怩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