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家的喪事,都由牛二一手操辦。錢也都是牛二來出。
他一家三口,在街坊鄰里這兒,口碑不錯,牛二要給他們辦得風風光光的。壽材方面,他在自己店中選最好的,這樣他的心裡還好受一點。
沒想到,出殯的當日,不僅鄉鄰過來弔孝,還來了幾個大人物。
先是牛家聽說了此事,派來一位族中的老人,並送來禮單。之後,程家也莫名其妙的來了人,雖然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可是代表着程家而來,意味就有些不同了。
最後,來了個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錢正亮。
錢正亮此次,只帶着四個手下,他一改平時的作風,穿着一身極爲樸素的青衣,顯得非常低調。
步入靈堂,錢正亮先行過了禮,又派人去管賬的那裡隨上禮單。然後,錢正亮緩緩走到牛二的身前,勸慰道:“大力兄,正亮聽聞此噩耗,心裡悲痛不已。但事情已經出了,還請大力兄節哀!”
“正亮兄,多謝!”牛二向錢正亮施禮。
“嗯,今日正亮前來,我們不談別的事,但有需要,錢某一定盡力相助,決不推辭!”錢正亮正色的說道。
“那好,正亮兄,你就幫忙給我查出來罪魁元兇是誰,牛大力感激不盡!”牛二冷笑道。
“……噢,查辦兇手,那是官家的事,在下不過一個小人物,實在無能爲力。”錢正亮尷尬的道:“……不過既然大力兄提出來了,錢某一定派人盡力去查,若有了消息,會第一時間相告大力兄!”
“如此,謝過了!”牛二根本不想和他廢話。
錢正亮說過幾句毫無營養的話,覺得無趣,便起身告辭。
“正亮兄,慢走,恕牛大力不能遠送!”
“告辭!”
錢正亮帶着人轉身離開。牛二冷冰冰的盯着錢正亮的背影。眼睛中流露出一絲難見的兇光。雖然無法證實,老張一家遇害是何人所爲,但他錢正亮絕對脫不了干係。
“等到給張哥一家辦完喪事,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的!錢正亮,你等着。我早晚會收拾你!”
也不怪牛二。這位錢家大少前不久剛剛給牛二一個下馬威,威嚇牛二離開程月嬌。
牛二當然不肯了,程月嬌爲他可以連命也不要,他若是這時候棄程月嬌於不顧。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他即使壓力重重,也絕不能對不起程月嬌。
……
朔州城錢府大院,一處幽靜之地。
錢家家主錢學義坐在正中間的虎皮大椅之上,面色有些凝重。
“亮兒,你的手下。這次做的太過分了。”錢學義掃了一下坐在下首的錢正亮,輕輕說道。
“父親大人,孩兒這麼做都是爲了家族的利益。”錢正亮擡起頭來,看着父親,“我並不喜歡那程月嬌,朔州城比程月嬌更漂亮的女人有的是,但我一定要得到程月嬌,因爲娶她過門,我們錢家便與程家結了親。也只有這樣。程家纔有可能併入我們錢家!”
錢正亮眼神異常的堅定。
“亮兒,你有些操之過急了。我們這一輩,與程家和牛家恩怨也不少,但我們三大世家彼此都極爲默契,達到了共榮!”錢學義說道:“而到了你們這一輩。我便不管了,亮兒自小就雄心壯志,爲父最爲清楚不過,只是此時時機尚不成熟啊。”
“我不管。我想做的一定要做到!”錢正亮豪氣雲天的道。
“亮兒啊,你這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錢學義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我們朔州城三大世家,若是比較起來,以程家最爲勢大,牛家次之,我們錢家只能排在第三位。你若是過於莽撞,我便立刻把你的權限都收回來!”
“父親大人……”
“你不必多說了!”
“父親大人,孩兒保證以後做什麼事都跟你商量!”錢正亮道。
“亮兒啊,爲父不願過多插手你的事,可是你最近太過放肆了,我是擔心你啊……程家和牛家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
老張一家出喪之時,場面極其壯觀。在南街一帶,老張一家遇害一事早就傳開了。
多數人都是善良的,同情弱者,他們自覺的聚在一起,組成長長的送葬隊伍,爲老張一家人送行。
紙錢隨風飄零,散佈在街道上。
幾乎每個人都胸帶小白花,以示對老張一家人的哀悼。
隊伍的最前面,牛二身穿素色的衣服,臂上繫着黑紗,胸前佩戴白花。他的表情看不出很悲傷的樣子,可是,他的一身的煞氣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了。
牛二時刻在處於爆發的臨界點。
長長的隊伍緩緩的前行,等出了朔州城的街道,城外的路邊上,停着一支馬隊。
這支馬隊有二十幾號人,都身穿着統一的服飾,挺胸疊肚,飛揚跋扈。
在這支馬隊的中間,簇擁着一輛豪華的馬車,因爲車廂的簾子放了下來,所以看不見裡面坐的是什麼人。
不過,這樣一支馬隊,自然是朔州城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家的。他們好像專程趕來,在這裡恭候送葬的隊伍多時了。
……
送葬的隊伍經過馬隊,那輛豪華馬車車廂上的簾子忽然掀開了,一個年輕英俊的臉露出來。
錢正亮面帶微笑,眯着眼睛看着龐大的送葬隊伍,似乎有一絲得意之色。
他的表情卻沒想到被隊伍最前面的牛二看到了,牛二冰冷的眼神一下子便盯住了他。
這是怨毒的眼神,帶着無法想象的負面信息。
錢正亮頓時如芒在背,背後涼氣直冒。他的身體哆嗦了一下,手上的簾子掉了下去,擋住了那讓人心悸的目光。
如果說,世間有鬼的話,錢正亮果真是遇見鬼了。
他看向牛二的瞬間,忽然牛二的眼睛中閃出一絲精芒,隨即,牛二整個人就變化了。牛二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對着他齜牙咧嘴,窮兇極惡。
錢正亮何時見識過這些,他害怕確屬正常的。
他卻是不知道,牛二重塑靈根之後,有了一些法力,氣憤不過,對錢正亮施展了攝魂之術的小法術。
錢正亮心裡撲騰騰直跳,他放下了簾子,那惡鬼凶神惡煞的樣子依然清晰的印在腦海裡,他怎麼也擺脫不開。
這時,一個聲音突兀的在他的耳畔響起,“錢正亮,你等着,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一股冰涼至極的寒氣順着錢正亮的脊椎骨一直下竄到腳跟,他的全身如墜冰窖中,徹骨的寒冷。
他嘴脣哆嗦起來,他想讓周圍的護衛救他,可是,身處在寬大的馬車車廂之中,只有他一個人,他喊不出來,別人也聽不到……
“嗡”錢正亮的腦袋一陣劇烈的眩暈,他仰面跌到,橫躺在車廂裡昏死過去。
……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