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淨浴山之史

追古溯源史,觀今根細明;淨浴山乃是靈神幻界內唯一之山,至於它如何成爲幻界內鎮靈之所,衆仙靈脩行之地,如今又被十六君之首能仁寂寞圍困,其中淵源,則需從靈神幻界創界之始說起。

唐太宗貞觀三年,玄奘法師因夢中受觀音指點,有感諸多佛經論法不一,難以教化世人,情願遠涉長途,前往西方極樂之地求取佛典真經。

取經之路遙遙漫漫,玄奘法師在歷經千難萬險之後,終於得見佛祖,行過佛禮之後,玄奘拜而求道:“我佛慈悲,凡僧玄奘自十歲遁入空門,慧資拙笨,雖略曉經、律、論三藏經文,但總覺諸論不一,難以解惑辨疑,更不能傳法濟世,故望佛祖能賜寶典真經福澤世人,讓衆生不再執着情仇名利,能心靜如塵,那世上便再無無妄之難了,阿彌陀佛!”

佛祖雙手合十道:“唐玄奘,你能替衆生來此取經,你是否能替衆生修行唸經呢?”

聽此之言,玄奘略有遲疑,隨之恍然大悟;心中暗道:芸芸衆生,只我一人通曉真經,明心見性又於世何用?縱使我傾盡一世傳經講法,又終究能渡幾人?他擡頭仰首而望,忽得行大禮拜道:“既然佛祖知我取經渡世有如杯水車薪,爲何不廣施佛法,使衆生皆可成佛?”

佛祖微閉法目,輕輕搖了搖頭道:“你應知廣大世界無因無果、無舍無得、無情無慾、無我無佛;佛無處不在,又處處不在……只有心中無佛,衆生纔可成佛!”

佛祖話音剛落,玄奘只見頭頂之上靈光閃爍,片片金雨漫撒而下,在金雨之中竟落下一本金面天書在玄奘身下,玄奘俯身捧起金書,卻不見那耀目閃光的封面之上有任何字語。

不待玄奘發問,佛祖言道:“這本佛羅天書授你帶回凡世,此天書需在開壇授法時才能打開,開壇之前要齋戒三月,用雨露淨身方可,你去吧!”

語音未落,佛祖已消失在眼前,玄奘茫然失措,欲語還休,看着手中的金書,只得參拜而回。

玄奘西行取經共用一十七載,於貞觀十九年正月還抵長安,所到之處道俗奔迎,傾都罷市,唐太宗更是命樑國公房玄齡等文武百官盛大歡迎。唐玄奘謹遵法旨,一回長安便決定齋戒三月之後開壇講法。

開壇之日,法壇四處人潮涌動,如海如浪,其中既有心懷佛理,前來學經求法的,也有不知所謂,前來湊熱鬧的。玄奘看着水泄不通的人羣既高興又無奈,那佛羅天書自己還未曾參詳,不知如何講經,又不可私下開啓。玄奘滿心憂慮,接連講了小乘經、金剛頂經、大方等大集經……

最後終於拿出了那本佛羅天書,一經取出,金光耀世,人羣便發出一陣陣的讚歎,玄奘開口言道:“這書乃是佛祖所賜,希望衆位能惜佛緣,正身靜心,虔誠以聽。”言畢,玄奘雙手合十,俯身以拜,雙手略有顫抖的打開了佛羅天書。

天書一經打開,頓時霞光萬丈,靈氣聚頂;祥雲彩瑞之中,竟驟然顯現出佛祖的**法相,圍觀之人如夢如幻,耳邊迴盪着空靈天籟的誦經之音,聞音之人心如止水,煩憂全無,實在是妙不可言。圍坐於法壇之上的百名比丘僧立時坐化昇仙,玄奘不知緣故,忙合上天書,但爲時已晚;在場之人,除了昇仙的比丘僧,其他之人因爲未有功德,無法成仙,但都因沾染仙氣而成爲半仙之體,這一翻變故玄奘是如何也料想不到的。

唐朝大中十三年,唐宣宗因服食丹藥而至魂歸九天,朝野上下無不悲痛惋惜;唐宣宗是唐朝第一十八位真命天子,他爲君清明,從諫如流,治國有方,法理並至;在位期間使得國泰民安,民生富足。只是人皆有欲,窮而望富,富而望權,權而望上,難有知足;既至至尊無上,便妄想脫俗離塵,成千年不老之容,享萬年不死之壽,他雖英明神武,卻也看不開生死迷霧,爲求長生,服食了大量有毒的所謂不老金丹,最後百病而終。

其實唐宣宗十分理智明言,在他之前數位帝王因服食不死仙丹而亡,他深知其害,之所以死路重回,只因他在成爲皇上之前,曾受武宗迫害,逃難到百丈寺出家爲僧,在寺中他親眼所見一個已經活到一百四十八歲法號長存的老和尚,長存雖年過百歲,相貌卻通潤元和,氣色照人,竟似中年人一般,若不是有戶籍證明和其他僧人的衆口一詞,他幾乎難以相信;爲解心中疑惑,他曾數次詢問長存長老有何長生之法,長存便說他有煉丹秘術,能借丹延壽,他從此便對金丹神往不已。

其實長存根本沒有什麼金丹秘術,他能有此壽命,只因他是當年被佛羅天書仙氣所染的異能之人的後代;當年受天書靈聖仙氣福澤之人初時並不知奧妙,但漸漸發現自己能借火引雷、穿牆透屋,盡是奇能異術,更有甚者能延年益壽、駐顏留容、洞悉陰陽、融貫五行;這些仙能不但自己得益,還會染妻(夫)傳子,代代相傳。事隔年久,玄奘取天書之事已成傳聞,但這些異能之人依舊混跡人羣之中不以真面目示人,各求所利,不曾消散。

唐宣宗自登基之後,繁忙勞碌,終日忙於政務,一時將此事忘了,直到身衰體弱之後,擔心百年歸老,纔想起有秘製金丹的長存和尚,忙叫人請來長存,雖已相別多年,長存竟還是當年別時模樣,唐宣宗甚是驚異,立命長存爲他獨制續命金丹。

世上本無此物,長存又何來金丹?他只是萬想不到當年的謊言欺騙的竟是如今的皇上,欺君本是滅族之罪,他不敢言明,只好硬着頭皮亂煉丹藥,他所用煉丹之法,也不過是借鑑古法,唐宣宗吃了這些無緒丹藥,終是難逃一劫,而長存在宣宗病重之時便已逃之夭夭了。

後人有知其中原由者曾作詩嘆道:龍嘯九天豈不聞,仙凡俗命早已分;癡心只把英名墜,愚墨一筆誤勾墳;千秋萬業國常在,輾轉夢迴主已更;世上既無金丹在,何欺天子有長存!

說起來這也是唐宣宗大限已至,合該命喪,但唐宣宗身爲國君,本是天之驕子,竟被這些假仙之人妖言所害,再加上之前這些人的種種惡行,天界終於震怒,乃派出天將下凡肅清浮塵,天將把這些似仙非仙的人盡數趕至另闢之界,與塵世分開,只有少數藏於山野之中,與世無爭的仙靈聖人未被潛派;爲防他們逃回人間,特請藏法四尊鎮守此界。

這一專爲這些半仙之體的人創闢之所便是靈神幻界,內中有人以靈幻元年作爲幻界開闢初始紀年,這些異人也只能在其中永世居住,直到老死。

在天界把這些身懷仙氣的異種殊羣強遷至靈神幻界之時,一併把那本自玄奘開化之後,再無人能打開的佛羅天書也放至其中,幻界傳言只要能再次打開天書,享佛潤寶光,受天神仙氣,身懷半仙之氣的仙靈便能真正得道仙成。傳言一起,靈神幻界之人爲奪天書,個個修靈煉寶,人人明爭暗奪;只是不管天書淪落何人之手,始終沒有一個人能打開它,縱然如此,天書之爭卻從未停歇,靈神幻界終年腥風血雨,全無寧日。

靈幻一百五十九年,靈神幻界之內有一天生仙氣大超,靈法強厚的奇士博天收得佛羅天書,他眼見多年來其他人爲這一本無用天書終日爭奪無度,攪亂人生,便與知心好友凡夫子商討用此書召集知理明識之人制定法度,規守綱倫,以定靈神幻界太平安定之境。

凡夫子對此事倒不以爲然,勸他道:“靈神幻界不比人世,箇中之人全都身懷異法,驕心傲骨,難以驅馳調度;況紛爭多年,只爲此書,依我之見,不如妥藏此書,不露於世,他人無書可奪,干戈自會平息,你我也不會受其所累,失險於前。”,博天聞聽此言,也自贊同,便匿藏起天書,靜心以待時世平緩。

奈何天有風雲變色,地有草木寒冬;凡夫子結髮妻子人稱妙柔夫人,她私下探得此事,知道天書被博天暗收起來,便生出異心;她在凡夫子面前哀嘆從未見過天寶,想一睹天書真容,凡夫子一向寵愛**,便爲她向博天借書一覽,博天雖心有不願,但終究與凡夫子有幾十年交情,他素知凡夫子爲人坦蕩,心無鬼胎,就拿出天書與他一日觀瞻。

凡夫子借回天書之後,在妙柔面前拿出展示,妙柔見天書華**光、塵埃不染,封面之上祥雲朵朵,佛祖神像隱約其中,據天時所變,神態各不相同,影像真實,恍若另一乾坤;如此神化,一時心馳神往,不能放懷;

妙柔雖仙法平平,但得有一寶,名爲借甲鸞鳳箱;箱有左右兩面,凡是放入箱子左邊之物,右邊必會復有模樣相同之物,只是一旦左邊原物被人取走,右邊複製之品也會隨之消失。此箱是妙柔在與凡夫子結髮之前偶得的寶物,她一直沒有告訴凡夫子內中玄妙,當此之時,她巧言相說此箱水火無懼、刀刃不侵,安放天書最爲合適,凡夫子無疑其心,便把天書交由她保管一夜,第二日拿了妙柔給他的復摩之品交還了博天。

等凡夫子把假天書還給博天,回家之時,家中已不見妙柔身影,只有一封留在書桌之上的信箋,他拆開一看,正是妙柔字跡,信中所言乃是:夫承見,妻妙柔與君一場姻緣二十一年,雖是情深意濃,卻始終心有所隔,君一意安度時日,避雨離風,卻不想靈神幻界之內早已是熊火烈烈、沸水攘攘,若不正心修靈煉寶,必有大難之時,我今既得天書至寶,實屬命中所定,不願錯失天緣,決意一心參修,啓化天書,若天化有成,我便飛仙得道,與君天地所棄;若神佛無果,我也甘之認之,嘗獨世之年,故不忍夫君長思久望,今削髮以別夫妻情份,望夫珍之重之。”

凡夫子看完信箋大驚不已,既失且望,他摸起信箋之旁的幾縷青絲,悲嘆難耐,細想二十餘年夫妻情意,只因天書一夜棄離,情何以堪,唯天見憐!

博天得知此事之後,狂然大怒,誓要尋的妙柔,苦盡其身以報被騙之仇,他不顧凡夫子苦黯哀求,在靈神幻界之內四散流言,平寂一時的幻界之人得知天書在妙柔之手,頓時狼蟲並起,刀光四現。

妙柔本想安心修靈,獨享天書,以待天書開啓之日;不想流言四起,皆知天書在她身上,她只能終日躲避偏藏,以求自保;但天書之靈,浩氣沖天,她修爲淺薄,無法遮擋,不幸被三魔十六君爲先找到,不但搶走天書,還害其性命。妙柔臨終之前方纔有所悔悟,實爲害命非刀槍,皆是虛妄藏;只是她懷恨博天故散傳言,害己之事,將死之際,謊言相告三魔十六君,稱博天有開啓天書之法,三魔十六君對她死前之言深信不以,決定找到博天尋求天書開啓之法。

靈神幻界紛爭不斷,三魔十六君便是爲禍之首,此十九人橫行曠野,殺生害命,無所不爲;他們結黨作亂,靈法高深,爲首三魔取問、皇無上、至盡崖三人更是讓人聞風喪膽,得知博天有開啓之法,博天豈有平和之日?

博天雖不是籠中鳥、池中物,但遇此強敵也斷無勝算之望,一番靈法直鬥得星慘雲昏,山光無色;終難敵衆惡,被妙柔臨終謊言所害。

這一輪變故,凡夫子痛失髮妻摯友,一本無根天書,兩行清寒冷淚;他疾心仙道**,人心不古,決意苦做修行,有朝大成一日,肅清靈神幻界惡法之風,掃平孽業。

凡夫子在靈神幻界之內遍尋清修之所,卻難找到所想之地,直至一日遠遠看見一座青山巍峨高聳、寬宏廣大,難免驚歎;靈神幻界內鮮有山峰,此山是之中唯一一座,他走到近處一觀,山峰之上紫氣蓬髮,雲遮霧繞,翠綠環蔭;清幽之內鶴啼聲空蕩迴環,翠峰之上彩鳳影曼舞九天,讓人頓覺如臨仙界,如入夢境。

凡夫子一見此山點頭讚道:“此山奪天之勢,造地之功,靈氣內斂;含五行而不化,聚星輝而不揚,乃是修行不二之所,我若於內參修,定有所悟。”

主意一定,凡夫子便孤身上山,山上似乎無人踏足,無路可走,他只能摸索而上,走到半山腰上卻發現一條曲淺小徑,小徑之旁豎着一截幹木,上寫“淨欲山”字樣。

看見木牌,凡夫子自思此山並非空山,應該有人居住,觀此小徑路跡不甚明顯,人數應該尚少,而山下無路,一定是山上人不想被外人攪擾,故造假象。他看着木牌上的“淨欲山”三個字,自言道:“無慾非人矣,怎可淨除!”,說完之後,他上前推倒幹木,闢了塊幹木重做了塊木牌,將“淨欲山”改爲“淨浴山”,然後沿着小徑坦然向山上走去。

及至山頂之上,凡夫子一路只見古木參天,排長無序;青松翠柏,粗圓廣茂;林木叢中清泉流不斷,綠草風意發,更有那仙鳥靈獸身搖影動,往來飛奔。再伸首看向山下,早被重重雲海鎖眼封觀,望之不到。

沿着小徑一路到頭,凡夫子終於看到茅舍一間,想來定是隱住在此處的清修之人,他慢慢走近茅舍,只聽見有人在裡面言談講論,不時還有大笑之聲,也猜不出裡面住有幾人,只得敲了敲門,在外求見道:“在下凡夫子,想在此山修靈參法,不期諸位已先居此山,多有打擾,特來拜訪致歉。”

凡夫子說完之後,過了片刻,茅舍門被一位貌如清風,束髮長留,略顯老態的人打開了,他看了看凡夫子,又看了看他身後道:“就你一個人嘛?這山也不是我家的,我只不過給它起了個名字,你要住就住,不用通知我,不過我已經很久沒下山了,你既然剛從山下上來,一定知道些我不知道的,快跟我說說!”

那人說完話也不管凡夫子答應與否,一把把他拉到屋舍內的凳子上坐下,凡夫子見屋裡只有一人,想起剛纔的談論之聲,不由萬分好奇,他不解相問道:“剛纔我聽見屋子裡有幾個聲音在談論,怎麼其他人都不在了?”

那人笑道:“你的耳朵不好吧,剛纔是我在和自己爭論中午是吃葷還是吃素,哪有其他人,廢話少說,還是快告訴我山下又有哪些我不知道的事發生。”

凡夫子聽他說與自己爭論,着實有些奇怪,又聽見他問話,納悶道:“前輩所說的不知道的事是什麼?”

那人急道:“都說了是我不知道的事,你還問我,真是廢話!”

凡夫子聽他說話怪異難測,一時有些矇蔽,想了少時便把好友博天奪得天書,被妻子妙柔所偷,後妙柔又被三魔十六君害死,博天也難逃一難;如今天書在三魔十六君手裡,靈神幻界人心惶惶,日無安寧,自己欲有所大成,平除惡孽之事陳述了一遍,言罷嗟嘆不已。

那人聽了一遍自嘆道:“山下果然還是老樣子,要是他們什麼時候也跑上山來,那可就麻煩了,我想找塊清淨地都難了。”

說起曾經之事,凡夫子一時沉溺過往,不能自已,許久纔對那人嘆息道:“前輩,我到如今都想不透徹,我與夫人二十一年共宿鴛鴦,她竟爲了天書斷然離去,沒有絲毫不忍眷戀,難道所謂情愛,不過淡薄如此嗎?”

那人聽完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我樂論子雖好與人理論,但有‘愛恨情仇,功名利祿’八不輿論,你跟我談這些情愛之事,我半竅不通,也無話可回,還是說些別的好。”

凡夫子聽他不願談及情愛之事,便轉話說了些修靈煉法之事,樂論子獨自在山上多年,對修靈之事也頗有所悟,兩個人談論良久,各有所獲。從此之後,凡夫子便與樂論子結伴爲鄰,在淨浴山上住了下來,他每天鑽研增靈之術,空暇之間便與樂論子交心一番,樂論子胸藏廣闊,腹有經綸,只是偶有怪異之態,讓人難以捉摸。

在修靈之上,凡夫子悟性非凡,在淨浴山上苦修了五年,竟發現當自身仙氣修煉到一定時機,瞬間釋發丹田靈元之氣到全身,便能短時造成仙神假象,身受靈光仙氣所護,施靈驅術,法效倍增。他與樂論子說起此事,樂論子也驚訝萬分,對此讚歎不已,他將此靈法取名爲仙化,靈神幻界中別無他人所知;只是他雖修得奇法,卻無神兵利器相輔,三魔十六君到底非等閒之輩,無十分把握,他不願輕動,以免打草驚蛇。

這日凡夫子正在山上幽靜之地清修,忽然發現身後不遠處濃煙滾滾,火光片片,他很是詫異,忙起身跑到林中查看,只見一隻巨大身形的金翅神鳥不知道正在地上啄着什麼,它面前的空地之上已被它啄出了一個大坑,凡夫子看不見坑中到底有何東西,那金翅鳥每啄一次,便有一片火光從坑中射出,射出的火幽幽淡淡、清清苒苒,遇木木枯,遇土土幹,遇石石裂,遇水水燃;他見此異狀,趕上前去斥走了金翅鳥,俯身一看,坑中橫放着一柄通體火紅的二胡,二胡旁有一塊被灰土遮掩的石碑,他用手細細抹掉了上面的灰土,石碑之上首見幾個大字:離天苦火,無生無滅;障孽**,眼相天絕;餘下的小字原是咒訣和使用之法。

凡夫子驚喜萬分,慌忙從坑中拿出了那個二胡,細看之下,發現二胡的兩邊壺蓋上有兩團火焰圖樣,另在弦木之上刻着“火祭音弦”四字;他照着碑文上所寫拉動了音弦,面前一片樹木轉眼變成枯槁;他心知這火祭音弦定是上古寶器,力法窮天,頓時欣喜若狂,以爲天賜,跪地向天拜首,口中贊謝不已。

既得神器,凡夫子又苦修五年,及至靈幻一百六十一年,他毅然下山除魔平孽,以成所立之願;三魔十六君雖然靈法高深,但見凡夫子仙化之後仙氣繞體、靈光淡現,如若九天神明,法力無邊,更有火祭音弦如虎添翼,衆人無人可敵,不但天書被凡夫子奪回,最後被逼的躲藏到一片茂林之中,凡夫子除惡之心,堅如磐石,一怒之下放出離天苦火在林中燒了三天三夜,直燒得土枯石碎方纔罷休,他料定林中之人難有活路,燒完之後便回到了淨浴山上。

既除惡孽,凡夫子想起博天曾提起要在靈神幻界內製定法度,規守綱倫,以定太平之象,他將此事與樂論子商討,樂論子思之良久,方纔回道:“這件事我早就有了計議,怪只怪當年上天界把我們趕到這裡來,卻不管不顧,任由我們自生自滅,如今想有所安定,還是要靠天界幫忙,我有一張軒文法紙,能傳遞天界,只是我的靈法不夠,催動不了,若我們兩個合力,應該有望,我們可試上一試。”

凡夫子大喜,與樂論子把靈神幻界之狀一一寫在紙上,並懇求天界施仁普善,理治幻界混亂無序之景,給衆仙靈一個安身樂業之所。二人寫完之後,合力施法,終把幻界苦怨傳遞天界,天界得此情由後,與凡夫子定下天約,法建世外村,專住老弱婦孺,或與世無爭、頤養天年之人,住在村中之人不得滋生事端,攪擾別戶,否則難逃天懲;另建靈幻天宮一座,用來放置天書,天界爲守天書,特從人間調回天女神將戰呂驕英把守。

自此之後,靈神幻界理序有加,安穩無亂,其他仙靈爲恩謝凡夫子之功,爲其在淨浴山造了淨浴宮一座,更有仙靈慕名想拜他爲師,修習高深靈法;凡夫子最先只收了南無和望巔峰二人,之後又有語月、典辰、天創、窮炎、殺止武、幕簾空六人先後成爲他的弟子。凡夫子爲聚淨浴山精靈之氣,將古靈神劍七星龍淵鍛煉出聚靈七星,又據北斗七星分佈之狀乃建金烏殿、廣輝殿、明星殿、歲星殿、辰星殿、螢惑殿、鎮星殿;並將聚靈七星分別鎮藏在七殿地基之中,凡夫子居於淨浴宮之中,剩餘八個弟子,除了望巔峰,其餘七人分守一殿,望巔峰只與衆位師兄弟在一起修煉,其餘寢食都與愛妻玉公主一起,別居在山上的雅韻情園之中。

日月穿梭,上山拜師的人越來越多,凡夫子怕山上難容過多人,便規定除南無等八人最先入門的師兄姐,其餘弟子在學成仙化之後便可下山自修,靈神幻界中也有人不願拜師,只求自修,只要不生惡行,凡夫子也不問津。

自得天約之後,凡夫子從天約之上得知三魔十六君並未淨除,尚有幾人僥倖存活,他也幾次派出弟子在靈神幻界中搜尋餘黨蹤跡,但始終找不到他們藏身之所。自那場大火之後,凡夫子常常感嘆殺孽過重,見餘下之人再沒出來作惡,也便沒有深追。

淨浴山前來求靈之人越來越多,凡夫子漸感疲倦難支,到後來索性讓南無和其餘七人教授靈法,他則退隱自修了,除了偶爾有一些無斷之事要他處理,平時都身居內院之中,深居簡出。

直至靈幻四百四十年,也就是季寒蕭進到幻界的前一年,凡夫子正式任命南無爲淨浴宮執掌之人,然後假死騙過其他人,獨自回到人間遊歷去了,雖然靈神幻界有藏法四尊鎮守,仙靈難以難逃其束,但凡夫子用至高靈法煉出了避世塵珠,能瞞過藏法四尊的天目;他只給了南無和望巔峰一人一顆,外人萬難知道此事,他假死回到人間也只告訴了南無一人,只是本以爲靈神幻界已安枕無憂的他萬沒想到當年一時心軟,放過了三魔十六君的剩餘幾人,給淨浴山留了滔天巨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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