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貴手起刀落,猶如戰神一般,所過之處,所有被定了身的鬼兵頸間無不捱了一刀,化成灰燼。
劉萍跟徐雲德不及多想,急忙跟了上去,王長貴在前頭神勇非凡。但這僅有的十來米路程,雖說不遠,但要想從這蝗蟲般的鬼兵羣中衝過去,卻也是難如登天。
王長貴此刻已是在拼着耗盡自己的精血,來替劉萍跟徐雲德開路,縱使他道法再深,神通再大,也不過是一血肉之體,又有多少鮮血供他使用呢!
跟在王長貴的身後,看着他那消瘦的背影,徐雲德和劉萍心裡都很不是滋味,他們知道王大仙這是以命換命啊!
如此這般,三人艱難的往前走了七八米遠,滅在王長貴手中的鬼兵不計其數,但是他自己也逐漸有些支撐不住了,身形也變得有些遲緩,身上已是多處受傷,但儘管如此,他還是咬着牙堅持着不讓自己倒下。
徐雲德看的心頭酸楚,早已是淚流滿面,只向衝上前去把他替換下來,但他知道此等關頭容不得半點遲疑,沒準在換刀的當口,便會丟了兩人的性命……
隨着離青石階越來越近,那些鬼兵更是瘋性大發,轉瞬間,王長貴胸口又添兩處新傷,此時他的意識已經有些恍惚了,步履輕浮乏力,雖咬牙堅持,但卻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徐雲德懸着一顆心,凝神戒備,隨之等着王長貴倒下之時,自己好補上去,他心想:“只要小萍妹子能順利進入陰陣之中,尋得洞中的寶物,興許就能止住這些鬼兵。”如今,腦中的這個想法,也已成爲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終於,王長貴腿上一軟,普通一聲倒在了積水之中。眼看一隻鬼兵的尖爪就要洞穿他的頭顱,徐雲德奮力一躍,將王長貴撲倒在地,並急忙往後滾了數圈,才堪堪避過。
但那些陰狠的鬼兵卻哪肯允許他們有絲毫的喘息機會,嘶吼着一擁而上,徐雲德跟王長貴見狀,也不由嘆了口氣,事已至此,只能聽天由命了。
然而就在這萬分危機的關頭,一聲極爲尖細的嘯聲響起,那些鬼兵不由爲之一頓,似乎對這聲長嘯很是忌憚。隨後便見劉萍跨步上前,滋着尖長獠牙、眼冒黃色精光、手握青黑楚刀,只是虛空一劃!一道有如實質的雪色刀芒,帶着森森寒意,噴薄而出。生生的在那密密麻麻的鬼兵羣中,衝出一個缺口。
隨即她頭也不轉,只是說道:“快走!”
徐雲德也顧不上驚訝了,急忙扶起王長貴,跟在劉萍身後,三步並作兩步跨上了青石臺階。
方一踏入陰陣之中,便覺此處更爲寒冷,徐雲德不由的打了個寒顫,說道:“小萍,這回可多虧了你呀,要不然我跟王老道這會兒恐怕已經被那些傢伙撕碎了……”
此刻劉萍的模樣又變了回去,眉宇間似乎更爲疲憊,她點了點頭道:“只可惜我還不能熟悉的運用自己體內的能力,若不然的話也不會叫你們吃這麼多苦頭。”
此時,陣外的鬼兵已經對陰陣發起了攻擊,端坐於石階各層的王家陰魂卻依舊紋絲不動,只是都閉上了眼睛,口中像是在念着什麼,想來多半是用以維持陰陣的咒語吧。
王長貴身上的傷很重,躺在地上歇了許久方纔艱難的爬起身來。面向諸位師祖跪下,鄭重的磕了四個頭。
突然,徐雲德指着青石臺階的上方驚叫道:“你們快看那裡!”
循着他的指向,只見原本端坐在最高層的兩個王家先祖魂魄,竟然躺倒了,頃刻之間,化作飛灰,消散無蹤。
王長貴見狀大驚道:“糟了,我們三人的踏入,使之陰陣有了破綻,這般下去的話,我王家先祖們的魂魄都要魂飛魄散不說,到時陰陣失效,鬼兵衝過來,我們便是四面受敵。”
徐雲德也料到了這些,急忙說道:“我們何不找出洞中的那個‘神物’?沒準能派上用場!”
正說話間,只見王家先祖的魂魄又起變故,動作整齊劃一,皆是擡手指向了臺階頂端的石桌!
王長貴急忙說道:“多謝師祖們指點!”隨即轉而又對劉萍二人道:“徐兄弟猜得不錯,我們上去看看那‘神物’究竟是什麼。”
於是三人順着石階往上走去,而王家的那些先祖魂魄見狀之後,又紛紛恢復了原來的姿勢,閤眼輕念。
來到最上層的石桌前,只見石桌之上空無一物,卻只是落滿了灰塵。
徐雲德疑惑道:“怎麼什麼也沒有?難道神物說的就是這石桌?”
其實與其說那是張石桌,倒不如說是一塊四方四正的大石頭,只不過被打磨的極爲平滑而已。
王長貴也是不解的搖了搖頭,隨之擡手拂去桌面上的積灰,卻見厚厚的灰塵之下竟然刻着一些古文字。王長貴照着念道:“三界之外,仙果難摘。葉落千年,花開不敗。機緣一至,金石爲開。風起雲變,乃脫凡胎。道法功成,苦盡甘來。”
徐雲德說道:“這首詩從字面上來看,倒也不算難懂,只是依我看來,這詩出現在此處,似乎並沒有這般簡單。難不成這洞中還真有什麼仙果?又是藏在何處呢?”
王長貴點頭道:“我想這首四字短詩就是要告訴們,這洞中所藏之寶究竟是什麼。你們且看這‘葉落千年,花開不敗’一句,與洞口巖壁上那首詩中的‘花開葉落已千年’是不是極爲吻合。”
劉萍此時也是萬分的疑惑,不由多看了幾眼石桌上的詩句,隨之念道:“金石爲開?你們說這石桌是不是空心的,而那仙果就藏在這裡頭?要不然的話,這洞裡哪還有其他的藏寶之地呀?”
徐雲德一聽,急忙上前敲了敲石桌,附耳一聽,頓時欣喜道:“果真是空心的,看來那仙果定然就藏在這裡面。小萍妹子,可真有你的!”
劉萍笑了笑,但隨之卻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不禁又泛起愁來,她說道:“只是……我們要如何才能將其打開呢?”
王長貴此時也是皺起了眉頭,說道:“我們身在陰陣之內,且不可妄用道術,如若不然的話,定會遭到反噬。”
徐雲德點了點頭道:“讓我來試試吧!”說着,便見他蹲了個馬步,沉腰挺胸,稍稍運了運氣,隨之一掌劈向石桌。架勢雖是不賴,但那石桌卻是紋絲未動。
徐雲德見狀大驚,對於自己的掌力他比誰都清楚,這鉚足了勁後,一掌下去至少也得有個五六百斤,一般的石磨都可輕易的劈開,可如今這石桌別說斷開了,就是連破塊皮都沒有,難不成真是詩中所說的金石?
王長貴搖頭道:“沒用的,若能被你輕易劈開,那造洞之人豈不成了吃乾飯的了?如果詩中說的仙果真在這裡的話,我想這石桌也定然極爲堅固,普通的手段是不可能將其打開的。”
劉萍此刻正皺着眉頭,不知心裡想着些什麼,自語道:“機緣一至,金石爲開……也就是說一旦機緣到了,這石桌便會自己敞開,但這裡所說的機緣又指的是什麼呢?”
徐雲德此時窩了一肚子火,說道:“什麼機緣不機緣的,我只知道再用不了多會兒功夫,我們三個都要被那些鬼兵給啃成畸形了!你看你王家的先祖還剩多少!”
王長貴聞言,急忙轉身望去,只見石階上的師祖魂魄,如今已經損失了近乎一半,見此情景,他眼中也是不由一紅,險些落下了淚,隨即定了定神,轉過臉說道:“還得從這詩中找線索!”
劉萍此時也是心急火燎,不停地念着:“三界之外,仙果難摘……三界之外……三界!”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頓時想起體內大仙的那番話來。
如今自己與它血脈相容,魂歸一體,也恰在三界之外,又想到那巨蟒即將化龍,已不再是凡物,應該也正是三界之外的生物,難不成詩中說的機緣,便是這第一句“三界之外!”
想到這裡,劉萍立即說道:“你們暫且退後,讓我來試一試!”
王長貴和徐雲德聞言,雖有不解,但還是照做了,往後退了兩米。只見劉萍伸出手指放入嘴中咬破,隨後擠出幾滴鮮血,滴到石桌之上。
誰料這血一落到上面,變故就起,整個洞穴突然間開始了劇烈的震顫,似乎即將坍塌。此外而更爲令人驚奇的是,那堅固如金鑄的石桌,竟然是緩緩地向兩邊裂了開來。
這一變故方起,陰陣之外的鬼兵便是一怔,隨之竟全像是發了瘋般的開始攻陣,比先前狠了數倍!與此同時,王家的先祖們則是整齊劃一的捏了個奇異的手印,繼續維持這陰陣。
隨着石桌的緩緩開裂,一股極強的陰風自裂縫之內涌了出來,在周圍形成了一個暗黑色龍捲,而此時的洞頂,則不知何時起,竟佈滿了陰霧,宛如濃密的烏雲一般,隨着那龍捲的飛速轉動,在頂上形成了一個駭人的漩渦來。
劉萍此時早已跟王長貴還有徐雲德往後退去,看着眼前的景象,三人無一不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那種發自肺腑的震撼、驚奇、恐懼的感覺,若非在場親眼所見,旁人根本難以體會。
徐雲德一邊盯着這怪異慎人的一幕,一邊念道:“風起雲變,乃脫凡胎!難不成詩裡所說的脫凡胎,竟是指的石桌之中的這寶物?”
此時此刻,洞中的一切似乎都已超乎了常人的想象,但置身其中的劉萍三人,卻是一生難忘。鬼兵們依舊瘋狂地衝擊着陰陣,王家先祖的一衆亡魂,時不時的變換着手印,與之抗衡,暗黑的龍捲攪動着黑霧運轉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