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仙師的光影感知到莊遊本尊落水的聲音,下意識的從心裡咯噔了一下子。他擔心莊遊本尊會因此被石坑中的五行鬥魚啄咬的體無完膚,甚至道消神散。且坑底內藏的暗淵深不見底,即便是他本尊活着的時候都無法用心識確切探測出其深淺。
“小子,你命喪此處,只能願你時運不濟,怨不得別人。”伏藏仙師的光影自言自語道。
而這個時間落水之後的莊遊本尊從水中撲騰了幾下,旋即就被那些聞腥而動的五行鬥魚撕咬着往坑底拖去。
眼看着莊遊本尊的腦袋就要被水淹沒,小巴獸急得團團亂轉,卻毫無辦法施以援手。片刻之後,莊遊本尊被那些五行鬥魚撕咬着拉入了坑底,且有向幽深的裂縫之處落入的跡象。
突然間,一串串氣泡從深水中躥冒而出,與之相隨的是一朵猩紅色的嬌豔血花在水面上漫散而開。
“靈源,遊主落水了,你快想辦法把他救上來。”小巴獸滿眼擔憂的看了一眼逐漸隨水而化的血花,急忙怒拍着混元鼎喊了一嗓子。
此時的靈源已經屏蔽了外界任何聲音,心無雜念的進入了煉化五行鬥魚的閉關中。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爲他擔心接下來會遇上未知的危險,而將自己本體裡的傷勢修復一些,會或多或少的幫莊遊本尊增加一些保命的本錢。
小巴獸繞着石坑走了一圈,發現越來越多五行鬥魚從水底浮出水面。它們追逐着莊遊本尊漫散開的血液,無意中竟然結出一個陰陽八卦圖文的形狀。
“撲通——”
隨着一聲落水聲的響起,那些浮在水面上的五行鬥魚一鬨而散。而小巴獸遊動着身體,驅趕走那些去而復返的五行鬥魚,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紮了一個猛子,向着莊遊本尊落水之處就直追而上。
一時間,原本清澈無比的水瞬間變得渾濁起來。除了小巴獸身上掛滿的塵土的緣故,還有那些從急躥而出的五行鬥魚掀起的坑底泥沙。
小巴獸不時抖轉着身體驅趕着那些試圖將其圍困起來的五行鬥魚,卻發現令莊遊本尊陷入昏迷中的似乎另有原因。
正當它準備吐水換氣時,一股無形但確實存在的潛流以夾擊之勢重重的拍在了其腦門上,讓它不堪重擊而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之中。
隨後,那些伺機而動的五行鬥魚蜂擁而上,咬扯着小巴獸的毛髮抑或暴露在外的肌膚就往幽深的坑底拖去。貌似輕鬆可爲的動作,因受制於流水的阻力,持續了接近一個時辰的時間纔算結束。
就在那些五行鬥魚相互簇擁着近前,準備分食一杯羹之際,莊遊本尊的元神本能的鼓盪出了藍色光力,凝結出了一個藍光流轉的光罩,將他和小巴獸盡數防護了起來。
無形中形成的光膜禁制讓那些五行鬥魚的飽食之舉暫時受挫。但它們遊蕩在藍色光膜的四周,久久不肯離去。
但這種無謂的僵持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就被兩隻從幽深坑底游出那兩隻三尺見長的五行鬥魚給打破了。
那兩隻五行鬥魚,一隻黑白相間,涇渭分明,頗有些唯我獨尊的王者風範。這隻黑白相間的五行鬥魚就是此間石坑的王,當年曾被玄黃喚作墨斗。而另一隻紅白斑駁的則是墨斗的王后碧秀。
當年玄黃來到伏藏遺蹟時發現了這個石坑裂縫內有乾坤,於是,他在伏藏仙師不曾知曉的情況下,持玄芒劍深入其中,發現了箇中奧秘。這個奧秘事關陰陽平衡,並影響他此後的修行。
即便是菩提道人,其所創的陰陽五行訣也是受玄黃當年所煉製的混沌赤卵的啓發,種下了大五行的種子,進而窺破天機,得以悟創**。
“鬥王,那個藍色光膜就是玄黃大神所散發的氣息根源。莫不是他老人家應劫後靠靈識奪舍重生了?”碧秀凝眸望着防護莊遊本尊和小巴獸的藍色光膜說道。
墨斗沒有吭聲,但其眼睛裡流動着一股排斥般的懷疑。他覺得那道藍色光膜雖然散透着玄黃大神的真元氣息,卻不是那麼精純。
就在他陷入沉中之際,那一羣久攻藍色光膜而不得的五行鬥魚成羣結隊的遊了過來。它們在遠離墨斗和碧秀三丈之地停了下來。其中一條與墨斗膚色相仿的五行鬥魚脫離魚羣,往前遊了一丈,然後穩住了身形。
它吐着水泡,口吐人言道:“鬥王、秀後,這個人族修仙者先前揮劍入水,抓走了我們五個兄弟姊妹……”
墨斗聞言,微皺了皺眉頭,隨意的擺了擺魚鰭,制止了那隻五行鬥魚的訴說。他掃了一眼魚羣之後的藍色光膜,厲聲說道:“爾等退下,不得騷擾故人。”
即便如此,那些先前被莊遊本尊所催動的太極狙殺陣擊昏了五行鬥魚依舊憤憤不平停留在原地,大有墨斗不給他們做主他們就不會離開的架勢。
碧秀見狀,不由得大動肝火。它看了一眼墨斗,見其眼中流露出了一股狠辣的肅殺之意,心下駭然之餘,當即鼓盪着元力搶先行動。因爲它知道一旦墨斗動了怒,出了手,那羣五行鬥魚將一隻不剩。
只見碧秀對着那隻上前奏報的五行鬥魚吐出一道紅白相間的綿柔之力,將其捆綁並拖至身前。那隻五行鬥魚滿眼憤怒的等着碧秀,欲張嘴申訴卻被墨斗揮出的元力光束震昏了過去。
爾後,碧秀鼓盪着紅光散發的身體,繞着那隻五行鬥魚轉了一圈。就見它所過之處陣陣濛濛紅光的升騰而起,而那隻五行鬥魚也在頃刻間憑空消失而去。
若是莊遊本尊能看到,不難發現那條五行鬥魚化爲了一團精純至極的透明液體。下一瞬間,碧秀張開魚嘴將其一吸而入。
“爾等,還有誰敢違抗鬥王的旨意?”碧秀滿眼兇光的掃了一眼倒退開去的那些五行鬥魚喝問道。
那些五行鬥魚心中雖然對此前的遭遇依舊悲憤難平,但還是不敢再冒犯墨斗作爲其族之王的威嚴。於是,它們在碧秀和墨斗遊動到藍色光膜之前就早早的逃也似的四散開去。
它們知道一旦自己慢半拍,等待它們的將是打回原形且被王抑或王后吞食的懲罰。兩相比較之下,它們覺得還是躲遠一些,少觸黴頭爲妙。
等到那些五行鬥魚走遠了,墨斗和碧秀才心知神會的相視了一眼,然後頗有默契的繞着藍色光膜遊動了起來。
等到紅白相間的元力和黑白相間的元力逐漸融合,一股以墨斗和碧秀爲主體的小型傳送陣豁然開啓。
“嗡嗡——”
只聽陣陣低沉轟鳴聲響過,莊遊本尊和小巴獸方纔所在之地空無一物,再難以發現他們曾存在過的痕跡。
此時,他們一人一獸被墨斗和碧秀聯合催動的陰陽聚靈陣傳送到了石坑幽深之處的絕地。這個絕地就是當年玄黃所稱的聚靈玄淵。
放眼望去,聚靈玄淵內怪石林立,除了中間有一個不時散發出轟鳴聲的碧水之池,再無他物。儘管如此,洞內環境極其舒適,且氣候溼潤,是一個難得的陰陽平衡的修煉之所。
莊遊本尊和小巴獸被傳送進聚靈玄淵的剎那,墨斗和碧秀就緊隨其後,撕裂虛空而出。這一次他們變幻出了人形模樣,但暴露在外邊的肌膚依舊覆蓋着一層熠熠發光的魚鱗。
“鬥王,咱們將他們挪移進來,是不是有些過於冒險。當年,玄黃大神可是叮囑過咱們,除非其親自前來,否則任何人都不準其進入。”碧秀看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莊遊本尊和小巴獸說道。
墨斗站在那裡,盯着圍護着莊遊本尊和小巴獸的藍色光膜出了一會兒神,良久纔開口說道:“我們留在此地已過幾個劫世,卻依舊沒有等到玄黃大神前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他的一些線索,咱們萬萬不能錯過。且你也知道伏藏那個老鬼已經應劫,僅留一道殘識鎮守此谷,若有強敵進入,聚靈玄淵將不保。”
碧秀若有所的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她知道墨斗所言皆是實情。倘若聚靈玄淵被混沌異族所獲,他們將有負玄黃重託。
“當年玄黃大神留有傳音石。咱們不妨從聚靈池中取出來一試。”墨斗因想起傳音石一事而倍感興奮的大聲說道。
墨斗話音產生的迴音還未散盡,小巴獸就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它看到化爲人形模樣卻依舊魚鱗遮身的墨斗和碧秀,禁不住氣不打一處來。
只見它從地上就勢打了個滾,躥跳着從地上一躍而起,爾後面帶兇相,對着碧秀和墨斗做出欲撲之狀。
這個時候,無法調集元力的小巴獸也就剩下其作爲獸類的撲、抓、咬等最爲原始的本能了。實際上,小巴獸也清楚自己和莊遊本尊當下的處境,只是它不服被俘的那個理而已。
而對於小巴獸做出的恐嚇之狀,墨斗和碧秀不僅沒有動怒,反而相視而笑。他們覺得小巴獸能在這個時候還有膽氣恐嚇人,着實有些能耐和膽色。
待得小巴獸有些垂頭喪氣的蹲坐在莊遊本尊的身前,墨斗才下意識的收住了笑容。他盯着小巴獸打量了一會兒,出口問道:“小東西,我來問你。他是什麼人?爲何出現在峽谷藥圃?還有,他手裡怎麼會有玄芒劍的?他與玄黃大神是什麼關係?”
小巴獸擡起頭瞪了墨斗一眼,擺出了一副“關你屁事”的姿態。碧秀見狀,有些氣惱的調集元力就欲攻向藍色光膜卻發現莊遊本尊從地上坐了起來。
莊遊本尊眨了幾下眼睛,恢復了視物只能,爾後轉動着腦袋往四周打量了一圈。雖然意識自己身處某個絕境中,但他的臉上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張。因爲他從墨斗方纔所言的迴音中聽出來眼前之人是友非敵。
只見他旁若無人的伸手拍了拍小巴獸的腦袋,安撫了它幾下。爾後,他緩緩地擡起頭看着墨斗字正腔圓的說道:“我是玄黃的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