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道:“王榮爲了仕途,不會冒險得罪衛屏,想害我的不過是王朝儀而已。王朝儀又要瞞着衛屏又要瞞着她爹,手下可用的人更少。這些人手多半埋伏在府衙門口隱蔽處守株待兔,只等我二人落網。”
趙燾腦子有些跟不上,迷糊道:“那我們如今是去……”
香花笑道:“我們自然不能走正門,你放心,我已經提前探過路了。”
趙燾跟着她七拐八繞,來到一處荒草掩映的牆角邊。香花撿起一根木柴,將半人高的野草往邊上撥弄了下,便顯出牆上的一個破洞來。
“這是?”
香花道:“這是一個狗洞,出去便是府衙後的一個老舊街坊,那裡人少,不易察覺。我知道趙大人可能有些介意,不過眼下性命爲重……”
趙燾擺手笑道:“香花姑娘把我想得有些迂了,趙某並不計較這些。”
說着,他便蹲下試了試這洞的高矮大小,發現剛好能鑽過去,便回頭道:“我先出去探路。”
香花對他點點頭,趙燾便試探着爬了出去,不過片刻後,他在牆那邊輕聲喊“無礙,快過來。”
香花也趕緊把草叢推回來蓋住洞口,這纔拿着東西鑽到牆的另一邊。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這會兒這裡並沒有人。趙燾已經撿了一根竹竿撐着,兩人一起往城外碼頭趕去。
兩人路過一戶貧寒人家,香花見竹竿上晾曬着不少衣服,都幹得差不多了,便收下一些來自己和趙燾換了,又給這戶人留了些碎銀,更加加快了腳步。
王朝儀在門口久等不到人,必然起疑心,找不到人便一定會告知王榮,一旦驚動王榮,他們便可能上不了船了。
趙燾也想到這一點,咬牙堅持着前行,兩人的速度並不算慢。
走了一段路後,香花便找了一輛馬車,二人上了馬車,接着往城外趕去。
王朝儀左等右等不見香花出來,心裡疑惑,便打發了丫鬟假裝送水,看守的官兵把門一開才發現裡面早已空空如也,香花和趙燾已不知逃走了幾時。
在府衙門口的官兵都說不見人出來,王榮聽到人急報之後也又驚又怒,立刻下令搜查。
不多時,便有熟悉府衙的人說恐怕是從後院的狗洞逃走了。
王榮氣得面色鐵青,猜到此事和自己女兒脫不了干係,只是不好當面發作,便狠狠瞪了一眼王朝儀,怒道:“趕緊追!要是抓不到人,你們自己提頭來謝罪!”
王朝儀一臉惶恐,跟着她爹回到客廳,見她爹氣得那樣,便親自倒了一杯茶水去道歉。
“爹,您別生氣了,女兒知錯了。”
王榮用力一拍桌子,哼了一聲道:“你這麼聰明,有什麼錯?”
王朝儀把茶杯放在桌上,揉着手絹委屈道:“爹,女兒只是氣不過世子殿下對成香花的偏心,這次也只是想抓抓她的把柄,並不敢有什麼傷天害理的想法……若是爹都不信我,女兒便只有冤死這一條路了……”
王榮知道他女兒聰明,但聽了她這番情真意切的話,不由得想起王朝儀到底是個十幾歲的姑娘,免不得有些小性子。這會兒見女兒哭得楚楚可憐,心裡也軟了,臉色便緩和過來。
“你如此行事,倘若是被殿下或是王爺知道,還要命不要?”
王朝儀聞言更加淚如雨下:“爹爹,女兒不是故意的,女兒再也不敢了。”
王榮見她是真怕了,便軟了語氣道:“儀兒,你娘沒了,如今只有咱們父女相依爲命,爹爹自然是一心爲你着想,但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否則適得其反。”
王朝儀知道她爹說的是她想當世子妃的事兒,便不樂意道:“爹爹,你又不是沒看到殿下對我是什麼樣,還不如王爺對我還客氣呢。如今有個成香花,未來還不知有什麼阿貓阿狗,我要忍到何時?”
王榮笑着拍了拍女兒的手,笑道:“儀兒莫急。爹仔細想過了,無論是看人品相貌,還是琴棋書畫,還是行事手段,放眼整個京城也沒幾個比得上你。就算殿下喜歡那成香花又如何,王爺也不會放任殿下胡來。”
王朝儀嘟着嘴,很是不高興她爹的這番說辭。
如此說來,就算日後她成了世子妃,衛屏不也還是不喜歡她嗎?
“儀兒。”王榮很明白自己女兒的心思,小時候他便教她少對人動真情,尤其是和皇位沾染得近的人,最後免不得心傷,“你既然想做世子妃,第一關便要學會容人。哪怕是做做樣子,也得面上看得過去才行。”
王朝儀哼了一聲,不願再和她爹說這件事,就重新提起香花來:“爹,賓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些官兵無頭蒼蠅一樣亂找,什麼時候找得到頭?依我看,他們或是要北上回京城,或是南下尋找安平公主,你只派人往這兩個方向找就是了。”
“儀兒言之有理,我這就派人傳信。”
王榮方纔也是被女兒氣着了,也沒細想,這時便立即吩咐人去報信,嚴查碼頭和離開賓州的馬車。
王朝儀見她爹果然如自己所說的去安排,脣邊漸漸浮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馬車走着走着便緩了下來,香花掀起簾子問車伕是怎麼回事,車伕指着前面長長的隊伍說:“不知爲啥,好好的突然排查起來,恐怕得等上一陣了。”
香花放眼一看,前面果然有一串馬車等着了。
趙燾道:“算了,既如此,我們就下車吧。”
香花便付了車錢,兩人混跡在人羣中。周圍已經有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倒是能聽到一些消息。
“哎喲,我還等着去喝喜酒呢!這樣排查得查到什麼時候?”
“上頭也不說什麼緣故,只是不分男女、每個人都要看,能直接過去的只有三歲小孩兒,這樣排查下來怕是得一兩個時辰哩。”
“別是什麼江洋大盜逃了吧?”
“誰知道?要真是江洋大盜,見了這陣仗不早得嚇跑了?還敢來排隊?”
趕路的人你一言我一語,香花和趙燾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碼頭邊確實分了幾隊,站着好幾個官兵,都有模有樣地拿着圖紙在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