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了口氣,問道:“屏兒你可是怪我剛剛沒有堅持到底,差點讓你被陳嬌兒她們奪走?”
屏兒搖了搖頭,依然不擡頭看她。
她又道:“剛剛她們人多,若是我和江郎死命阻止也是阻止不得,耽誤了時間,還怕再碰到你的傷口。你先跟着他們回去,陳嬌兒該是也不會立即就對你怎樣。她就是有心要你死,也要做得叫別人挑不出毛病來才行。最好的方法就是放你的傷情再次惡化,事後她便只需要說是你福薄命淺,她盡力了,便能推得一乾二淨。我自是不會真的拋下你不管,只等到丌晴他們回來,即使爺不在,到時再叫上紅娘子、自娘子、知書她們同去,我都好再把你接回來。你可明白?”
屏兒隔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終於擡頭看向她,眼裡噙着淚水。
從屏兒目光裡可以看出,屏兒並無半點怪她的意思,是聽了她的解釋當真理解了。只是理解歸理解,屏兒依然後怕吧。當時那情形,屏兒不比梨子和梅子對她瞭解,瞬間以爲她真的不管自己了。而陳嬌兒既然這麼急着搶人回去,屏兒知道,陳嬌兒必是急着滅口,不叫自己有機會把那些不該說的話說出去。憑屏兒對陳嬌兒的理解,比起事後被追究對丫鬟濫用私刑傷害無辜,屏兒到底是賤命一條,總不會害得陳嬌兒賠命。這一去,恐怕自己就是凶多吉少。
若說屏兒現在的心情,最多的是恨自己的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吧。好在最後梅子及時把人都追了回來,她們的人多了,就硬是留住了自己。於情於理屏兒還是感激她們的,又怎麼會怪她迫於情勢一時的放棄。
屏兒甩了甩頭,沒叫自己眼裡的淚水滑落出來,沙啞着喉嚨道:“屏兒多謝主子救命之恩。有些話,屏兒現在就要告訴主子。咳咳!”
屏兒看起來有些心急,估摸着她要說的話也屬實重要,只是她那嗓子……
“梨子你去取紙筆來。屏兒,我記得你識字,要說什麼你便寫下來吧。”
嬴箏腿腳很快,便是取了藥回來。江郎和丌晴幫着,他們就在小廚房也很快熬好了藥,將藥端進來。這個時候,屏兒也已經洋洋灑灑地寫滿了兩張紙。
藥很燙,嬴箏說好先晾一晾再喝。
衆人便是湊到一起,先看屏兒寫了什麼
這第一張紙上,寫的是屏兒爲何遭到陳嬌兒毒打的前因經過。
原來,那一日,她和應昊獨自外出,回來後她將應昊拒之門外便是睡了,陳嬌兒帶着她屋內兩個丫鬟卻是折騰了一整晚。陳嬌兒是防着應昊到她房中,派了柳兒和屏兒兩頭盯着。說來也是奇怪,也不知道應昊那一夜到哪兒去了。原本應昊是回了自己屋子的,陳嬌兒親自進去看過,人卻是不在屋內。當時陳嬌兒已經怪屏兒失職,沒能盯牢了應昊。
嘛,無論應昊那一夜去了哪兒,總歸有柳兒守着這邊,也是確定應昊沒有來她這兒。柳兒在這邊守到天眼看着矇矇亮,估摸着爺肯定不會來了,便是自作主張先回去報信了。恰巧還就是柳兒前腳一走,應昊就從她窗口跳了出來。應昊那一夜還是來了她房中,只是除了應昊自己知道,他看了她的睡顏一整晚,愣是逃過了那麼多雙眼睛,沒叫陳嬌兒佈下的眼線發現。
等到柳兒回去報信,陳嬌兒心中卻還不踏實,便帶着柳兒一同到了應昊這邊。聽着裡頭動靜,知畫等人正在伺候應昊梳洗準備着上早朝了。偏偏陳嬌兒發現,屏兒昏睡在藏身的樹後,也不知道幾時開始打的瞌睡。陳嬌兒並沒有的當場發作,先和柳兒把人叫醒,帶回了自己屋子。
回去後,陳嬌兒就是狠狠地給了屏兒一巴掌。原本這也就完了。
柳兒卻抱怨了一句,說她也困呢,沒準爺只是半夜睡不着出去走走,很快就回去了,都怪屏兒打起了瞌睡沒看到,不然早點回來報信,她和主子也好安睡。柳兒也只是抱怨了一句,不想害得自己也捱了一巴掌。
屏兒這邊已經急忙解釋着,她這一整夜都緊緊盯着,直到天矇矇亮都沒見爺回來,也是挨不住了,不知不覺就迷糊了過去,一定也只是剛眯了一會兒,絕不是故意偷懶的。
原本陳嬌兒也是相信屏兒絕不敢故意偷懶,但屏兒睡着那功夫人已經回去,若是不小心被發現她藏在樹後盯着,豈不是要爺嫌隙陳嬌兒居然敢派人盯着他。好在也是沒人發現,陳嬌兒便只是打了屏兒一巴掌稍作懲戒。現在陳嬌兒聽了屏兒的解釋卻更加惱怒。難道爺真的一夜未歸?可是柳兒盯着陳珍兒那頭,也是說爺沒有去啊。陳嬌兒疑惑不解間,心頭的不踏實感更加嚴重,想來想去,都是懷疑,爺十有八九還是去了陳珍兒屋裡頭,只是巧妙地避過了兩個丫頭的視線。陳嬌兒又瞧着柳兒,看着柳兒那打着哈欠的樣子,陳嬌兒很是懷疑柳兒也曾偷睡過。
“啪!”陳嬌兒卻是一巴掌又打在了屏兒臉上。
屏兒在紙上有寫,平日裡陳嬌兒在外頭受了什麼氣,回去都是在屏兒身上發泄。先頭陳嬌兒已經沒忍住打了柳兒一巴掌,但那一巴掌擦些脂粉應該還能掩飾過去,這會兒是想起來還要留個丫鬟見人,便是一邊質問柳兒有沒有偷懶,一邊在屏兒身上發泄。
最後是柳兒也千萬擔保自己不曾偷懶。陳嬌兒親自狠狠掌摑了屏兒三四下也是覺着有些手疼,最後在屏兒的胳膊上掐了一下,便是放過了屏兒和柳兒。只等到天大亮了,陳嬌兒便是急着到了她的屋中,親自試探看看爺昨晚是不是到了她房中。
這時的屏兒傷得還不算太嚴重,雖然兩頰很快腫起,胳膊被掐的地方也隱隱作痛,但也是習慣了,自己回屋擦了些藥。等了片刻,等到陳嬌兒回來了一趟,得知陳嬌兒要只帶着柳兒跟大家一同出府遊玩。屏兒昨兒一夜未睡,便是安心地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