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錯與對(上)

“走吧!”不知道過了多久,葉靈羽拽了拽還愣在原地的掠影,一臉悲慼的看着已經死了的赤斷。

“走吧!”掠影撿起黑色長刀邁步向通道外面走去。

“轟隆!”隨着葉靈羽雙手輕揚,偌大的地下通道化作一片廢墟,赤斷的屍體被深埋在底下,也許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

“你這樣回去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考慮了一下,掠影還是問出了自己的問題,當初他要殺赤斷的時候已經知道自己不是赤斷的對手,本來他是想着叫上鬼堡的幾個師姐師兄的。可是,葉家的仇容不得外人插手,這是一份堅持,所以他還是告訴了姐姐葉靈羽。

“不會!”

一如既往,葉靈羽的話還是那樣簡單,簡答的讓人覺得有些冷。

“他的話,你相信多少!”葉靈羽看着掠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

“我,不知道!”

掠影想說不相信,可是看着姐姐的眼睛,那三個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從小到大沒有一件事情能瞞過姐姐,在葉靈羽面前,掠影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他說的是真的!”終於,葉靈羽的口中說出了掠影最不願意相信的話,儘管它是在姐姐的口中說出的。

“看看吧!”葉靈羽彷彿早就料到了弟弟的反應,拿出身上的紫炎滅天遞給掠影。

看着面前的匕首,掠影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他伸出手,努力的想要握住姐姐手裡的匕首,可是最後那一絲絲距離彷彿是天塹一樣,無論如何也伸不出去。

“哎”輕嘆一聲,葉靈羽匕首橫握,割破了掠影的手指,然後匕首一揮自己的手指同樣被割破。兩地血一同滴落在匕首上,隨着兩滴血慢慢流過匕首一道耀眼的藍光陡然出現,彷彿是靈魂出竅一樣,掠影一陣恍惚,下一刻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幻境。只是他的手依然被緊緊的握着,一如當年,被姐姐緊緊的握着。

“這裡是!”

掠影想說話,可是卻發不出聲音,回頭看姐姐也是一樣。

月黑風高,一道修長的身影凌空而至落到一座院子裡,這座院子掠影認得,他就是出生在這裡,生長在這裡有怎麼會不認得,這裡是葉家。

名動一時的葉家。

那道人影緩緩推開掠影的房門,屋子的擺設很簡單,一張牀,一張桌子。別無長物,場上有兩個熟睡的孩子,掠影認得,那是小時候的自己,還有姐姐。

還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總是粘着姐姐,一刻也離不開。

不由自主的,掠影笑了,可是接下來,那道人影的所作所爲卻讓掠影笑不出來了。

拿到人影彎下腰,把被掠影踢開的被子蓋好,手掌輕輕拂過葉靈羽和掠影的,把自己的臉貼在兩個孩子中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道人影輕輕地在兩個孩子的頸上一點,然後彷彿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一樣看着兩個孩子,怎麼看都看不夠。

掠影不由得看的癡了,那一刻,他的心裡有一種一樣的感情升起,卻又無法宣泄。

時間停在這一刻多好呀!可是,沒有什麼能做到,男人終於擡起身子,不捨的撫摸着熟睡的兩個孩子。

終於,他還是轉過身,幽幽的看着窗外。

“外面風大,別傷了身子!”語氣溫柔的讓人心碎。

“不要你管!”話雖然這樣說可是屋子的門還是被推開了,一個風姿卓越的女人緩緩走近屋子,蓮步輕搖,姿態清冷的讓人不敢直視。

當那個女人走近屋子的一剎那,掠影的眼睛的瞪的大大的,那個女人他認識,一個從小叫做師傅的人怎麼會不認識,這一刻。

“還好麼?”男人想要上前,卻被女人瞪了一眼尷尬的站在原地。

“你來做什麼?”女人絲毫不買男人的帳冷冷的逼問。

“看看他們過的好不好!”男人回頭看着牀上熟睡的兩個孩子,一臉慈祥。

“他們是我的,跟你沒關係!”

“他們也是我的孩子!”

“我說過,他們是我的!”

女人好不退步的說道,那意思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意思。

“沒我你能生出來他們!”

瞬間屋子裡的氣氛被男人一句話摧毀了,男人慈祥溫柔的形象瞬間崩塌,此刻的男人更像是一個流氓!

頃刻間,掠影覺得自己的十多年來的人生觀,價值觀都被顛覆了!

自己心目中一直叫做師傅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然後又多了個自己從未見過面的父親。

女人似乎也被男人這句話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倒是很自覺地做到桌子旁邊:“這樣對他們公平麼?”

女人沉默。

“你每天看着他們叫你師父,不難過麼,你”

“閉嘴!”

女人咆哮着打斷了男人的話:“你以爲我願意這樣麼,你以爲我願意聽着孩子叫我師父,你以爲我願意看着家裡別的孩子在父母身邊撒嬌,他們卻只能在太陽底下練功,你以爲我願意麼?”

看着憤怒的女人,男人沉默了,靜靜的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女人倒了一杯茶。

突然男人愣住了,桌子上的一套茶具裡有八個杯子倒扣着,其中三個底部已經積滿了一層灰塵,唯獨外面五個個整潔異常。

看到這裡男人不由自主的回頭看着牀上熟睡的孩子。

女人似乎看出了男人的疑惑開口道:“這兩個孩子在葉家除了我幾乎不和任何人來往,小楓那孩子懶,家務都是小羽做的,可是唯獨這茶杯每次都是小楓自己來清洗,每次都只把外面的四個清洗的乾乾淨淨經,裡面的碰都不碰。小羽每次要清洗都被小楓攔住,他總說,那些無關的人來了也沒有茶水喝,他希望有一天父母會突然回來,然後和師傅一起,一家人坐在這裡喝茶!”

說道這裡,女人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晶瑩的淚水在她明月般的眸子裡緩緩落下!

“你走吧!”片刻,女人平靜了自己的情緒,下了逐客令!

“不能讓我多看看他們麼?”

“不能!”

“好吧!”

看着面無表情的女人,男人無奈的站起身來:“這些東西你交給他們吧!”說話間,男人的手一揮,三樣東西出現在桌子上。

掠影當然人的那三樣東西,妖豔如火--紫炎滅天,冷若冰凝--青霜,最後那把綠色匕首雖然叫不出名字來,可是掠影也猜的出那必然是和劍靈息息相關的最後一把匕首。

同樣驚訝的還有屋子裡那個清冷的女人,也許就是自己母親的那個女人。

“你去過劍冢了!”

女人絲毫沒有得到寶物的欣喜,語氣中反而充滿了憤怒!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你瘋了麼?上次的傷還沒好透就敢進劍冢,你真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麼?”

“我,”

“你什麼你,我讓你好好養傷你不聽是吧!”

“那個,”

“什麼這個那個,我說話的時候你聽着就行了,什麼時候我讓你說了你再說!”

女人一連串的話語不禁讓男人啞口無言,掠影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這還是自己印象中那個寡言少語的師傅麼?饒是不知看過了一次的葉靈羽看到自己的母親這個形象看到自己的父親在母親面前吃癟也是忍俊不禁。

“說話呀!啞巴!”

在經歷了一小會的沉默之後女人再一次爆發了。

“額!”嚥了口唾沫,男人偷偷瞄着對面的女人懦懦的說道:“你不是說,你說話的時候我聽着就行了嗎。”

果然女人在聽了這句話之後立刻發飆了:“我讓你說你就說,費什麼話,不說趕緊走!”

“嗯!”男人答應了一聲,去又沉默了,似乎在思考該怎樣開口。

女人也是默默的看着這個本應該是自己男人的男人,她知道這個男人的能力,這個世界上能讓這個男人沉默的話題不多。

“皇室要動手了!”

沉默良久之後,男人還是說出了最不願意說的話!

女人沒有動,只是我這茶杯的手抖了抖,終究還是這件事情麼?到頭來還是要夾在中間,宿命終究還是躲不過!

“你準備怎麼辦!”

“不知道!”

這一次,女人看見男人那雙穩健的雙手在顫抖,那雙可以穩定天下第一的手在顫抖。

“你知道,我不能離開那裡!”最終還是男人打破沉默。

“我知道!”

“我不能阻止他們,卻不允許他們傷害我的孩子!”

“我知道!”

這一刻,男人的氣勢盡顯無疑,雖然只是平平淡淡的幾句話,可是言語中的霸氣於不容置疑,讓此刻在外面觀看的掠影不由得心折。雖然明知道這只是一段影像,一段過去了很多年的影像,可是當男人平靜的說出不允許他們傷害我的孩子是,掠影的身子還是不由自主的顫抖,興奮的顫抖。

“要告訴他們真相麼?”

女人思考了一下,斟酌的問出了這句話!雖然沒有明說,不過所有人都明白,他們是指掠影和葉靈羽!

“順其自然吧!他們的路總歸要自己去闖,你的孩子總歸要名動天下!只是希望以後想見是他們不會怪我!”男人說完,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熟睡的葉靈羽姐弟,身形一閃消失在屋子裡,只留下女人默默的看着桌子上的三把匕首喃喃道:“你本就沒有錯,錯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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