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老婦不但沒有驚慌,也沒有開心,神情中透着一絲悲哀。
溫言走了一步,突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在地上微微喘息,卻爬不起來。
對方不知道用的什麼藥,效果之強,堪稱他平生僅見,發作非常迅速。
揚聲器中的笑聲再次響起來。
“哈哈!我還以爲你真的是三頭六臂、沒人能贏,起來啊!再不起來……”張仲強的聲音突然轉得陰沉無比,“可就輪到我過去殺你了!”
地上的溫言艱難地道:“殺我?你敢嗎?”
張仲強冷哼道:“笑話,我手下喪命的人沒一百也有八十,多殺你一個有什麼不敢的?”
溫言笑了起來:“你不想要控制劑了是吧?”
揚聲器中的聲音頓時止住。
溫言早算定對方第一目的絕對是控制劑,皆因那天的對話已經證明其價值。此時見對方無語,他冷笑道:“下一步該是把我抓起來,然後用刑,但你如果知道我曾受過多少苦難,就會明白任何刑罰都對我沒用!”
張仲強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你放心,我不會對你用刑。但你的家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溫言心中微微一震,神情卻絲毫沒有退縮:“等你能抓到他們時,再給威脅我比較好。”
這句話其實是個試探,張仲強一聲冷哼:“明天之內,你會後悔說過這句話!”
揚聲器中的聲音完全斷了。
溫言鬆了口氣。
張仲強的話已透露出他們還沒抓到他溫言任何一個家人,在平原那邊不但有方一刀的本地保護,也有龍聆宗的人手在那,而且還有冥幽之前說過的“佈置”,再加上孫思遠那傢伙,對方想要抓人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事怕萬一,他必須得想辦法通知那邊做準備才行。
老婦走到溫言面前,柔聲道:“對不起。”
溫言辛苦地道:“我知道他們一定是用了什麼非法手段威脅你,老太太不用愧疚。”
哪知道老婦卻搖了搖頭:“不,他們沒有威脅過我,幫他們設計抓你,是我心甘情願。”
溫言愣道:“我和你有仇嗎?”
老婦眼中閃過異樣的神色:“沒有,我幫忙其實和你無關,而是因爲那是他想做的事。”
溫言一頭霧水:“他?他是誰?”
老婦一對老眼中竟然透出深深情意:“我的愛人,措馬。”
溫言失聲叫了出來:“什麼!他是你的……”
我的天!
這兩人年齡也相差太大了吧!
房門被人打開,四人腳步聲傳進來,溫言想轉頭看一眼都沒力,幸好對方很快到了他面前,赫然正是張仲強、措馬和兩個陌生的年輕人。
甫一見面,兩個年輕人之一立刻拿着個注射針管,直接在溫言頸側打了一針。
冰冷的液體進入身體,溫言眼前一黑,神識迷糊起來。
隱約中,他看到措馬摟住了老婦的腰,輕聲說着什麼。
隨後就是天昏地暗,他再感覺不到外界的事物,昏迷過去。
對方這次對付他,不但動用了他前所未遇的藥物,而且還非常謹慎,儘管他中了麻醉劑,仍給他補了一針,令溫言想要逃脫都有所不能。
這下麻煩了。
腦中閃過最後一個念頭。
靳流月知不知道清羅格格對他意圖不軌呢?
……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言悠悠醒轉。
身體在微微顛簸,他感到自己是在一輛車中,睜眼時周圍一片黑暗,好一會兒他才發覺自己是躺在後備箱裡。
前面傳來隱約的聲音,隨後漸漸清晰起來。
溫言精神一振,知道藥效在消退。對方使用的藥物對付一般人足夠強力,但對他則是另一回事,原本就強悍的體質加上蠱蟲的加成,他對毒物的抵抗力絕對是恐龍級的,對方儘管用了超大的藥量,仍然難以完全限制他。
不過手腳仍然無力,看得來等段時間才能恢復過來。
前面似乎是有個人在打電話,而且是在發脾氣。
“……竟然連幾個老弱病殘都搞不定!我草!你們全tm廢物!”那人震怒異常,“老子還等着抓人過來用,你現在跟我說抓不到?!”
後面的溫言精神更是大振,聽出了是張仲強的聲音,而聽他的話意,似乎是手下抓人出了錯,很可能就是指他溫言的家人。
張仲強停頓了一會兒,火氣稍減:“最後期限,明天中午之前你必須給我抓到一個!無論用什麼辦法,不管你們死了多少人,總之就算你死了,也得把人給我抓來!”
溫言感覺聽力開始恢復水準,甚至能聽到他按鍵掛斷的聲音。
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不過照這個恢復速度,最多半個小時,他就能恢復行動力。
當然,要完全恢復還得等段時間,但只要能行動,他就可以先設法逃脫,等到完全恢復之後再報這仇不遲。
前面傳來措馬的聲音:“抓不到?要不要我過去?”
張仲強哼道:“行了,你還是先安慰好你那個老美女再說。”
措馬哂道:“控制劑的效果至少可以持續三個月,而且沒有解藥,這期間她就等於我的奴隸,哪用得着我去安慰她?”
溫言聽得心中一懍。
照這說法,清羅格格那老太太是中了控制劑,看來對方爲了對付他溫言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走這麼彎曲的路線來搞定他。
但不可否認,對方的戰略極其成功,他就完全沒想到清羅格格竟然有問題,尤其中間還有靳流月這一層關係。
張仲強的聲音傳來:“好在咱們手上這最後一支控制劑有了效果,否則這次就虧大了。唉,上頭還好這段時間沒派人過來,否則咱們丟失唯一一箱控制劑的事要是泄露出去,處罰絕對避不了。”
措馬道:“說什麼都沒用,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東西找回來。對了,姓溫的有沒有可能把控制劑放在靳流月那妞那邊?”
張仲強說道:“這該沒可能,那麼重要的東西,換我絕對不可能隨便交給別人保管。我看還是他自己藏了起來,審他是最好的辦法。可惜那傢伙意志力太強,否則用點自白劑說不定就能搞定。”
溫言聽着兩人的對話,閉上了眼睛。
體內的內氣已經可以指揮少許,但離恢復還差着距離。
不知不覺間,車子忽然停了下來。
溫言沒睜眼,全神聽着周圍的動靜。
下車聲、關門聲傳來,片刻後後備箱的蓋子被人打開,之前溫言見過的兩個年輕人探手把他拖了出來,一頭一肢,將他擡着。
溫言眼睛微睜一線,立刻發覺是在一處僻靜的私人住所前,周圍沒什麼建築,反而到處都是田地,竟然已經出了市區。
廣海樓在市區內,要出市區最近的路都得走一個多小時,看來他已經昏迷了超過一個小時。
不過對方的約能讓他溫言昏迷這麼久,已經算是非常厲害。
四人把溫言帶進了房子,沒有上樓,反而走到一間像是書房的房間裡。
張仲強走到一個書架前,拿出幾本書,伸手進裡面扭了兩下,書架立時向外移動起來。
一直在偷看的溫言都看呆了。
密室他見得不少,但像這種科技化的還是頭一次!
書架後是牆壁,此時牆體向外打開,露出裡面一間密室。四人進入後,從裡面將密室重新關上,溫言聽到外面的聲音,知道書架再次擋回牆前,從外面再難發覺這裡其實有進出口。
撲!
溫言被扔在了地上。
“準備好椅子,把他銬起來!”張仲強的聲音。
溫言此時手腳還沒恢復過來,只能任由對方爲所欲爲。不到兩分鐘,他已被架了起來,放到一把椅子上,雙手雙腳分開,用金屬銬銬在了椅子扶手和腿上。
溫言感覺着皮膚接觸的質感,知道這椅子是金屬製,看來非常結實,不由心中嘆了口氣。
他起碼還得十來分鐘才能恢復行動力,至少一個小時以上纔有可能完全恢復過來,那時他首先要對付的就是把他銬着的這“椅子”,但現在看來,銬他的金屬恐怕不是一般物品,能不能掙得脫很難說。
“好了!”
張仲強鬆了口氣。
措馬道:“你們在這看着他,要是他醒過來,再給他打一針!”
兩個年輕人大聲答應。
開門的聲音響起,溫言聽出不是進來的那門,不由再次微微睜開眼睛一線。
這是個很小的房間,超不過十平方,佈置簡單。此時張仲強正打開房間其中一堵牆上的門,後面是一條通道,不知道通向哪裡。
溫言大感奇怪,看着張仲強和措馬進入後關上門。
原本他以爲這裡只不過有間密室而已,現在看來恐怕不只是那簡單。
爲免被人發覺,他重新閉上了眼睛,保持着呼吸節奏,靜等體力恢復。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兩個小時後,溫言纔再次睜開眼,但這次卻不是偷看似地只睜一線,而是完全睜開。
兩個年輕人一人正好站在他對面,立時道:“他醒了!給他來一針!”
另一個年輕人從右側一個櫃子裡拿出個早準備好的注射針管,回身朝溫言走去。
溫言深吸一口氣,雙手猛地一振,但手上的銬子卻沒有斷掉。
對面的年輕人冷笑道:“超高硬度的合金製成,你能掙斷,老子以後跟你姓!”
溫言只試了一次,就知道結果如何,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拿針管那年輕人捋起溫言的袖子,找着手肘上血管位置,一針紮了下去。
哪知道針頭入肉不到半公分,竟然再刺不進去。
那年輕人大愕,再一用力,針頭直接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