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希瑞仔細替展令揚診斷後,鬆了一大口氣宣佈喜訊:“令揚的傷無大礙,只是皮肉外傷,過些時日就沒事了。”
“會不會留下疤痕?”向以農掩不住心中的擔憂,急急地問。
他可見不得展令揚身上有一丁點兒瑕疵,那會令他抓狂,他甚至無法確定自己的拳頭,會不會失控得擅自去“拜訪”赫爾萊恩的下巴!“應該不至於。”曲希瑞瞭解向以農的心情,輕拍他的肩膀安撫他。
向以農回握曲希瑞友善的手,交握間,-股熟悉又陌生的暖意流竄其中:“我們要去哪裡?”駕駛座上的安凱臣徵詢夥伴們的意見。
頓時,五個人全陷入沉默。他們一心只想把令揚帶離險境,壓根兒就沒想到離開布蘭登堡後該藏身何處。
如今靜下心來一想,才發現他們竟無處可去!
光是白虎門的勢力就讓他們無所遁形,何況白虎門還有四個強大有力的同盟組織──青龍、朱雀、玄武、麒麟四門。
別說五大組織聯合起來,只要其中之一發動全面搜索,不出半天就可以找着他們!
他們五人被抓回去事小──打從他們計劃將令揚帶離布蘭登堡那一刻起,他們就徹底覺悟了。
可,令揚被帶回去就非同小可了! 更新第五十六章 丟失的記憶(3)
當此危急時刻,他們最需要的是尋求一個足以和五大組織抗衡的強人勢力庇護,而且那個強人勢力必需是會不惜任何代價來保護令揚才行……“別告訴我,你們想去找展初雲,我不會答應的!”雷君凡先一步表態。他相信眼前的夥伴想到的都是同一個人!
“我也不贊成”安凱臣出乎雷君凡意料,附議:“我不相信那個男人”雖然他沒親眼見過展初雲。
“沒錯!一個明知自己的外甥淪爲敵方的人質,卻始終不聞不問的無情男人根本不值得信任了向以農也投反對票。
“那找展御人如何?”曲希瑞雖然心中極不願意,但爲了展令揚的切身安危,只有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那更不行!”沒想到他忍痛割愛的提議居然遭到夥伴們一致的反對。
南宮烈語氣決絕,明言:“雖然我不信任冷血無情的展初雲,但我更不相信會以年輕男子當賭注的變態!”他不會忘記展御人在聖羅倫斯號上的所作所爲。
走投無路讓他們再度陷入沉默。
向以農愈想愈不甘心、愈想愈不服氣,終於忍不住爆發:“難道我們一定得靠別人?難道我們就不能靠自己的力量保護令揚?我們就這麼沒用、這麼窩囊嗎?”
“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一直沉默着的葉清開口了。 更新第五十六章 丟失的記憶(3)
“清?”五人一齊看向他。
咦?他們叫她什麼?清?爲什麼會這樣理所當然的叫她?她是門主夫人,他們的主子纔對!
“相信我的話,就聽我的。”
“我該轉向哪個方向?”柴可夫──司機安凱臣以行動支持葉清。
然後,葉清就在大家相信的目光下,說出了開往異人館的路線……
經過一個小時的飛行,“要降落了!”安凱臣說着便停止盤旋,目標朝後院全速下降。
“爲什麼開往後院,不直接降落在正下方的前院裡就好?”雷君凡眼尖地問。
這話問倒了安凱臣:“我也不知道,就是本能地往後院方向開──”
安凱臣話未竟,向以農便大大地吹了一聲口哨,嘖嘖稱奇:“哇塞!你真神,居然知道後院有個停機坪,難怪你會往後院開!”
“我是很想吹捧自己很神,可惜我並不是未卜先知後院有停機坪纔開過來的。”安凱臣自己也對這個意料外的偶然感到納悶。
雖說他事先不知道如此不起眼的後院有停機坪,可是發現時,令他驚訝的是他的反應不是“怎麼有”而是“果然有”!
這是怎麼回事?他相信自己應該是頭一遭光臨這幢破屋——這麼破的房子如果他曾來過,不應該會忘記纔是。
更讓他想不通的是,爲什麼門主夫人會帶他們來這裡?
安凱臣看向葉清,可是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挨着展令揚睡着了……
當直升機下降一半時,南宮烈腦中倏地警鈴大作──“小心,有危險!”才說着,他們已經遭到來自破屋的攻擊!
幸好安凱臣反應夠快,及時攀升至攻擊範圍外才逃過一劫。
向以農吹了一聲口哨,打趣地戲謔:“這破屋外觀看來其貌不揚,沒想到居然暗藏玄機。這樣的話,就不怕別人找上門來。怪不得清會帶我們來這裡!”
“可是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屋子對咱們是最安全友善的。”這話說得連南宮烈自己都覺得缺乏說服力。他們分明遭到來自破屋的攻擊呀!難道是他的直覺出了問題?
雷君兒注意到安凱臣的異狀:“怎麼了?”安凱臣認真得有些駭人:“我想下個賭注!”
雷君凡攤攤手不置可否,安凱臣並不在乎雷君凡的反應,自顧自地訕笑:“如果我說我知道解除來自破屋攻擊的方法,你們信不信?”
曲希瑞四人互睇一眼,挑明道:“你想冒險就管放手去做,我們奉陪到底便是。”
安凱臣酷酷地微揚脣角:“坐好了!”
但覺一陣劇烈震動,直升機便疾速下降,再次挑戰破屋的防衛攻擊!
觸動破屋警戒之際,安凱臣從容不迫地在隨身攜帶的自制萬能搖控器上,輸入一組密碼,朝破屋屋頂的雷達發別訊號。
結果他們真的完全未遭攻擊,順利地降落在後院的停機坪上。
危機解除,曲希瑞忍不住凋侃安凱臣:“我說大功臣,你什麼時候也練就了第六感神功啦?”
安凱臣卻一本正經地說:“你們一定不信,我覺得這屋子的警備防衛系統是我沒計的。”
向以農吹了一聲口哨,惹惱了安凱臣:“我知道這很荒謬,可是解除攻擊的密碼長達十五個數字,我卻一次就輸入正確,你們誰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尋常的發言引起夥伴們的注意,向以農也認真起來,不再蠻不正經地吹口哨。
“這的確值得好好研究,不過咱們老是站在外頭也不是辦法,咱們也該稍事歇息養足精神以便應付接下來的挑戰,所以我建議咱們先進屋子裡休息,由我來燒一桌好菜祭祭五臟廟,諸位意下如何?”曲希瑞搖晃握在手中的一把菠菜,充滿善意地笑道。
“你哪來的菜!”雷君凡問。
“你確定你會燒菜?王於殿下。”向以農也問。
“菜當然是剛從那邊的菜圃拔起來的,瞧,很新鮮呢——”
“你怎麼知道那邊有菜圃?”雷君凡敏銳地打斷曲希瑞。
“我當然知道,因爲那是我親自栽培的實驗菜圃耶!而你們吃的菜有一大半都是出自那個菜圃,且全是我燒的,你們說我會不會燒——菜……”曲希瑞陶醉不已地說了一大串話後,才意識到自己一番話的古怪。
向以農不禁低咒一聲:“老天!難不成這幢破屋有什麼魔法,咱們纔會接二連三地發生離奇事件?”
“叫醒清問一下不就明白了?”向以農說着就向葉清行進——
不了被南宮烈拉住,“我覺得還是不要叫醒她比較好。”
其他人也有這種感覺,如果把她吵醒了,後果非常嚴重。
“那不叫醒她我們怎麼進去?”
安凱臣雙手各執一槍,準備攻堅:“攻進去便是!”
明智的提議馬上獲得夥伴們一致通過,凝聚成共識。
不用說,橫阻在他們眼前的“路障”就是門!
南宮烈自告奮勇地說:“我的第六感告訴我,入口附近還有機關,所以由我來闖關,凱臣,你幫我護航。”
“還是由我來吧!若論開鎖,我相信我的開鎖技術鐵定比你的第六感管用。”向以農硬是把風度翩翩的南宮烈擠到一邊去。
他野蠻不講理的霸氣迫得南宮烈不得不讓賢。
於是在安凱臣嚴陣以待的護航下,向以農步步爲背地挑戰“門關”。
手拿菠菜的曲希瑞和讓賢的南宮烈也沒閒着,兩人負責把風注意周遭的動靜。
雷君凡則守在直升機旁,保護睡在裡頭的展令揚。
原以爲等着他們的會是不下於空中襲擊的戰鬥,出乎意料,他們並未遭受任何攻擊門便自動開啓了!
倒是要踏進室內時,裡面飛來一隻外形像駝鳥的機器鳥,在他們眼前一面盤旋一面不停地重複道:“說出通關密語,否則將遭天罰!喔呵呵呵!”
照理面對敵人應該小心應戰,可這隻駝鳥形機器鳥顧人怨的說話語氣實在像透了展令揚──一樣那般惹人嫌卻不討人厭──不知不覺間便放鬆了戒備。
向以農凌厲的鷹眼,在駝鳥形機器鳥肚子捕獲了意外的線索:“哇靠!我說凱臣,沒想到你的演技如此精湛,連我這個演戲天才都被你唬過去了,佩服佩服!”
“沒事不要亂髮癲,難看!”安凱臣簡潔有力地回道。
“你就別再假了,瞧!機器鳥肚子上寫了什麼,”火鳥12號,凱臣製造於x年x月x日x時x分x秒,“你怎麼說?”
安凱臣比向以農還吃驚。“我纔想問哩!”
曲希瑞提出了不錯的主意:“有個方法可以馬上知道是巧合還是真的陷阱,解開通關密語。”
安凱臣斟酌了一下,決定接受曲希瑞的建議。
一靜下心來,腦海便自然而然地浮現一長串文字,原本鬥志高昂的安凱臣突然沒力地重重一嘆:“我可以改變主意,不要解開通關密語嗎?”
“是不是和令揚有關?”南宮烈奇靈的第六感再度發揮作用。
安凱臣以面無表情代表默認:“這裡八成是令揚那小子的勢力範圍……”
“這番斷言等你;順利解開通關密語冉下定奪,畢竟在渾沌未明的狀況下掉以輕心是兵家大忌。”曲希瑞提醒夥伴們,再怎麼說,他們現在是處於潛逃的狀態,凡事小心準沒錯!
安凱臣被說服了,重新提振鬥志嘗試解開密語,只見他深吸一口氣沉澱自己的心緒後,才朗聲背誦刻印布腦海裡的那一長串令人沒力的文字:“宇宙無敵超級可愛的令揚,我最最愛你了!”
“喔呵呵呵!別盡說些人盡皆知的事實,快進來!”駝鳥形機器鳥丟下這麼一句討人厭的回答後,便一路“喔呵呵呵!喔呵呵呵”地飛走,不再搭理他們。
答案出來了!可是安凱臣卻被好幾道古怪的視線包圍。
安凱臣沒好氣地低咒:“所以我才說放棄解開密語的!”
“不過這至少證明兩點,一是你和令揚那小子確實以前就認識了,且交往甚篤、經常出入這幢屋子,否則依你的個性不會輕易替人做這些特別服務,不是嗎?二是令揚那小子和清早就認識了,不然她不會帶我們來這裡。既然她會帶我們來這裡,一定是知道你和令揚的內幕。”這番話向以農說得有點酸,語氣裡有更多的不是滋味。
曲希瑞瞭解地抱起展令揚說道:“咱們先進屋子裡再談吧!該是我替令揚做第二次診療的時間了。”
“那就進去吧!”雷君凡不知何時已把葉清抱到門口和夥伴們會合。
方踏進屋內,五個好夥伴便全都呆住了這……這是……
呈現在眼前不可思議的光景,看得他們目不轉睛、久久無法言語。線條明快卻洋溢着溫馨感的客廳採光非常好,靠近後院的是一大片玻璃牆,相鄰的兩面牆,一面擺放着音響、DVD、喇叭和一架超薄屏幕的電漿電視,另一面牆上則掛着一幀超大型照片。
照片裡的主角正是他們七個人!
每個人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滿不在乎的笑容裡,逸泄着年輕特有的狂放瀟灑,圍繞在他們周遭的是互信互愛、惺惺相惜的深厚情誼以及層羨煞外人卻打不進去的心靈相契。
向以農靜靜地走進客廳,憑藉着內心深處的感覺碰觸音響邊的壁面,被碰觸的壁面開始緩緩移動,展露出潛藏於牆壁後的另一片洞天。
不可思以地,牆壁後居然滿是DVD向以農隨手取出一片播放,呈現在屏幕上的畫面再一次震撼了他們。
畫面裡的主角依然是他們幾個——
他們是在動物園裡,曲希瑞正在對-只紅毛猩猩進行催眠實驗,南宮烈在一旁替他把風,雷君凡偷溜到大象的柵欄裡,對着大象的皮猛地搓呀搓的。
葉清則躺在大象的背上舒舒服服的睡覺。
替雷君凡把風的安凱臣忍不住問:“你真的相信清做夢時隨口一說的話嗎?認爲利用搓大象堅韌的厚皮可以提高點穴的功力?”
“一開始不信,不過玩一陣子後發現當真管用耶!”因此雷君凡更加樂此不疲地猛搓不休。
“可是你的行爲看起來好象在虐待無辜的溫馴動物呢!”雷君凡大大不以爲然地反駁:“你看清楚點,象老兄他看起來有什麼不舒服或不悅的反應嗎?”
“沒有!你自己瞧瞧,像老兄舒服愉快得很,當我是在替他做指壓按摩哩!所以我和象老兄是各取其樂!”
“渾小子你居然趁我拍攝的時候,把我的炸雞偷吃光光!”隨着向以農的怒咆起舞的是畫畫的劇烈振動。
此時畫面出現展令揚的-0-號笑臉,一臉無辜地道:“人家纔不是偷偷地吃,而是在光天化口、大庭廣衆之下正大光明地吃耶!”說話時又不慌不忙地咬了一大口炸雞。
“你還吃!”向以農氣極。
“不用吃的,難道用吞的?那會消化不良耶!小農農真是沒常識。”“你——”畫面再-次劇烈震盪,“喂!你們幾個!誰準你們拿我和這個貪吃的渾小子下賭注?你們一定又賭我會讓步對不對?”
“只答對一半,我們是賭你會在第幾分鐘讓步。”東邦理所當然的莊家南宮烈好心地加以修正。
“你們這幾個該死的渾球別跑!全給我站住!”
“你們吵夠了沒有?!”葉清一腳踩在假山上,雙手叉腰,看上去十足的潑婦!
下一秒鐘,賴在地上自得其樂的吃着炸雞的展令揚首先得到了報應——被踢下不遠處的池塘,只是池塘並沒有什麼,問題是那是個養鱷魚的池塘!這就危險了!
接下來是曲希瑞,他比較幸運,只是被踢到了泥潭裡,弄得狼狽不堪而已。
然後雷君凡幾人無一倖免。至此,畫面上已完全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因爲v8被逃亡的向以農拋棄在地上。
不過聲音依舊繼續收錄着——
是六個人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和求饒聲——電池沒了,緊接着畫面和聲音也全數消失。
“……該死的渾小於……什麼叫做忘記多少次都無所謂……我就是有所謂、這麼美好的記憶我一次也不想忘記呀……該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向以農激動得哭了,聲音異常沙啞,聽得出他在極力地壓抑心中的痛苦和悲憤。
雷君凡把懷中的展令揚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沙發上,無言地走到向以農身邊,瞬也不瞬地逡巡滿牆的DVD.
“你在找什麼?”向以農哽咽地問。
“剛纔播放的DVD是半年前錄製的,我想知道最後錄製的DVD時間是什麼時候、什麼內容,說不定可以找出什麼蛛絲馬跡……”雷君凡雖然極力保持音調平穩,但他抖動厲害的雙肩卻泄露了他真正的感受。
“我也來幫忙!”這話不約而同地出自其它四個夥伴口中。
“我的想法和以農一樣!”安凱臣一面找一面說。
“那還用說!我的記憶是屬於我的智能財產權,世上許多國家對智能財產權的保護可是在當事人死後五十年都還有效耶!怎麼可以讓人擅自剽竊盜取我的東西!”南宮烈不愧是法律系的高才生,三句不離本行。
“沒錯!這世上只有我A別人的東西、沒有我的東西被別人A的道理!我身爲神偷的自尊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向以農化悲憤爲力量,咬牙切齒地咒誓。
“既然咱們有志一同就快點達成共識,這個混小子和清快醒了。”曲希瑞提醒情緒激昂的夥伴們,他們完全可以問葉清,雖然她丟失的記憶,但既然知道這個地方,那一定多多少少還知道一些內幕,可是他們並沒有這麼做,既然她不說,一定有她的理由,那麼,就由他們親自解開這個謎團!
室內倏地陷入一片沉默。
“找到了!”雷君凡抽出一片DVD,“最新的錄製時間是兩個星期前。”
向以農以飛燕穿簾之勢,蜻蜒點水地劫走雷君凡手持的DVD,放入播放匣播放。
畫面上的主角依舊是他們七人,背景是中國上海——他們從浦東享負盛名的地標之一——東方明珠電視塔,一路玩到浦東國際機場的實錄。
雷君凡又找了時間相近的幾天,結果都是在中國各地遊玩的紀錄。於是他又把時間往前推。
“你想找什麼資料?”向以農發現他是有特定目標,不是漫無目的亂找。
“我們到中國玩之前的資料。”雷君凡說出自己的想法:“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時候加入白虎門、什麼時候和門主認識的,可是我知道自己的情況。我對於有關白虎門的記憶,真正想得起來的只有最近這兩個多星期的事。之前,白虎門的醫生說我是執行任務時腦部受了傷,導致部分記憶喪失,可能是暫時性的,也可能是永久性的。”
“那時,因爲對門主有強烈的印象,門主又勸我凡事向前看,不必拘泥於已發生的過去,我想也是,所以我對失去的記憶並不會很積極地想要想起來,反正八成和眼前差不多無趣。可那是因爲我沒想到在我失去的記憶中,會有這麼多我不想忘記的回憶——”安凱臣再也無法保持沉默插斷雷君凡的話。
“你不是在說笑吧?你現在說的情況和發生在我身上的幾乎一模一樣哩!我也是基於相同的理由,所以對重拾忘記的記憶沒什麼興趣……”
“不會吧?我一直以爲遇上這等倒黴事的只有我自己耶!”向以農不敢置信地怪叫.
“那是我要說的話。”南宮烈一改瀟灑優雅激動吼嚷。
若非手指真實的感覺到展令揚的體溫,曲希瑞會以爲自己正在做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咱們的經歷都一樣呀……”
密佈的疑雲加速了衆人“蒐證”的動作。
不經意地,雷君凡瞄到一片標題爲:“中國之旅前夕”的DVD,他立即抽出來交給向以農。
“播這片看看,依它的標題推斷,應該會有更進一步的資料。”
“OK!”新的畫面很快呈現在五人眼前——
咕——呱呱呱——咕——呱呱呱——
像雞、像鳥又像蛙的嗚叫聲湊熱鬧似的響遍異入館一樓。
“這時候會有哪個不速之客跑來按門鈴?”向以農一面整理旅行用品,一面不耐地低咒。
…………
池眼裡那熟悉的邪惡光芒彷佛有着強大魔力,一轉眼就把他們吸了過去……畫面在交頭接耳中結束。
“這是怎麼回事?!”向以農的腦袋瓜像剛發生過大地震般,亂哄哄一片:“照DvD所說,我們在兩個多星期前根本就還沒認識門主,更沒進過白虎門……可是我對門主確實足打從心裡敬愛,那絕非一朝一夕能造就的感情呀……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該不會是我們腦部受傷失憶之前的任務,都是到令揚身邊臥底,門主甚至還派出了門主夫人假意和令揚成爲好朋友,以降低令揚的戒心。然後我們在奉門主之命帶令揚回白虎門時發生意外,因而失憶?但是門主夫人由於我們的保護,而沒有受傷,所以就記得一切?”雷君凡想來想去似乎只有這樣最爲合情合理。
“我不相信是這樣!”南宮烈羞憤地吼嚷,拒絕接受最可能的事實:“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就太差勁了……我不想相信……”
“難道沒有別種可能性了嗎?”曲希瑞雙眼佈滿紅絲,像只瀕臨發狂的猛獸。
“你是因爲拒絕面對自己曾做過如此卑鄙的事,所以不願承認這樣的事實?”雷君凡冷冷地說。
“不是的……”曲希瑞滿眼痠楚、不是滋味地說:“我不想相信的是我們在DVD裡所共同擁有的那份情誼竟是建立在臥底監視令揚的不純基礎上……我希望那是一份沒有任何雜質的情誼……我……”
“那你給我證據、給我證據呀——”雷君凡失去費力維持的冷靜,咬牙切齒地發標。
他又何嘗不希望有更能說服自己的解釋?
“凱臣,你在找什麼?”南宮烈注意到他從看完DVD後,就一直不停地東找西尋。
“推翻君凡論調的證據。”安凱臣憑着潛意識裡殘存的直覺,致力尋找連自己都不知名的東西。
雖然大夥兒都覺得機率渺茫,但卻沒有人阻止安凱臣,也沒有人出聲戲謔——在他們心裡始終期盼着奇蹟出現……安凱臣摸呀摸的,當真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從掛照的框架裡,找到了一樣東西,“那是什麼?”
“超迷你針孔錄象機的鏡頭,我製造的。”安凱臣篤定地說。
這個發現讓大夥兒悲喜參半。
悲的是他們果然是奉命來臥底;喜的是或許他們會發現可以駁倒現下推論的證據——雖然他們覺得這個機會十分渺茫……一般人若無特殊目的,會大費周章地在住家裡裝設如此精巧的超迷你針孔攝影機嗎?
“既然有鏡頭,應該就有錄製結果纔對。你們不要杵在那裡發呆,快幫忙找,尤其是烈,你的第六感都沒有半點動靜嗎?”安凱臣始終沒有停止搜尋的動作:“你們給我聽好:再多的推揣都無濟於事,不如看到內容再說不遲!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但我對我的自尊有絕對的自信,我不是那種爲了任務就能輕易和人稱兄道弟的人!”
他的話讓其它四人相覷而各有所思。
“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想找的東西在二樓。”南宮烈終於把稍早就已經預知的答案說出來。
在南宮烈直覺的引導下,安凱臣和向以農隨他一起上了二樓,雷君凡和曲希瑞則留在一樓客廳守護展令揚。
“君凡、希瑞,快上來!”向以農從二樓的護欄探下頭知會他們。
雷君凡和曲希瑞立即上二樓和夥伴們會合。
超迷你針孔攝影機錄製結果是存在一架計算器裡,安凱臣憑直覺一連輸入三組密碼,才得以進入裡面自由操作。
“運氣不錯,拍攝的時間是在中國之旅結束後。”安凱臣備受鼓舞地按下播放鍵。
計算器屏幕上第一個出現的畫面是展令揚去應門,來訪的客人是展初雲。幸運地,他們就坐在客廳裡聊天——
“你一定要到布蘭登堡去?”展初雲開門見山地問。
“你在人家出發前夕深夜來訪,不會是爲了向人家確定已成定局的事吧?”展令揚以-0-號笑容回道。
“我是很想要你別去,可是我知道你不會改變主意。”展令揚大刺刺地躺在人家大腿上,不改笑意地說:“別這樣,我一定會帶着他們回到這個異人館來,繼續只屬於我們七個人的逍遙生活,你應該最清楚我的本事了,對不對?”
展初雲眉鎖輕愁,低嘆:“你的本事我當然知道,可是赫爾萊恩並不是有本事就能應付的對手。根據最新的情報顯示,赫爾萊恩確實已經對你那六個夥伴施以‘移情術’,把他們對你的感情全數移轉到自己身上,而且還欽點曲希瑞五人爲白虎門新任的五風閣主,葉清爲門主夫人。赫爾萊恩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他就如我們先前擔憂的一樣,要讓你那幾個夥伴和我爲敵,然後看你會選擇親情還是友情。”
展令揚難得認真地說:“在認識之初我就知道他們會和忍一樣,成爲我最在乎的死黨。所以我當時做了一個賭注:如果他們放棄哈佛,選擇和我一起到KB來念書,那我再也不放手,要和他們做一輩子的朋友。結果他們全跟來了,所以我說什麼也不會放手,我一定要把他們帶回來!而且,對於清,我更加不會放棄!”
“就算他們把你當成赫爾萊恩的敵人?”
“他們不會。”
“別忘了他們現在已經被赫爾萊恩施以移情術,根本完全不記得你這個人了,除非赫爾萊恩願意解除他們身上的移情術,否則就算赫爾萊恩死了,他們還是無法恢復,只要他們無法恢復,你在他們心中就永遠只是赫爾萊思的敵人。而且他們以前對你的感情有多深厚,今後他們就會對赫爾萊恩有着一樣深厚的感情,這點你和我一樣清楚,你的勝算幾乎是零。”
“不必那麼悲觀,我只要讓他們比以前更愛我就行了。”
“我同意感情可以重新累積,也相信他們有可能會比以前更愛你,可是就算如此,他們還是永遠記不起你們曾經共有的過去,更不會想起你們曾是生死與共的摯交——”
“無所謂!”展令揚決絕地說,“只要他們回到我身邊就行了,至於過去,我會連同他們的分一起記住,所以沒關係。”
展初雲面色變得十分凝重,“如果赫爾萊恩硬要你在親情和友情之間選擇其一,你怎麼辦?”
“我會選擇消失。”
“不行!”五個人居然和影帶中的展初雲異口同聲。
影帶裡的展令揚笑得十分迷人,“這是最好的結局。既然白虎門主是針對我來,那隻要我從這個世上消失,他就不會再爲難任何人了。”
“與其讓你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寧願現在就親手掐死你!”展初雲說動手就動手,修長漂亮的十指已深陷展令揚的頸子。
展令揚未作任何反抗,只是直視着展初雲道:“然後你再自斷右臂,從此歸隱,用一生的時間來折磨殺死我的自己?”
“既然知道就不許輕言生死!”展初雲終於鬆開了手。
“我當然不會,我說過我要和他們當一輩子的朋友,要讓你寵我一生一世,這樣的我怎麼捨得這麼早就去見閻王?”
“漂亮話就省了,你只要記住一件事:我們的約定是你不可以受傷!如果你違約,我會不惜任何代價去把你帶回來!聽懂沒?”
“知道了。”
……
未及的真相讓雷君凡五人一時之間無從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曲希瑞率先打破沉默,提醒夥伴們:“咱們得快決定怎麼做。”
“我要殺了那個卑鄙下流的傢伙!”向以農滿腦子只有這個念頭。
“不可能的!”南宮烈斬釘截鐵地潑丁向以農一大盆冷水。
“我可以不要以前的記憶——”
“不是那個問題,而是你殺不了他!”南宮烈面色凝重地說:“葛麗絲姬曾經跟我說過,以前有一個到白虎門當臥底的間諜,因爲被赫爾萊恩施了移情術而背叛自己的主子,後來他知道真相便去行刺赫爾萊恩,哪知到了赫爾萊恩面前,卻因移情術使然下不了手,反而又被赫爾萊恩施了第二次移情術,這回赫爾萊恩是把他對赫爾萊恩的恨意移轉到他自己的主子身上,結果演變成他親手殺了自己最在乎的主子。赫爾萊恩在他殺了自家主子後解除他身上的移情術,於是他便在萬念俱灰下飲彈自盡了。”
“這也就是說,我們現下雖然因爲知道真相而憎恨赫爾萊恩,可在恨着赫爾萊恩的同時,卻也因爲移情術作祟,依然敬愛着他而無法下手殺他。相反,赫爾萊恩卻可能因爲我們已經知道真相而故伎重施,再次對我們施以移情術,把我們對令揚重新累積的喜歡,再一次轉移到他身上去,卻把對他的恨意移轉到令揚身上,如此一來,我們就極可能再一次忘記令揚而親手誤殺令揚,你想變成這樣嗎?”雷君凡有條不紊地分析利害得失。
“該死——”向以農猛拳重擊牆壁泄憤。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安凱臣算算時間道,“此時此刻,赫爾萊恩應該已經發現我們乾的好事了,再加上安德烈那個難纏的傢伙,找到我們是遲早的事。”
“我有一個主意,就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配合?”雷君凡道。
“說吧!”
“就是……”
當他們回到樓下的時候,原本應該躺着的兩個人只剩下了一個,葉清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
“這裡有一張字條。”曲希瑞唸了出來,“我先回布蘭登堡了,直升機我開走了,你們就自己想辦法嘍!清。”
“她回去了?”安凱臣叫得跟天塌下來似的。
“我總感覺她知道些什麼。”南宮烈的第六感是從未出過錯的。
“再怎麼猜測也沒用了,既然已經決定了這麼做……”雷君凡看着昏睡中的展令揚,接着道。
布蘭登堡今天的陽光比平日來得溫暖,可赫爾萊恩的冰臉卻比往常來得森寒。直到葉清的出現才讓他的臉上稍微露出了一點陽光,“義哥哥。”
赫爾萊恩當然知道她去了哪兒,做了什麼,“回來了?”
葉清應了一聲。
“沒有什麼想說的?不擔心他的傷?”赫爾萊恩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展令揚。
葉清燦爛的笑了,“有瑞他們在,不需要我擔心,他不會有事的。”想了想,她又說,“他們現在在異人館。”
“我知道。”
青龍門主安德烈倚在門邊靜觀許久纔出聲:“不派人去把你的五風閣主和人質抓回來?”
“不必!”
“你玩膩了,想放他們走?”
“他們一定會回來。”
“因爲移情術?”
赫爾萊恩以沉默取代肯定的答案。
明知可能會吃閉門羹,青龍門土安德烈還是忍不住問:“我有一點始終想不通:爲什麼你對他們施行移情術之後,他們會連彼此之間也變得互不認識?”
幸運地,赫爾萊恩居然肯開金口爲他指點迷津:“因爲我把他們彼此間的感情也一併轉移了。”
安德烈頗爲詫異——這個冷淡的傢伙居然做得如此徹底!“那麼她呢?爲什麼她還記得?”安德烈看向葉清,剛纔聽他們的對話,他敢肯定,葉清還有以前的記憶,甚至對那六個小鬼的感情也沒有改變。
“那是因爲義哥哥沒有對人家施行移情術啊。”葉清很樂意的爲他解答疑問。
沒有?那麼……安德烈頭上的問號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是因爲——“那幾個小鬼不但可以用來牽制展令揚還可以牽制她,一舉兩得。”原來如此……
“安德烈哥哥要是知道事實恐怕要失望了。”葉清遺憾的搖搖頭。
安德烈本想繼續追問,可是看到赫爾萊恩的眼神,他只好嚥下滿肚子的疑問,轉移話題,“你打算怎麼處置那幾個小鬼?”
果真福無雙至,這回赫爾萊恩連吭聲也省了。
多年的交情讓安德烈早已習慣赫爾萊恩的難以捉摸,他很識趣地未再迫問,撿了不相干的事說:“我可以多待幾天嗎?”
赫爾萊恩還是沒有吭聲,不過安德烈知道這代表他默許了——否則一定當下回絕!
爲了不讓赫爾萊恩有機會反悔,安德烈聰明地選擇立刻脫離現場。
“我去調查姓安的小鬼遭受攻擊那檔事,不叨擾你了。”除此之外,他更在乎的是重新掌控展令揚他們的動向!
安德烈前腳才走,肯便尾隨而至。
“啓稟門主,五風閣主方纔主動傳來以下信息:給敬愛的門主,我們正在回布蘭登堡途中,展令揚完全在我們掌控之下,請門主放心。門主——”
“他們一回來就帶他們來見我。”赫爾萊恩以絕對的強勢下令。
“門主!請聽屬下一言,五風閣主這回的作爲簡直跟背叛無異,請門主務必按照白虎門門規嚴懲五風閣主以服攸攸衆口。”肯出於職責所在,公事公辦地上諫。
“這事我自有主張。”
“門主——”
“烈不會背叛你的!”聞訊匆匆趕至的葛麗絲姬一心護着南宮烈,就怕赫爾萊恩真會處罰她的烈。
“我知道他們沒有背叛我。”
葛麗絲姬喜出望外地加以確定:“你的意思是你不會怪罪烈了?”
“門主——";
“夠了!都出去,我想和夫人獨處。”赫爾萊恩拒絕再給旨勸諫的時間。
肯深諳此時此刻多說無益,無奈之餘只能識趣地走人,“屬下告退……”
葛麗絲姬纔想再替南宮烈多說些好話,赫爾萊恩就先下起逐客令:“我說了,出去。”
葛麗絲姬比肯更瞭解自己侄子的脾性,不敢多加勉強地準備離開,但臨走之際,仍然不放心地再一次替南宮烈說情:“相信我,烈不會背叛你的,他只是太年輕,對自己視爲朋友的人太過重義氣,纔會以身試法,絕對不是像肯說的背叛。如果烈真是背叛,這會兒又何必跑回來自投羅網?你說是不是?”把想說的話說完,葛麗絲姬便很乾脆地離去,以免惹怒赫爾萊恩落得節外生枝的下場。
室內終於回覆昔日的寧靜。
赫爾萊恩冷眺蔚藍的晴空,脣邊不覺浮現一抹詭譎難懂的笑意。
展令揚,你該怎麼求我法外開恩呢?
“義哥哥,我真的不明白哥哥爲什麼那麼討厭揚。”沒有理由啊……
“我也不明白小夜爲什麼那麼喜歡和他們在一起。”在她面前,他沒有了一貫的冷漠,對她,也是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
葉清想起了和他們六個人一起玩一起鬧的日子,感覺真的很幸福,“因爲和他們在一起,可以做一些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做的事。和他們在一起,我很快樂。”是的,她從未這樣開心過。“我想,或許義哥哥和他們一起玩過,也會喜歡的。”
和他們嗎?不可能。
東邦一行人的直升機緩緩地降落在布蘭登堡停機坪。
在一旁虎視眈眈,打算趁這個千載難逢的大好良機公報私仇,連本帶利算總賬的那瑟西斯,機門方開啓便舉槍瞄準機門中央準備扣下扳機。
青龍門主安德烈和葛麗絲姬雙雙出聲喝阻那瑟西斯,和白色西伯利亞虎一起出現的赫爾萊恩和葉清比他們兩人快了一步——
“想嘗一下被人家打的滋味嗎?”葉清笑着說,可語氣中滿是威脅與警告。
“退下。”赫爾萊恩也冷血地下令,他身旁的白色西伯利亞虎也極不友善地對那瑟西斯吼哮一聲。
那瑟西斯的臉霎時垮下來,像吞了一大顆鴨蛋般,極不甘願地從令:“是……”
在衆口睽睽之下,率先下機的是彈無虛發的神槍手安凱臣,走在他身後兩側的分別是把手術刀當飛刀用的神醫曲希瑞,和以特製撲克胂當飛鏢的神賭南宮烈。
之後是抱着展令揚的神偷向以農,斷後的是中國功夫高手神算雷君凡,“門——”
“把我的人質交給黑帝斯,各自回自己的住處等待處置。”赫爾萊恩完全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是。”東邦五人毫不反抗地照辦。
只見向以農小心翼翼地將仍處昏睡狀態的展令揚安置在白色西伯利亞虎背上,便和其它四個夥伴一齊朝五風閣的方向走去。
“你們給他下了藥?”赫爾萊恩問。
“不,是我點了他的睡穴,約莫再五分鐘他就會醒來。”甫君凡解釋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入。
葛麗絲姬默不作聲地悄悄跟過去找南宮烈。
馱着展令揚的白色西伯利亞虎聽話的跟在葉清的身後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恫嚇氣息,駭得沒人膽敢擋住它的去路。
只剩安德烈和赫爾萊恩兩人時,安德烈忍不住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赫爾萊恩一言不發地拂袖而去,留下一陣清風作爲回答。
意料中的反應,安德烈未再迫問亦未跟過去,而是朝五風閣的方向移動。
靜凝着即將轉醒的展令揚,赫爾萊恩有種事受期待的快感。葉清在確定展令揚真的沒事後靜靜地離開了。
須臾,如雷君凡所言,展令揚身上的睡穴一解,人便朦朧甦醒。
“你知道你那幾個死黨在你昏睡期間做了什麼令人喝彩的事?”赫爾萊恩雲淡風輕地說。
展令揚定定看着他,沒有回答。
等不到迴音的赫爾萊恩冉一次下令:“回答!”
“你是誰?”
陌生的眼神、陌生的表情、陌生的語氣皆讓赫爾萊恩意外,“你在玩什麼把戲?”
“這裡是哪裡?”
“在我面前做戲是沒有用的。”
展令揚身輕如燕地翻躍下牀,徑往門的方向走。
“站住!”
展令揚沒有搭理他。
“我叫你站住!”赫爾萊恩按下遙控開關把門上鎖。
困在房裡的展令揚一臉笑意地回眸,“閣下不會剛好是人口販子吧?”
赫爾萊恩犀利的審視他的言行舉止,冷然地試探,“你再和我玩把戲,我就立刻下令嚴懲君凡他們犯下的大錯!”
他知道只要和雷君凡他們安危有關的事,展令揚就不會拿來開玩笑。
展令揚以-0-臉道:“我說這位不知名的閣下老兄,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還是沒聽到我方纔說的話?那好吧!我再說一次:第一,我不認識你。第二,我不知道你口中說的什麼‘君凡他們’。第三,我不想待在我不認識的地方。所以結論是:我要走人了,請把門打開,oK?”
赫爾萊思淡淡地說:“你有個叫伊藤忍的死黨。”
這回展令揚總算有了反應,“閣下該不會是小忍的仇家吧?”
赫爾萊恩沉默牛晌才說:“你不是要走人?”
“唉呀呀呀!閣下何必這麼小氣,你這個地方這麼寬廣,擺飾卻少得可憐,人家多待一下下可以充當高級活動擺飾,讓這房間達到蓬蓽生輝之效,對你是百利而無一害,你說是不是?”反正他說了就算數,很理所當然地往真皮躺椅一塞,人就賴定不走了。
他的反應讓赫爾萊恩心中有了譜,“黑帝斯。”
趴在屏風後面的白色西伯利亞虎,應聲走出屏風,筆直地朝展令揚走過去。
展令揚一見着白色西伯利亞虎便雙眼發亮,一副大野狼誘拐小紅帽的神情朝它揮揮於,引誘它接近自己。
白色西伯利亞虎突地撲向他,把他扯下躺椅,撲倒在地毯上,穩穩地壓住。
展令揚——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反倒是玩性高昂地埋怨起白色西伯利亞虎:“我說小白,你不覺得自己人胖了嗎?人家的骨頭都快給你壓斷了耶”
“你叫它什麼?“
“小白。”
“你果然在演戲!”
“演戲?”展令揚看看圈抱着的白色西伯利亞虎,會意地推敲,“該不會小白的本名真的就叫小白吧?唉呀呀呀!可見小白的主人一定不是個簡單人物,否則沒那個本事品味卓絕的和人家英雄所見略同。”
赫爾萊恩突然不想承認自己就是白色西伯利亞虎的主人。
“哈噦!閣下老兄,你會不會湊巧知道小白的主人是誰?”
赫爾萊恩當沒聽到,一言不發地旋身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裡?”
“你以爲呢?”
展令揚很想跟,可是卻被白色西伯利亞虎壓住動彈不得,不禁對白色西伯利亞虎發出埋怨:“小白,你這個胖子還不快起來,人家要站起來了。”
玩興正盛的白色四伯利亞虎存心調皮地把他壓得更牢,尾巴還優哉遊哉地輕輕拍打他的腳,好象在說“你能奈我何”。
赫爾萊思冷冷地睇了玩在一起的一人一虎半晌,才發出命令:“黑帝斯。”
白色西伯利亞虎突然停止磨蹭展令揚,回眸看了赫爾萊恩一眼,才緩緩離開展令揚,桀驁不馴地趴在一旁。
展令揚從中有了新發現:“小白的主人不會就是閣下老兄吧?”
赫爾萊思只是冷凝着他,沒有回答。
展令揚倒是話很多,一派認真地問:“人家可以收回前言嗎?”
赫爾萊思還是沒有反應,展令揚卻自顧自地滔滔不絕:“人家方纔褒獎小白的主人很有品味,現在發現與事實不符,所以撤回前言,閣下老兄就當沒聽到人家方纔的褒獎,oK?”赫爾萊思照舊聽而不聞地走自己的。
回覆自由之身的展令揚立刻跟上去,同時不忘呼朋引伴:“小白一起來呀!”
白色西伯利亞虎當真跟了過去,赫爾萊恩倒也沒有反對。
展令揚很快就發現赫爾萊恩的目標不是門,而是簾幕後的一幅巨型壁畫。
“這是閣下老兄喜歡的畫!”
赫爾萊恩還是以一貫的冷漠拒答。
就算人家不回話,展令揚還是能自說白話地說得舌燦蓮花,不亦樂乎,這會自然也不例外,“閣下內心似乎很孤單呦!”
赫爾萊思冷瞪他一眼,森寒中央臧着若隱若現的憎恨。
展令揚見狀旋即表態:“我無意冒犯。我知道閣下是招惹不得的類型,我保證絕對沒有與你牽扯的企圖。”
哪知這番聲明換來的是赫爾萊恩更加濃烈的恨意。
眼看情況愈演愈惡劣,展令揚無奈地輕嘆:“我該不會已經惹你生氣了吧?”
赫爾萊思結冰的寒眸裡有兩簇火焰跳動,泄憤似的用力按下隱藏在畫裡的機關。巨型壁畫旋即開啓了一條秘道。
赫爾萊思自行進入秘道,展令揚和白色西伯利亞虎尾隨跟進。
待他們全數進入秘道,人口便自動關闔。
即使在昏暗的信道里,展令揚還是和身邊的白色西伯利亞虎玩得很開心。
意外地,秘道盡頭連結的是一個十分幽靜寧謐的空間。
純白的幽謐中,四處飄逸着與世隔絕的倨傲孤高。
“這裡感覺好神秘,有點像聖域之類的味道。”展令揚環顧四周,愈看愈覺得不對勁,“忍應該不在這裡吧?”
“你卻會在這裡。”說這句話時,赫爾萊恩隨手按下一個開關,兩人之間旋即橫隔一道強化玻璃屏障,之後,赫爾萊恩便帶着愛虎拂袖而去,把展令揚一個人關在白色的神秘空間裡。
由於葛麗絲姬的要求,東邦五人全數聚集南宮烈所住的御風閣,不請自來的青龍門主安德烈也跟了來。
“夫人,這樣不太好吧?門主要我們各自回自己的住處待命,君凡他們卻全跑到我這邊來,門主一定會生氣,認定我們是故意違抗他的命令,還是止君兒他們各自回自己的住處去比較妥當。”南宮烈溫柔體貼地懇求葛麗絲姬。
葛麗絲姬被他瞧得心怦怦地跳,連說話的口吻都比平日來得有感情,“你不用擔心,赫爾萊恩那邊我會照會,諸位閣主還是留下來無妨。況且還有青龍門主可以幫你們作證。”
她特意睇了安德烈一眼,安德烈聳聳肩表示不排斥當證人。
雖然這兒個小鬼還欠他一大筆賬沒算,可在此非常時期,他決定大人大量地先不和他們算賬,還是先搞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比較重要。
“既然大人這麼說,那我若再反對就太傷夫人的心了,是不是?”他等的就是葛麗絲姬的承諾,如此一來就不必擔心給赫爾萊恩多添一分猜忌他們的理由。
南宮烈的話止葛麗絲姬像喝了薄酒,心裡微微醺醉,對他的心疼也隨之更甚。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得在赫爾萊恩前來興師問罪之前先弄清楚狀況才能替她的烈脫罪。
“夫人覺得呢?”
“我不相信你會做出違背赫爾萊恩的事!”
南宮烈無限感慨地重重一嘆:“放眼白虎門上下,恐怕也只有夫人會相信我們沒有違背門主的意思了。”
“烈,你別這麼想,快把真相告訴我,我絕對不會讓白虎門任何人胡亂編派你的不是!”不用想,她就知道會在赫爾萊恩面前亂嚼舌根的是誰!鐵定是肯和那瑟西斯!
“夫人真的會相信我所說的每一句話?”
“當然!”
南宮烈定定凝睇她片刻才娓娓道來:“那夜,門主因爲我們替令揚求情非常生氣,於是對我們說,他要把令揚碎屍萬段,一塊塊送回去給展初雲當作談判的籌碼。夫人是知道的,我很喜歡令揚,把他當成朋友,所以我自然無法眼睜睜看着令揚被門主分屍,可是我又無法違抗門主的決定,所以我在進退兩難之下,只好偷偷把令揚帶出布蘭登堡.正好君凡他們的想法和我一樣,所以我們便達成一起行動的協議,以便增加成功的可能性——”
安德烈忍不住插嘴問:“你們既然已經順利帶着那小鬼離開,爲什麼又帶着他跑回來自投羅網?”
“因爲我們不知道該去哪裡比較好,另一方面義覺得這麼做很對不起門主,大家的意見開始出現分歧,於是舉棋不定一直來回盤旋。”
“就在大夥兒僵持不下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外……”
“什麼意外?”安德烈和葛麗絲姬一樣急於知道。
“爲什麼我的人質會像得了失憶症一樣?”無聲無息到來的赫爾萊恩正巧趕上。
“赫爾萊恩,你先別發火,先聽完烈的話好嗎?我可以打包票,他們真的沒有違揹你的意思!還有,是我要他們全到這兒來的,你可別怪罪他們,以爲他們有意違抗你!”葛麗絲姬先下手爲強地替南宮烈護航。
赫爾萊恩沒那個心思聽她的解釋和求情,他只想弄清楚展令揚的異狀起因爲何。“回答!”
“就是因爲發生那個意外的緣故。”雷君凡接棒回答赫爾萊思。
一切都在他們的汁劃之中——應付葛麗絲姬就由南宮烈出面,應付赫爾萊恩就由雷君凡當代表。
“什麼意外?”
“希瑞趁着我們吵得不可開交時,偷偷對令揚做了深度催眠,讓令揚忘了門主和我們以及和白虎門有關的一切——”
不待雷君凡把話全部說完,赫爾萊恩便蘊含怒意地問曲希瑞:“爲什麼這麼做?”
“因爲令揚如果忘記我們,就不會再做出爲了我們而傷害自己的傻事。”曲希瑞如計劃般回話。
“爲什麼讓他連我和白虎門也一起忘記?”
“令揚太聰明瞭,如果我不讓他把和我們有關的人事物一起忘汜的話,他一定很快就會發現事有蹊蹺,所以讓他全部忘掉是最保險的做法。”
“解開!”
“我沒辦法。”
“解開!”
“門主,希瑞是真的無能爲力,因爲他還對自己做了自我催眠。”雷君凡挺身替曲希瑞說話,“希瑞他不想讓自己有機會反悔,所以給令揚做完深度催眠後就自我催眠,讓自己忘掉有關解開令揚催眠暗示的關鍵語。所以希瑞並不是有意違背門主的命令,而是真的無能爲力。”
高招!一旁的安德烈暗自佩服曲希瑞的做法——雖然他並不樂見展令揚忘了他!
雷君凡看看情況又說:“依我之見,令揚有沒有失憶並不會影響他身爲人質的身份,門主大可不必在意;而且我們也可以幫門主監視令揚。”
“不必。”
“那我們可不可以去看看令揚的情況?”
“不行。”
“因爲門主信不過我們?”他在懷疑他們?
“不是。”
“那爲什麼不行?”
“因爲你們再也看不到他。”
“門主的意思是令揚他已經——”天!不會吧?
東邦五人想立即求證,卻動彈不得。
眼見南宮烈焦急不已,葛麗絲姬於心不忍主動替南宮烈打探:“赫爾萊恩,你殺了展令揚嗎?”
赫爾萊恩冷着一張冰臉沒有應聲。
葛麗絲姬知道這代表展令揚人還活着,於是又問:“你剁下他的手指?腳趾?還是耳朵了?”
這話令東邦五人既緊張又心驚,卻讓赫爾萊恩怒意發酵,“我爲什麼要做這種事?”
雖然葛麗絲姬和他討論處置人質的方法已是司空見慣的事,但對像換成展令揚時,他便沒來由地感到光火。
天才演員向以農眼尖地有了意外發現,不過他很聰明地按兵不動、繼續觀察……葛麗絲姬循序漸進地再問:“你監禁他?”
“是又如何?”
“那爲什麼不可以讓五風閣主去看他?”葛麗絲姬在意的是赫爾萊恩不願意的原因,如果真是因爲潛逃的事對烈他們產生不信任感,那他懲罰烈他們的可能性就很高!
其它閣主如何她並不在意,可她知道她的烈會和其它幾個閣主同進退,所以她得設法讓赫爾萊思全都不懲罰才行!
赫爾萊思明白自己姑姑的心思,冷淡地澄清:“不是針對君凡他們,而是任何人都沒辦法看到他。”
“什麼意思?”葛麗絲姬真被弄胡塗了。
雷君凡五人倒是很安分地沒有追問——免得赫爾萊思起疑。反正只要確定令揚安然無恙,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哼!”赫爾萊恩冷哼一聲,轉身拂袖而去。
“赫爾萊恩!”葛麗絲姬喚住他問心中最在意的事,“你不會懲罰五風閣主吧?我和安德烈都可以作證,他們沒有背叛你、也沒有背叛白虎門,你——”
“你希望我懲罰他們?”
“不!”
“那就別再提。”語畢,人便頭也不回地走人。
葛麗絲姬終於放下心中大石,十分開心地對南宮烈說:“沒問題了,烈,你可以放心了!赫爾萊恩相信你們沒有背叛他,所以不會懲罰你們。”
南宮烈衷心地道:“謝謝你,夫人,這一切全是因爲你無條件相信我、拚命維護我,門主纔會法外開恩。”
其實他真止感謝葛麗絲姬的是:因爲她的力挺,讓他們輕易地過了赫爾萊思那關,沒讓赫爾萊恩對他們的一連串行動產生懷疑!迎着南宮烈那瀟灑迷人的笑容,葛麗絲姬的心又開始悸動不已。
“別這麼說,因爲你真的沒有背叛嘛……”不知不覺間,葛麗絲姬又展露出小女兒的嬌態。
一旁的安德烈看得暗自稱奇一一這個小鬼迷女人的功夫還真不是蓋的,居然能讓有“冷血冰姬”之稱的葛麗絲姬展露出這般柔媚的神態!
佩服!佩服!
南宮烈又道:“夫人今晚有空嗎?我想和夫人共進晚餐,感謝夫……”
“當然有!”不待南宮烈話競,葛麗絲姬便難掩雀躍地反被動爲主動地說,“這樣好了,我這就先回去張羅晚餐,你先和幾位閣主聊聊,你晚一些再到我那兒去用餐。”
她已經有好些天沒和她的烈好好聚聚了,所以非常期待今晚的晚餐。“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南宮烈執起她的手,優雅地在她手背輕吻一記,“晚上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