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拿來兩個饅頭，程黎平伸手接過，夾了點豬頭肉放在裡面，張嘴一咬，滿口是油，香噴噴的味道讓人食慾大動。裝修工人們就好這一口，吃着簡單，吃的隨意，吃飽喝足之後，晚上繼續加班加點。劉衛國低聲說：“按照這個進度，可能再過一個多月，國慶節前夕，這裡的工程就能全部完工了。”
程黎平嘆了口氣，道：“都不容易，完工以後，看情況再發點獎金吧。”
劉衛國笑道：“我們想一塊兒去了。”
陪工人們吃完飯，丁二收拾了桌子，劉衛國問：“案子了結了？”
程黎平說：“嗯，都抓到了。”
“以後打算怎麼做？”
程黎平思考了一會兒，沒有給劉衛國答案。說實在話，這些工程做完以後，程黎平手上大概能有個千把萬的資金。可是未來再做什麼事，他心裡一點譜都沒有。譚家霖和朱家營的執政思路大相徑庭，都是全力推動地產建設。從這個角度來說，未來很多年依然是裝修公司發展的黃金時期。但這不是程黎平想要的生活，跟他的初衷完全相背離。
“上一回，有羣小子在貝殼飯店門口讓你拉山頭，是不是？”劉衛國突然問道。
程黎平笑了：“嗯，都是些小混混。”
劉衛國說：“把他們收了吧，省的跟烏鴉那羣人胡混。”
程黎平笑道：“他們是想混社會的，哪會往咱們工地上來幹活？”
劉衛國說：“他們的父母不管，咱們來替他們管。能管好一個，社會上的渣滓就少一個。如果以前有人這樣幹，可能我老婆孩子就不會被人家害死，你認識的那個小妮子，也不會出事。”
程黎平的臉色慢慢沉重起來。他從來沒想過，劉衛國居然還有如此寬厚的一面。其實從收留胡鬧的那天起，程黎平就想過這個問題。只不過那時候他手上既沒有財力，也沒有事業，無法養活那麼多人。但現在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如果能把那些混社會的小年輕引領到正途上來，也算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
兩人思路的不同，跟以前生活的環境有關。程黎平一向是單獨行動，沒養成集體的習慣，所以思考問題的時候沒有劉衛國那麼全面。而劉衛國具備統領之才，但決斷力和身手比之程黎平都弱上一些。兩人搭檔，卻能彌補這個空缺。
“我再好好想一想。如果沒問題的話，就讓胡鬧去找他們。”程黎平抽了口煙，緩緩說道。
劉衛國點點頭，道：“那你在這邊看着吧，我先回去。”
裝修工人加班加到夜裡十一點，纔開始洗澡休息。看着他們裝修完畢的新房，程黎平突然感到一陣陣心痛。像農大叔這樣的農民工，辛辛苦苦累了一輩子，在城市裡不知道修建過多少新樓房，到頭來自己一套都買不起，難道這就是社會發展必須付出的代價嗎？如果真的要付出代價，爲何這種代價總是讓勤勞的普通大衆來買單？
就像那些在社會上胡混的小年輕們，未必每個人都是壞到了骨子裡。他們只是找不到認同感，除了窩在網吧裡打遊戲，檯球廳裡打檯球，或者夜宵攤子上吹吹牛，實在沒有別的事情可做。真讓他們去混社會，看到那些血肉橫飛的場面，或許一大半人會當場嚇尿。這樣的年輕人，真不值得自己去挽救嗎？
想到這裡，程黎平拿出手機，撥通胡鬧的手機號碼，一字一句的告訴胡鬧：“聯繫一下以前那些小年輕，人品好的，明天下午兩點，來程家新村這裡集合。”
對於城市裡的新新青年來說，這個點夜生活剛剛開始，所以貝殼飯店的生意這會子好的出奇。胡鬧忙裡忙外，正忙的不可開交，冷不丁聽到程哥這番話，居然當場愣住了。
“啥，程哥，你說什麼？”
程黎平又把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胡鬧又驚又喜，大叫道：“程哥，你要拉山頭嗎？”
程黎平笑道：“你明天把他們叫過來，我有事情找他們。”
胡鬧馬上把手頭上的事情全丟給那羣學徒，跑到房間裡去給那些小夥伴打電話。與此同時，程黎平的電話也響了。打電話的人是留在裝修公司那邊的何勇。
“程哥，”何勇哭喪着臉說，“你快回來，裝修公司這邊。”
程黎平心裡一緊張，道：“出什麼事了？”
“沒出什麼事，你姑奶奶來了。”
程黎平皺了皺眉，道：“什麼我姑奶奶，你又喝多了？”
何勇叫道：“沒有，是個女的，她說她姓許，是你姑奶奶，叫你趕緊滾回去呢。”
程黎平搖了搖頭，不由自主的苦笑起來。他認識的姓許的，就那麼一個。能大大咧咧自稱姑奶奶的，也就那麼一個。能弄的何勇苦不堪言的，還是隻有那一個。不過，許璟雯明明有自己的手機號碼，爲什麼要去裝修公司呢？
程黎平跟丁二交代一聲，趕緊開車去裝修公司。公司門前，一輛紅色的寶馬轎車，果然是許璟雯。她坐在門口的椅子上，地上放着幾個空的啤酒罐。何勇像受氣的小媳婦一樣，反而蹲在裡頭的辦公室裡。程黎平停下車，快步走過去，道：“你怎麼來了？”
許璟雯扁了扁嘴，道：“我怎麼不能來？你這幾天死哪兒去了，電話也不打一個。”
程黎平歉疚的笑笑，道：“這幾天事太多，忙不過來。”
許璟雯幽怨的看着程黎平，說：“騙人，你就是沒良心。這幾天，我都快嚇死了。”
程黎平很詫異，許璟雯可是出了名的傻大膽，幾個月前連高祿縣那種亂局都經歷過，還有什麼事能嚇到她？“到底怎麼回事？”程黎平問道。
許璟雯說：“這兩天不是說有個漂亮的女孩子被人家姦殺了嗎，我心裡很害怕呀。昨天早上醒過來，怎麼都找不到手機了，想去出門買一個，結果錢包也不見了。中午出去吃飯，發現錢包被人家丟在別墅門口，你說，家裡進了賊，我怕不怕啊？”
程黎平驚出一身冷汗，難道有人放過了田梓橙，反而把目標放在了許璟雯身上？轉念一想，沒道理啊，許璟雯在黎城一向深居簡出，根本就沒幾個人認識，誰會想到她跟自己關係密切呢？再說了，如果想對許璟雯不利，早就動手了，何必要引起許璟雯的警覺。
“應該是小偷。”程黎平說，“這樣吧，請個保姆過來。”
許璟雯搖搖頭：“纔不要。俊霖過兩天就來了，到時候，讓他把熊哥哥一起叫來。”
姓熊的那個大漢程黎平倒認識，雖然沒交過手，但看他的樣子，確實有兩把刷子。“走吧，我送你回去。”程黎平把許璟雯手裡的罐裝啤酒丟到一邊，伸手拉起許璟雯的胳膊。
許璟雯縱身一躍，雙手勾住程黎平的脖子，兩條白生生的腿夾緊程黎平的腰。“你抱我回去。”許璟雯調皮的說。屋子裡的何勇把臉貼在玻璃窗上，差點驚的眼珠子爆出來。
程黎平無可奈何，只能把許璟雯抱到車子裡。開車回到臨安街的別墅，讓許璟雯先回臥室，程黎平徑直來到三層的小閣樓上。果然，這裡的窗戶開着，外面恰好是茂盛的樹幹。那個小賊明顯是從這裡進入別墅的。幸好對方只是摸點小財，沒有打許璟雯的主意，萬一來的是夏海之流，許璟雯可就凶多吉少了。
扣上閣樓的窗戶，程黎平又圍繞別墅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問題之後，才重新回到客廳。許璟雯穿着睡衣，蹭蹭蹭的跑到程黎平面前，用力一推，把程黎平推倒在沙發上。許璟雯反手一扯，睡衣落地，一片雪白而柔軟的肌膚緊貼在程黎平的臉上，散發着獨特的誘人香味。
程黎平摟住許璟雯的腰肢，任由許璟雯在自己身上胡亂折騰。這種體驗前所未有，比以往更加野性，也比以往更加刺激。程黎平越來越不知道自己對許璟雯是什麼感覺，他不敢稱之爲愛，又不敢相信自己只是貪戀人家的肉體，整個腦袋昏沉沉的，似乎已經沉浸在濃郁的荷爾蒙氣息裡。
一番瘋狂過後，許璟雯在程黎平鼻子上親了親，笑嘻嘻的往樓上跑。程黎平眯着眼睛問道：“你幹嗎去？”
許璟雯伸伸舌頭，道：“壞蛋，我去洗洗。”
程黎平看着許璟雯鑽進二樓的浴室，腦子裡突然想到了什麼，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原來許璟雯是程黎平第一個女人，瘋狂那麼多次，程黎平從來沒有采取過安全措施。萬一許璟雯懷孕了，那可怎麼辦？不過此時上去找許璟雯談這個問題，無疑是大煞風景。程黎平重新坐回沙發上，有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算了，如果許璟雯真的懷孕了，那就結婚唄。寧願對不起田梓橙，也不能對不起許璟雯，畢竟人家爲自己付出的太多了。話說回來，許璟雯可是香港富豪的女兒，自己願意娶，人家是否願意下嫁還不一定呢。
程黎平滿腔心事，總覺得好多事都無法捋順。想了半天，既然想不到解決的辦法，索性暫時做一隻鴕鳥，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