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快接近傍晚了,雨依舊沒停,一位已落得白髮蒼蒼一臉虛弱的老嫗披着蓑衣撐着柺杖走在河岸邊上,那條河,那條充滿落季滄桑的河,她的丈夫卻是死在了裡面,留下了她們母女倆,甘藍,她的女兒,爲了支撐這個家,而跑到深山裡採摘桔梗,柴胡,白朮那些藥材,那些藥材在冬季裡也能生長,而且質量在冬季顯勝優點,所以昨天甘藍跑去挖採了些,今天到市集的醫藥店裡希望能賣好價錢,可是甘藍那孩子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她擔心甘藍,所以硬從病牀上走了下來出去看看,想等等看,她女兒回來了沒有?
可是探着卻沒有一個人影,這個地方剛好挨進深山下,也比較落爲偏僻。
一道紅影閃過老嫗身旁,就像一陣風,讓人看不清那道影子。
老嫗以爲看錯了,想看清楚,直到一位穿着紅衣男人的背影清晰出現在老嫗面前時,老嫗顫顫地雙眼一閉,隨之虛弱的身子倒下了,躺在泥水之中,身上披的蓑衣也滑落了下來,雨水在灰暗的天空上一直打落了下來,一滴滴雨珠沾溼老嫗的枯黃暗淡而消瘦的臉,還有頭髮和衣服,雙眼一直緊閉着,就像是昏倒了。
老嫗的旁邊,一片殷紅觸目驚心的鮮血流淌在地上,與泥水混合在一起,而顯得鮮血擴成一大片,更是讓人不敢去觸目。而血的來源卻是從老嫗的胸口心臟處大鼓大鼓地流了出來,殷紅的鮮血早已浸溼了衣裳,也變得大紅。
站在老嫗躺着的地方前面,那道紅衣的背影,手中赫然拿着人類的心臟,而那顆心臟就是老嫗的,抓着心臟的手已是沾滿了鮮血,那顆心臟似乎還在顫顫地跳動,心臟上的血絲順了下來,一滴一滴往下掉,掉在泥水上,像朵櫻花一樣美麗綻放,一滴一朵,一滴一朵!手中的心臟迅速被紅衣男子吃了進去。
紅色的眼瞳,露着兩顆獠牙,還有身上的寒冷都全部消失了,恢復了正常人類的模樣!
九幽擡起裳袖擦擦嘴角的血絲,嗜血的眼神看着沾滿血絲的手,差一點他沒湊上去幹淨了,轉身,又是以往的媚眼,看着地上躺着的已經死掉的老嫗邪魅地笑了笑。
“反正都是快要死的人,還不如提前把心臟給我,謝謝嘍!”九幽不以爲然地說道。
隨後一個轉身要走,卻看到一道清麗的身影朝這裡走來,九幽暗咒了一句“該死”!便一個隱身消失不見。
甘藍帶着草杆編制的箬笠,走在幽幽的小徑的水泥路上,粗布碎衣
緊貼在身上很薄,在寒冷的冬雨裡,甘藍冷的不住抱着手臂,輕輕揉着衣服里肌膚,想借此取點溫度不讓肌膚凍的冰涼起來,天知道她的皮膚都已經起疙瘩了,不過今天很慶幸藥材賣的不錯,她還特意賣了只燒雞想拿回去給孃親吃,一想到孃親枯瘦的身影,她就一陣酸意!
寒冷的雨風,她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揉捏着被風颳得通紅的鼻子,想着快點回家,娘在家肯定急了。
突然走着走着,看到前面躺着的人影時,甘藍那張臉一驚嚇得蒼白,箬笠早已從她頭上脫掉隨着她的腳步,飄落了下來,像斷了線的風箏靜靜地掉在了河裡,漂浮着。連那隻包好的燒雞也嚇得扔了。
“娘——”甘藍衝了過去,當看到那觸目驚心的鮮血時,蒼白的臉色就像雪山裡雪蓮還要蒼白。
“娘,你怎麼啦?”甘藍驚慌失措地將地上的老嫗扶起,就像失去蝶翼似的,老嫗毫無生命的跡象倒在甘藍懷裡,雙眼緊閉着,宣告着永遠睜不開了。
“娘,你醒醒啊?”甘藍異常着急的神情推着老嫗的肩膀,似乎想把老嫗搖贏過來,可是手卻觸碰到粘稠溼溼的,甘藍擡起手看了看,是血,是殷紅的鮮血,甘藍順眼望去,蒼白的臉色眼眸瞪大,看着老嫗胸口的大傷口時,眼淚早已害怕地流了下來,那是她最擔心的事,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這樣?
“娘,你醒一醒!別嚇我好不好?”甘藍繼續搖着老嫗的身子,試圖想把老嫗弄醒,可是告訴她的是他娘並沒有醒,鼻尖處的呼吸早已經斷了,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娘——”甘藍撕心裂肺的聲音夾雜着哭聲奏響了整個雨空。
隱着身本來要走的九幽,他可不想聽那些人類的生死離別的感言,可是聽到甘藍的聲音時,九幽詫異地回頭看着淚流滿面的甘藍,狐疑着怎麼又撞上了那個小丫頭,額,那丫頭在叫老嫗娘,難道那是她孃親,九幽拉汗,這放過了女兒又來了個娘。
九幽走到了甘藍身邊看着她,甘藍是看不到九幽的。
縱然那張精緻的臉蛋被雨水打溼,九幽仍然可以清晰看到她那幾滴晶瑩的淚從她臉頰上落下,滑在略消尖的下頷,終於承受不住重量掉了下來,融入泥水中,那是出自怎樣的真情,在眼淚裡融入了悲傷與絕望,那麼令人憐惜,造成這樣的畫面卻是他惹的!可是人類的感情跟他有什麼關係,本來就是一個將死之人,他只不過是提前結束老婦那幾日的苟延
殘喘,再說人類之所以那麼懦弱,不就是被強者欺嗎?
他不想憐惜誰,倘若誰都要憐惜的話,下一個躺着的人便是他,也不想給予嘆息,於是正當九幽轉身要走時,突然有幾個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呀,那不是甘藍嗎?”那是一位大叔的聲音。
“天哪,甘藍她娘怎麼了?”又是一聲婦女的聲音,那是一對夫妻,都打扮成平民百姓打扮的模樣,看到甘藍她們母女倆匆匆趕了過去。
看到畫面,婦女嚇了一跳,九幽再次轉回身看着那婦女的表情,果然,人類除了害怕,還是害怕,這就是所謂的人類,那麼懦弱!
“這是怎麼了,甘藍?”大叔也是沒見過這麼血淋淋的畫面,差點沒暈了方向,但還是鎮定了下來。
甘藍一直在悲傷的哭,似乎聽不到他們的話。
“是不是惹到什麼人了,來找上門了?”婦女看着甘藍她娘胸口上的傷口,又不敢去看清,因爲太毛骨悚然了。
這時,甘藍擡頭,梨花帶雨的臉看着大叔哽咽地說道:“阿叔,幫幫我?”
於是,大叔嘆了下氣。
看着他們將甘藍她娘帶走而遠走的背影,九幽這才現出身,顯是百般無奈的說那不是他的過錯,看着地上一灘的血,九幽一甩手立刻,血的痕跡沒有了,像是什麼也沒發生。
這時耳朵一動,聽到腳步的聲音,九幽就知道小月他們來了,一陣風吹過,九幽的身影立刻附在了甘藍她娘身上。
一雙閃着紅色的眼瞳睜開了,趴在大叔肩上的老嫗突然醒了,挨着大叔的背襟上的傷口也在瞬間恢復,血跡消失,一滴都沒留下。
隨即睜開的眼又安然的閉上了,老嫗的嘴角漾着邪邪的笑,沒有人看見,更沒有人發現原本一身的血跡就這麼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就在他們消失時,施翔坷和小月趕來了,出現在河邊,原本想要繼續尋找追查的腳步又突然停下了。
“小月,你有沒有聞到血腥味?”施翔坷敏銳的嗅覺一下子聞出空氣中有飄着淡淡的血腥味。
小月點點頭,她也聞出了,那是屬於人類的。只是這裡根本就沒有血跡。
“還有那隻死貓,狸貓的氣息!”施翔坷叫了起來。
“會不會朝那邊跑去了?”小月說道。
施翔坷深邃的眼眸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小月害怕那人類的血腥會跟九幽有關。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