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司喏那句‘柴爾德家族的繼承人不可能是一個人格分裂患者’,溫涼突然就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如果司喏一直瞞着家裡人他的病情,那依照司喏的警惕性,即便是司戰舟,也不一定能查到到底司喏把她帶在身邊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所以,就算是司戰舟查到了司喏帶她來希臘度假,在司戰舟眼裡,她也應該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爲啥司戰舟卻讓司喏帶着她一起回去呢?而且,就連瑪格麗特也特別重視這件事情似的。
溫涼對着克萊斯特說出了自己的疑惑:“爲什麼要吩咐把我也一起帶回去?”
克萊斯特搖頭表示:“不知道。”
“看來你得陪我回一趟英國,靜觀其變。”司喏表情有些歉意地看着溫涼。
一開始他並沒有想過將溫涼牽扯到家族事務之中,只是希望溫涼能夠真的配合哈維,在他的病情上有一定的幫助。
可是這幾日相處下來,很多事情都在超乎他的計劃。司戰舟和瑪格麗特,他比誰都瞭解,如果這是他們二人的意思,他就務必要將溫涼帶到他們面前,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如果他和瑪格麗特以及司戰舟作對的話,最後受到懲罰的人,一定是溫涼。
因而,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溫涼帶在身邊。
溫涼雖然一點也不想摻和進這種莫名其妙的家族事務裡面,但是司喏的語氣並不是要和她商量的意思。她現在不是一個有能力和司喏抗衡的人。
她只好平靜地看着窗外,在這直升機上明明距離繁星更近了些,可是溫涼卻沒了欣賞夜色的心情。只好想着,至少祁十三現在沒在月嬋手裡,那就很好了。
***
按照約定,安格斯被祁夜放了。
約書亞和安格斯正在回私宅的路上。約書亞掛斷電話,告訴安格斯:“祁先生他們出發去伊茲拉島了。”
安格斯並不意外,祁夜的人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從視頻裡找出線索。他閉上眼睛,問約書亞:“司喏呢?”
“回雅典了。”約書亞把剛得知的最新消息告訴了安格斯。
安格斯突然睜開眼睛,意外地染上欣喜:“什麼?”
“他們似乎準備了飛機準備回英國,具體原因還不知道。”約書亞說。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安格斯又一次閉上眼睛,假寐。約書亞不知安格斯在想什麼,畢竟少爺這心思向來如此深沉。
安格斯的私宅裡,月嬋自從在門外偷聽到安格斯要去和祁夜見面之後,就一直在左右徘徊要不要跟蹤安格斯。
因爲她真的很想再一次見到祁夜,上一次,就差一步,小小的一步,她就可以擁有他了。可是卻被安格斯活生生的剝奪了她這麼多年來的努力,這麼多年來的隱忍,好不容易纔達成的願望,就這樣被安格斯親手撕碎了,只留下支離破碎的殘骸,她甚至搭上了自己的一條胳膊……
她不甘心!!
可是腦海裡又突然浮現出母親說過的話,她最後生生的頓住腳步,沒有做出跟蹤安格斯的舉動。
而是等到安格斯離開之後,一直乖巧的坐在安格斯的房間裡等他。
安格斯再次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快要亮了。
折騰了一整個晚上,這對於向來看重睡眠質量的安格斯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然而卻在自己的臥室裡看到月嬋,可想而知現在安格斯的表情有多難看。
但是瞭解安格斯的人都知道,他真正生氣發火的時候,往往更加溫柔平靜。只是你永遠不知道他平靜的外表下,是在想着怎樣弄死你。
“親愛的漂洋過海來污染我的視線,是想就祁夜的事情找我要一個說法?”安格斯脫了外套,隨意的朝着沙發上一躺,雙腿交疊的將一雙大長腿擱在沙發上。
月嬋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走到沙發邊上跪下,就跪在安格斯面前:“我知道你去見祁夜了。”
安格斯面色一沉,只是片刻,又恢復了一臉溫柔的模樣:“寶貝兒啊,知道偷聽我說話的人是什麼下場嗎?”
月嬋點點頭:“我錯了。”
她一邊跪在地上幫着他捶腿,一邊聲音柔柔地說:“我對我在佛羅倫薩的態度對你道歉,是我沒拎清楚自己的身份,沒了和你的一紙婚約,我不管是在司戰舟面前還是在司喏面前,都是擡不起頭的私生女罷了。”
安格斯聽着月嬋這老老實實道歉的態度,覺得有點意思,嘴角掛着饒有興味的笑。
月嬋以爲自己取悅了安格斯,正要開口接着說話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安格斯會狠狠地一腳踹在她的胸口上。
踹得她整個人重心不穩,狠狠地朝着旁邊倒去,腦袋撞在了茶几上,雖然沒有流血,但是痛楚的感覺卻無比清晰的提醒着她,自己剛剛受到的恥辱。
但她還是忍着疼,想着母親說過的話,又一次倔強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跪直了腰。
“我不喜歡太髒的女人對我動手動腳。有什麼目的就直接說,我不是你過去糊弄的那些蠢貨,別在我面前裝柔弱,怪噁心的。”安格斯用腳戳了戳月嬋的肩膀:“知道麼?”
月嬋握緊了拳頭,咬碎了一口銀牙,這才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看着安格斯,說:“我知道你去見過祁夜,祁夜不可能就這樣放過我的,他肯定讓你把我交出去了,但我想,你之所以沒有把我交出去,也肯定有你的理由。在你眼裡,我就算只是一顆棋子,也肯定是一顆有用的棋子,是嗎?”
安格斯不置可否,瞥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
他想也知道,月嬋要不是有百分之百有自信的理由,就絕對不可能這麼不識相的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月嬋說:“我知道你父親和你的交易。”
安格斯嘴角噙着冷笑,像是在給月嬋最後一個機會,如果她接下來說不出讓他滿意的話,很有可能今天就是她月嬋的祭日。
月嬋對自己的想法很有信心,她面帶微笑的說:“不知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和我說的第一句話。”
安格斯靜靜地盯着月嬋,很明顯並不想和她回憶往事。
月嬋卻記得很清楚,她說:“你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做我的未婚妻,也許將來有機會讓所有柴爾德家族的人對你俯首稱臣。做司戰舟的女兒,你一輩子都只能是個不入流的私生女。’當時我並不知道你的身份,只覺得你這人是個神經病,後來吃飯的時候,司戰舟面帶微笑的向衆人介紹,你是亞瑟的兒子。”
“親愛的,多說一個字的廢話,就拔你一顆牙。”安格斯笑着說。
“……”月嬋並不想變成沒有牙齒的老太太……
“後來我才知道爲什麼你要讓我當你的未婚妻,因爲……你父親告訴你們兄妹倆,如果誰可以和柴爾德家族的人訂婚,誰就有資格做亞瑟家族的繼承人!亞瑟這隻老狐狸,讓你聯姻是假,想讓柴爾德盛況不再纔是真的。他要你除了司喏,因爲司喏纔是如今柴爾德家族真正的頂樑柱。但是你卻屢次三番的失手,所以他對你十分失望。而你的母親蘭茜夫人一直以來都偏愛你妹妹,你妹妹又一根筋的喜歡司喏。”
月嬋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意味深長的說:“雖然這一路上你都在教我如何博得司戰舟的寵愛,但就算司戰舟如今再喜歡我,我在他心中的地位,還是比不過司喏。你母親一心幫卡洛琳,希望將她嫁給司喏。我和司喏在司戰舟眼裡,司戰舟會更偏袒誰,一目瞭然。只要司喏一旦有心廢了你,只需要娶了你妹妹,到時候卡洛琳就立了大功。你在亞瑟心中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所以……”月嬋頓了頓,信心十足的說:“你纔想趁着司喏不想娶卡洛琳之前,除了司喏。”
月嬋突然勾了勾脣角:“其實我也很好奇,爲什麼司喏不乾脆娶了你妹妹。反正他那樣的人,婚姻對他來說,只是個工具而已,就和你對待婚姻的態度一樣。只要他願意,招招手你妹妹肯定就貼上去了。可是他爲什麼沒有這麼做,難道你不好奇嗎?”
月嬋看着至始至終嘴角都噙着笑意的安格斯,說:“你這樣和司喏在暗地裡一直鬥,有什麼意思?這樣跟在他屁股後面追殺他,有意思嗎?”
安格斯挑眉:“沒意思。那你說,怎樣有意思?”
“把他送到你看得到的地方,看看他到底藏着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知己知彼,正中要害,你覺得怎麼樣?”月嬋臉上帶着諂媚的算計。
安格斯恍然大悟:“司喏回英國,和你有關係?”
月嬋勾起脣角,邀功的表情,自信地對安格斯說:“我不過是給瑪格麗特和司戰舟看了幾張司喏和溫涼‘相親相愛’的照片,順便告訴他們,司喏爲了那個女人,柴爾德家族都不想繼承罷了。”
她眨了眨水靈的眸子:“爲了你,我明目張膽的惹了司喏,你可要罩着我纔是。”
安格斯突然起身,伸手勾起了她尖尖的下巴,溫柔地笑:“你這麼可愛,當然要罩着你了。”
“真的嗎?”見安格斯對自己這麼溫柔,月嬋慶幸自己賭對了,她順着安格斯的胳膊靠了過去,柔聲說:“那既然如此,我們天一亮就啓程回英國看好戲吧?”
安格斯笑着拍了拍月嬋的後背:“的確是場好戲。哦,對了,剛剛回來的路上,我順便告訴了祁夜,司喏帶着他老婆回英國了。要是他和司喏知道這事是你做的,你說精彩不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