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料纏身的天才詞曲人,好像很有看點,要不要找領導申請,能不能找許青焰做個獨家採訪?”
陳玲回到家,手還未鬆開冰冷的門把手,心裡忽然跳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上次,她負責做了林川的專訪。
那次採訪播出後反響很不錯,不僅讓她那個月績效翻,也讓更多的人看到了林川,並粉上了這個乾淨的年輕男歌手。
許青焰的話她瞭解不多,現在時間還早,不過八點四十。明天週六,她打算先點個外賣,等會把戀綜補一補。
她將包掛在牆上,站在玄關處解開了背後的扣子,鬆鬆垮垮的彎腰換鞋。擡頭時,臉上的疲憊從眼角開始慢慢滑落。
隨手開燈,沒洗澡不想進房間。她靠在沙發上,仰頭盯着客廳的投影幕布,心裡還在想着那首《晚婚》。
於是打開手機開始搜《晚婚》,又重新把這首歌的現場live聽了一遍。
一連聽了三遍,擡頭已經是九點了。
聽到後面陳玲眼神有些茫然,想着那句“在等,唯一契合靈魂”,“讓他聽完全部傳聞”,怔怔出神。
不知道爲什麼,她感覺自己此刻人躺在沙發裡,靈魂卻怎麼也不肯坐下。
“許青焰。”陳玲喃喃自語,“到底什麼人才能寫出這種歌詞?”
說着,她隨手劃開了視頻。習慣性的點開熱搜一個個刷,剛看完一個熱搜第六,退出來忽的看見#蔣靈說#爆,跳到第八了?
說實話,陳玲對這種#xx說#沒有任何感覺。點進去只會浪費人生寶貴的一分鐘,全是買的營銷熱搜。
但看到蔣靈這個名字,她還是猶豫了一瞬。
雲翼娛樂的蔣靈,貌似和前段時間因爲解約一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林晚粥是同一家公司的,平時不溫不火的。
陳玲對蔣靈的印象還停留在專輯《聞香》上,三四年前火過一陣子,不過後來基本沒什麼後續發展了。
樂壇更新迭代的速度很快,有些人上去,有些人跌落到塵埃裡。蔣靈屬於不溫不火的那種,卡在中間。
出於某種期待感,她最終還是點進了那條熱搜。
一陣跳轉之後,蔣靈發的那篇帖子也顯露了出來。當陳玲的目光和帖子開頭短短一句話接觸時,再次錯愕。
貼子裡發的並不是營銷內容,而是轉發了林川的帖子,對許青焰應援。
蔣了也不靈:“世界紛雜,不必聽所有人的聲音,做自己就好。許老師是我見過最有才華的的年輕詞曲人之一,期待以後能合作。”
嗯??
爲什麼蔣靈也和許青焰有交集?
陳玲有些懵,她甚至感覺自己是不是太久沒關注過娛樂圈了,現在對於風向轉變如此不敏感嗎?林川、蔣靈、許青焰。
所以,許青焰已經加入了林川那個小圈子?
網友反應和陳玲差不多,留言裡一半都在問什麼時候和許青焰認識的。
“天殺的?許狗怎麼到處勾搭人啊?”
“臥槽,真起猛了,怎麼我家布林布林也和許狗搭上關係了?他不是素人來着,怎麼現在感覺跟隱形明星一樣?”
“純路人,聽過許青焰寫的歌,說實話不仔細去翻根本不知道是他寫的。風格跨度太大了,很難想象一個人能寫那麼多風格的歌,還如此的老辣。”
“不是,我還是想不通爲什麼許青焰能勾搭那麼多小天后?”
“戀綜粉路過,可能是他不要臉吧,這哥們有點抽象在身上的。聽過《晴天》和《我懷念的》,他本身也有點實力。”
“蔣靈也不算是什麼大明星吧,裴暮蟬就不說了,林晚粥剛換公司她有什麼啊?聽說賠得房都賣了,可不只能找素人。”
“沙比,你就說強不強吧,扯這些有的沒的。”
“強尼瑪”
“嗎的中初你?”
劃到後面是長達五十樓的吵架,也有認真分析的。騎牆觀望的,甚至還有開啓大預言術,揚言許青焰如何如何。
主打一個羣魔亂舞,圍觀看樂子。
不是所有人都愛聽《晴天》、《匆匆那年》這種曲風的歌,自然也是一副欣賞不來的模樣,該踩還是踩。
陳玲刷了一會評論,擡頭盯着一處出神。剛剛還有些猶豫要不要請示領導,現在她覺得沒有必要猶豫了。
如果許青焰足夠乾淨的話,年輕的詞曲天才,和三個小天后都有私交。和林川還是好朋友,正好能連起一個話題。
她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讓我們歡迎第一位上場選手!實力派人氣天后,張雨琪帶來她的歌曲《問夢》!”
休息室。
許青焰靠在沙發裡,看着大屏幕裡款款登臺的張雨琪。眸子下移,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水印,九點半。
八點二十多倉促出門,打車緊趕慢趕總算沒遲到。比起其他歌手保姆車接送,二人組倒是有些天地之大相依爲命的感覺。
“我第幾個出場?”裴暮蟬有些緊張。
“第五個。”許青焰忍不住想笑,“怎麼?來時候不是氣沖沖的,說不緊張的嗎?”
“沒沒緊張。”她抿了抿嘴。
許青焰只是笑笑,並未說話。目光掃過她的裙襬,能看到一條黑色絲襪一直往深處蔓延,讓人忍不住亂心。
他不是沒看過裴暮蟬穿黑絲的樣子,偶爾在工作室也會穿。有些時刻能看見,飽滿的大腿肉被束口勒出一圈淡淡的紅痕。
這一直被他視爲僅他可見的員工福利之一,每天沒別的愛好,就愛上班。
“我能拿到第一嗎?”她又問,手指攥了又攥,骨節隱隱發白。
“能。”他道。
傍晚那會裴暮蟬壓力大,許青焰只得想辦法安慰。說實在的,他覺得裴暮蟬顧忌太多了,退賽就退賽唄。
她哭一方面是覺得被騙委屈,《晚婚》如果獨家發行,也能掙回這個錢。
另一方面是覺得許青焰給她寫了好歌。結果她因爲兩百萬,傻乎乎上前給人當耗材用了,還讓他陪着被耍。
其實這件事並不複雜,節目組要噱頭,整了雙天后。拿錢辦事走人其實沒點問題,主要問題出在節目組的態度上。
倘若一開始就明說沒有下一期,拿錢走個過場幹不幹?那裴暮蟬知情的情況下籤了合同,那便是皆大歡喜。
節目組耍了一個花招,說她參加比賽晉級難度大。晉級之後錄一期還是這個價錢,又講了冠軍多少獎金云云。
先設置一個障礙,然後描繪跨過障礙有多麼大的好處。
說白了就是怕裴暮蟬不答應,畢竟她沉寂那麼多年也沒想過掙錢。如今她風頭起來了,兩百萬想要讓她當耗材基本不可能。
於是只能含糊其辭,先把人騙過來了。原本以爲裴暮蟬沒法晉級,結果發現對方猛地一比,差點拿了第一。
《我是歌王》本來就是娛樂節目,打着專業歌手同臺競技之類的噱頭,實際上看到好苗子也不會高興,反而只會惶恐。
冠軍基本內定的,不出意外就那兩個人其中之一,具體還得協調。到時候要捧的人實在打不過,就整個積分制。
林晚粥和裴暮蟬空降現場太猛了,節目組不允許他們的地頭上有不可控的因素,但林晚粥背後有溫芸罩着。
於是他們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轉頭想把裴暮蟬勸退,於是纔有了低價合同和退賽二選一那件事。
小明星碰上這種事多半也就認了,得罪節目組不划算,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跟人家合作了,以後總有上綜藝的時候。
裴暮蟬不想認,她是抱着晉級的想法來的。雖然飛建鄴之後也擔心過對方是不是把她當耗材了,結果真是這樣。
雖然在愛許青焰看來,給兩百萬也不算是被耍,畢竟比候學恆的出場價還高一些。但搭上原創《晚婚》,虧不虧還真難說。
只來一期肯定是虧的,兩期就賺了。
可惜狗日的節目組也不肯吃虧,當初答應的好好,出爾反爾整了個低價合同,大有一副你如果受得了的話就來吧的模樣。
裴暮蟬氣炸了,遂有了炸場的念頭。至於拿了第一會說什麼話,那就不是節目組可控的了。
“一連兩場第一第二,沒什麼挑戰性?”
“錢給少了,待遇不行。”
“工作人員勢利眼,導演也不太行。”
許青焰倒也挺期待着這一幕發生的,至於封殺,他一點也不擔心。一個破節目組,做不到手眼通天,能封殺誰啊?
參賽拿了第一再退賽,一點問題都沒有,還能加速把錢拿回來。
畢竟綜藝節目給的費用並不是實時結清的,別說裴暮蟬這種體量的歌手。
哪怕天后張雨琪,也得配合節目組才能拿到錢。
天后級別的歌手錄了節目沒收到錢,甚至連合同都沒訂,這種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
不過拿第一再退賽,那就必須給了。
節目組也不想因爲“不給錢,導致歌手拿了第一怒而退賽”,類似這種新聞突然出現在熱搜上掛着。
爲了避免影響,還是會把勞務費結清的。
總體算下來不虧,出了一口氣還能賺一點,給新專輯當啓動資金。省着點花,說不定還能給新專輯做個mv。
正當許青焰瞎琢磨時,裴暮蟬忽的伸手戳了戳他。
“嗯?”
“有時間嗎?陪我去洗手間。”她略帶糾結道。
“哦,好。”
許青焰沒想太多,跟着就起身了。此時舞臺上已經輪到了第三個嘉賓江景升出場,似乎在唱一首搖滾。
七進四,將近二分之一的淘汰率,江景升應該是穩的晉級。
走廊裡,他與裴暮蟬並肩走着,聞着身旁若有若無傳來的冷香。某個瞬間,忽的意識到裴暮蟬對自己的態度好像變了。
倒也不是讓他陪着她找洗手間有多曖昧,而是以前她都會用手機發消息的,多半不會當面說出來。
攝像機?
好像是,明明剛剛休息室裡還立着攝像機。但她還是不加任何避諱的叫他,神色平淡的說出了讓他陪着去洗手間之類的話。
這好像戀人?也可能不是,心思太密了。
走廊裡,兩人拐過一處樓梯,這裡安靜到只能聽到兩人腳步聲。洗手間就在盡頭,連鏡子都明晃晃的亮着燈。
“林晚粥第幾個出場?”她停在了洗手間前面,轉頭問道。
“第七個。”
許青焰剛應聲,看着眉頭始終未放鬆的裴暮蟬,忽然意識到她只是在放鬆壓力,正如上次快上臺前問的那句。
【你猜我能拿幾票?】
她真的在緊張?
“你是不是有點緊張啊?”他直接問道。
這裡沒有攝像機,錄製已經開始了,也沒有工作人員能在外閒逛。走廊的盡頭洗手間,空蕩到只有兩人的聲音。
於是她卸下了防備,輕輕的嗯了一聲。
發着光亮的鏡子倒映出她的側臉,還有那驚人的身材曲線。身材太好也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做不了超模。
不過許青焰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大的。
他還是第一次碰見裴暮蟬這種愛藏小心思的御姐,嘴比馬路牙子都硬。
偏偏在某些無人的角落,會毫無保留的向許青焰展露她的脆弱,絕美的白皙臉龐下流露出的憔悴與疲憊。
“咳,不用緊張,來了這趟就是勝利。”許青焰意識到這個時候言語顯得蒼白,或許應該抱一抱她。
不過他沒動,兩人之間始終隔着一些距離。
“你會一直給我寫歌嗎?”裴暮蟬不厭其煩,再次問道,微微仰頭,眼神說不出的撩人,像是楊柳拉着春風。
“伱會一直在嗎?”
許青焰早就給出過答案,於是並未猶豫。
“當然會,我會一直在。”
“哪怕沒錢?”
“嗯。”許青焰一愣,“不是?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話還沒說完,只覺一陣熟悉的冷香晃了過來,像是直線撞擊的檯球落袋。還未來得及反應,只感被緊緊的抱住了。
溫軟的觸感像是擠壓熱水袋,緊實的手臂緊緊的將他的後背箍緊,像是溺水時緊緊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唯一遺憾的是,抱了一瞬旋即被鬆開了。
胸口還留着淡淡的香味,只見她頭也不回的往洗手間走去,聲音在體溫悶熱後的冷香裡傳了過來。
“這是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