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
聽着那個曾經在內心深處刻骨銘心的稱呼再一次從電話裡喚出, 我心臟在這一秒似乎停止了跳動,那剛結疤的傷口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和軒之間的一幕幕猶如電影回放般飛快地涌上心頭, 瞬間攻佔了我整個腦海……
我愣了足足一分鐘才從回憶裡抽出身來, 右手撫住了胸口, 張開嘴巴朝着空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儘量使得自己的語氣顯得和平常一樣說道:“姐, 是我。”
“你……你好嗎?”軒略帶顫抖的聲音,從手機裡傳過來。
“我……挺,挺好的”剛纔所作的情緒控制完全沒有作用, 聽到軒的那句“你好嗎?”我聲音已經徹底擺脫了我的控制,竟也變得顫抖起來。
說完這句話後, 我們兩個又陷入了沉默中, 不知什麼時候, 嘉哥他們已經悄然離開了我身邊,我也不知道何時來到學校的桂花林, 到處瀰漫開來的桂花香在鼻孔裡迴盪着,令人陶醉,令人迴盪,我慢慢地走到林中的石凳前,輕輕捻起一朵掉落在上面的桂花, 然後坐了下來。林子裡安靜極了, 只是偶爾傳來一兩聲鳥鳴聲, 我們都沒有說話, 手機裡傳遞着的只有我們兩人的呼吸聲, 這一刻,我有點迷茫, 軒似乎此時就站在我的身邊。
“聽微微說,你這個暑假不回來了?”打破這寧靜的是軒,她的聲音聽起來興致不高,隱約中彷彿還帶着淡淡的哀傷。
“嗯,反正回去沒什麼事,想了許久,還是決定不回去了。”我隨口胡亂地扯道,決定不回家的真實原因,我並不想讓她知道。
“是……是因爲我嗎?”軒的聲音猶豫着,停頓了一會,終於斷斷續續地說道。
“怎麼會呢?姐,我早就已經好了。”我揉了揉鼻子,對電話裡說道,如果現在有研究過肢體語言的人在我身邊,肯定能看得出來我在撒謊。
“那你能不能回來?”
“我,找不出回去的理由。”
“羽,我想你了……”
“……”
14:40和的雪兒所乘的飛機同一個時刻,一輛火車伴着鏗鏘的轟鳴聲,從桂林北站開出……
車廂上顛簸的人羣裡,有一個神情呆滯年輕人雙眼迷茫地望向窗外飛快倒退着的景色,他就這樣呆呆地站在了窗前,一動也沒動,眼神一直凝視着遠方,似乎要看透天的另一邊,尋覓他眼神中所期待的某種不爲人知的東西。
火車呼嘯着開進了隧道,窗外的景色忽然消逝得無影無蹤,籠罩在眼前的是突如其來的黑暗和懾人心魄的巨大回響,我的大腦瞬間成功重啓,這是哪?火車?我開始飛快地搜索着之前的記憶,剛纔不是在跟軒通電話嗎?鼻腔裡還殘留着的淡淡的桂花香,怎麼一個失神,我就在火車上了?
腦子裡突然響起那個讓我迷失的聲音:“羽,我想你了……”,我纔想起來,在聽到軒的這句話後,我竟然就這麼傻傻的買了火車票登上了歸家的列車。這實在是太離奇了吧,聲波還能控制人?改哪天軒說一句:“羽,你去死吧……”那我還不得直接臥軌了。我自嘲地笑了笑,肯定是我太想家了,軒的那句話只是起了催化作用而已,對,事實就是這樣。
經過了七個小時的長途跋涉,我終於準時出現在了玉林車站的月臺上,剛踏出檢票口,正準備貪婪的呼吸幾口家鄉的空氣時,突然迎面就撲上來一個女人,我本能地向後一跳,擺出了標準的防守姿勢,然後對那個身影呼道:“何方妖孽,報上名來。”
“阿羽,火車坐太久傻了?是我啦,微微。”我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果然是微微。
“我說,都有家室的人了,拜託你檢點點好伐,你就這樣撲上來,很容易讓人誤會,我剛纔還以爲是在車站拉客的小姐呢。”看到是微微後,我才把保護在胸前的手放了下來,我這一本能保護動作足以看出全濤給我留下的心理陰影是多麼的根深蒂固。
“切,你想哪裡去了,我不過想撲上來幫你拿行李而已,看看你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給我們,誰知道剛上來就發現你居然什麼也沒有帶,太沒有人性了。”微微春風燦爛地笑着對我說道。
我看着她的表情,有點納悶,不禁帶着疑惑問道:“才一個學期沒見而已,用得着這麼開心嗎?”
微微沒有說話,而是衝着我神秘地一笑。
“哦,我知道了,因爲我回家,五子才能住我家裡是吧?難怪昨天一聽說我不回家,就顯得那麼不開心,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回來的?”我看到微微的笑容後,轉念一想,才猜起她這笑容裡的含義,但是我對她爲什麼知道我這時候回來感到十分的不解。
“軒告訴我的啊?”微微說完後,轉身衝她後面不遠處望去。
我眯了眯眼,穿過微微的肩膀和熙攘的人羣,看到了站在馬路對面的軒宣。她扎着一個活潑的馬尾鞭,眼裡略帶焦急地向我們的方向張望着,身上穿着的赫然就是兩年前相遇時的那一襲白色連衣裙,在人羣依然是那麼的扎眼。看到這一襲白裙時,我的精神有點恍惚,雪兒今天穿的也是……
不過,也僅僅是那麼一瞬間而已,我很快就回過神來,軒宣也從人羣中找到了我們的身影,目光緊緊地鎖在我的身上,看到我也望向她,嘴角的按耐不住地向上揚起,衝我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我和微微快步穿過馬路,來到軒宣的身邊,我就這麼一直看着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回來了。”先開口的是軒宣。
“嗯。”思維不能運轉,我只能傻傻的答道。
“那我們回家吧。”軒又衝我笑了笑,很自然地走上前來攙着我的手臂。
“嗯。”我們就這樣伴着夜幕,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對於我突然的歸家,家裡並沒有感到的特別的意外,倒是姍兒顯得有點悶悶不樂,因爲我這次回來沒有給她帶任何禮物,整個晚上都嘟着個小嘴,對我這個不負責任的哥哥不理不睬,直到我連哄帶騙答應了明天帶她去遊樂園和買新衣服後才露出了笑容。
臨睡前,我接到了五子的電話,說是先回家後再來拜訪。我也沒怎麼在意,只不過晚上睡覺時,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我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與自己身體脫離了,無論我怎麼呼喚,都沒有人理會我,我漂浮在空中,木然地看着自己身體,發生了很多事,有開心的,有不開心,我似乎成了一個局外人,在窺視着一段段似乎與我息息相關,但我又無法觸碰和改變的生活。
從夢中驚醒,我坐在牀上劇烈地喘息着。冥冥中總感覺腦袋後面有一雙眼睛在猥褻地盯着我,但猛得一回頭,卻又什麼也沒發現。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
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個假期,第二天我循例和磊子他們聚會時,接到了微微的電話,原來五子另有新歡了,他們的戀情宣告終結,一切的一切就如雲煙一樣,看得清清切切,卻又摸不着,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因爲微微和五子之間的事,整個假期變得異常沉重起來。愛情真的就那麼脆弱嗎?在生活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所謂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真的只是電影臺詞而已嗎?既然愛情是如此的不牢靠,那它還有值得我們嚮往和追求的價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