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然於兄
黎府,得到陸滿天抗拒黎文命令的消息後,黎辰大感失策。他對四堂的事卻有了解,獨獨對新任幾年的四位堂主缺乏更深的認識,就好比陸滿天,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狂妄無禮。
“過了午時,李叔也快到了。”
顧千里與楚沐年彼此身份特殊,無法在望月城拋頭露面,關於他們聯絡的往來,全在黎辰把眼前的狀況寫下,再派人偷偷把信埋入後門一顆大樹下。到了一定時間,喬裝成過路柴夫的李叔,就悄悄的從樹下取走信,如此逃過黎文的耳目。
黎辰轉身鋪紙研磨,唰唰的寫下幾個字:一切正常,勿念。
這時的他還不瞭解陸滿天抓走歡喜的真正用意,不想驚動顧千里他們。寫完信後,找來自己從外面收買的一名丫鬟,那名丫鬟聰明的什麼都沒問,把信藏在袖子內就獨自走向人少的後門。出了後門,無人之際,丫鬟熟練的把信埋在一堆虛設的土堆下就離開了。
過了會,後門大樹下冒出一名可疑的男人,他掏出丫鬟埋入的信,從身上掏出了另一封準備好的信匆匆埋下,等李叔過來,取走的已非是黎辰的那一封。
“這是誰的信!”顧千里看完李叔帶回的信後,震驚的望着李叔,信上的字跡與之前黎辰寫給他們的信,完全不一。
“不是辰兒的嗎?”李叔有點犯傻了,難道是辰兒的丫鬟把信弄錯了?
“千,怎麼了?”楚沐年擔心的問,顧千里的震驚應該不止於信弄錯的緣故,“是不是信的內容有問題。”
顧千里把信紙交給楚沐年,自己又從信袋中取出一小包裹好的物件,他攤開一看,竟是一撮髮絲。
“無醫堂的人抓走了歡喜?”看完信後的楚沐年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辰兒的前幾封信中信誓旦旦的告訴我們,歡喜在追風堂不會有一點危險,爲何轉眼就變成了最毒的無醫堂。”
“會不會有假,我們還是先從辰兒那確認下吧。”李叔道。
“恐怕沒時間了,信上寫的很清楚,明日辰時,我如果不能前往無醫堂,他們割下的就不是一撮頭髮,而是歡喜的命。”楚沐年看向沉默的顧千里,明白他此刻非常記掛着歡喜的安危,“黎文要的只是我的命。千,你放心,我一定會把歡喜換回來的。”
顧千里把歡喜的髮絲包好,不想繼續坐以待斃,“就怕事情沒這麼簡單,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沒給楚沐年任何的回絕,顧千里對李叔道,“李兄,過了明天若是看不到歡喜回來,你再把此事告訴黎辰。”
李叔試圖想要勸解顧千里他們不要盲目行事,顧千里與楚沐年都似鐵了心,不再改變主意。
第二天,顧千里與楚沐年依約來到望月城外的無醫堂,他們站在古宅之外,迎面走來一名高大的男子。男子深邃的雙眼中,茶色透明般的雙瞳破光粼粼的有股說不出的熱切,直挺的鼻樑在陰暗分明的臉上,帶着異域的邪魅。
顧千里瀟灑的搖開摺扇,風情雅緻,冠玉面容綻開和煦笑靨,“相必這位就是無醫堂,擅用千毒,神醫懼愁的陸堂主。”
沒有任何交易與箭拔弩張的氣氛,陸滿天仗着種族高人一等的身高,微垂眼眸多看了顧千里一眼。玉樹臨風,藍衣翩然,他很快認出此人,“歡喜提過你,你是他老爹,顧千里。”
聽到歡喜的名字,冠玉的臉上變了變,顧千里收回摺扇,動了一點殺機。
站在顧千里旁邊的楚沐年感受到顧千里的波動,凝神朝陸滿天喝道,“我已經來了,請你信守承認,把他放了!”
陸滿天轉頭把目光放在身高與顧千里齊平的楚沐年身上,雖然在黎文的誅殺令上見過楚沐年的畫像,可真人與畫像相比,着實要比畫像成熟了許多。
在他記憶中,楚沐年還是一個熱血方剛的少年,充滿豪氣與俠義,還有一絲的天真。歷過數年,也許周遭的壞境改變了他,如今,從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一點的天真與對將來美好的憧憬。
陸滿天不由伸出手,是惋惜也是感情扭曲自發的疼惜,觸摸上楚沐年俊臉上的刀疤,他呢喃道,“今後,你在我身邊,就不會再受到任何人的傷害了。”
面對陸滿天對楚沐年柔情的轉變,情勢好像完全超出顧千里的想象,他望着楚沐年,再看着陸滿天,心中只有一個疑問。
他們是何關係?
“你在說什麼。”顯然同樣處於疑惑狀態的楚沐年,不客氣的打掉臉上觸摸的手,瞪着從沒未過的陸滿天。
“好久不見了,楚沐年。”陸滿天只是笑着,笑得甚有歡樂。
“陸堂主,我們今天是初次見面吧。”楚沐年嗤笑了聲,“請你別在賣弄玄虛,趕快放了歡喜。”
“歡喜在我這很好,我也沒虧待過他一分一毫,那封信純粹只是想把你請來與我相聚的一個善意騙局。”
“你說,你抓住歡喜,僅僅只是爲了引我與你相聚?”這傢伙腦子一定有問題。
瞧出楚沐年的不信任,陸滿天慢條斯禮的解釋,“追風堂的何堂主欽慕黎辰在我們四堂也非秘密,湊巧歡喜與黎辰關係深厚,何堂主念在對黎辰的情誼,背叛黎文,放縱歡喜。也許如此,可以暫時緩救你們不受歡喜影響。若有一天黎文發現何堂主包庇歡喜,何堂主非但不能自保,歡喜極可能再一次落入黎文手中,屆時,一樣會把你引出來。我帶走歡喜,只是不想任何人再拿他來威脅你而已。”
假如楚沐年還是二十多年前的楚沐年,也許會被陸滿天精心爲他考慮的苦心而感動,如今的他已過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沉澱在他心中的只有那個始終保持了二十多年的感情,他無法再向當年那樣,奢求着喜歡的人對他說一句關於喜歡的情話,現在,平平淡淡的生活,只要如此呆在那人身邊,感受着他對自己的貼體,已是他最想要的幸福。
楚沐年再看陸滿天,年紀尤輕,正是感情萌芽之時。雖然記憶中沒有關於他們一點接觸,大概也能猜到,陸滿天一定是在哪裡見過了他,也至於他對自己產生了感情,這種感情來之快去之也快,只能稱之爲一時的沉迷。
“你爲我想到這些,我甚有感激,既然只是相聚,目的你也達成了,可否讓我們將歡喜帶走。”
陸滿天搖了搖頭,對於楚沐年平靜的態度很不滿意,“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說實在的,楚沐年真的不想知道陸滿天是什麼人,這跟他毫無關係不是嗎。
“我也想知道,你跟沐年是何關係。”楚沐年想要一口拒絕的話,卻被另一邊插進他們話中的顧千里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