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姨說,有個女人來找他。
女人,孟復的腦袋空白了兩秒,他想不出有哪個女人會來找他,謝真真嗎?不,謝真真已經結婚了,他們也早就分手了。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謝真真擡了頭,眸子裡是欣喜,“孟復。”
她站了身,手臂搭在前方,似乎是爲了護住自己的肚子。
“真真。”
孟復錯愕的看着謝真真,眸子從謝真真肚子上掠過。
謝真真走到他面前,咧着嘴,“這裡的阿姨本不讓我進來的,可大概看我不像個壞人,又讓我進來了。”
她一邊說,一邊拉着孟覆在沙發上坐下來。
“怎麼來這裡了?”他問。
“找了你好久,原來你在這裡。”謝真真低頭淺笑,“還好,我找到你了。孟復,我找到你了。”
又看着孟復消瘦的臉龐,“孟復,你瘦了好多。”
她伸手要撫摸孟復的臉龐,孟復偏過了頭。可謝真真卻執着的撫上孟復的臉頰,她把自己投進了孟復懷抱。
“孟復,我很想你。”
“真真。回去吧。”他無奈的說道,懷裡的謝真真很溫暖,可,分手了就是分手了。
“回去,回到哪裡去?孟復,你告訴我,我能回到哪裡去?我懷孕了,可他還是打我。”謝真真輕輕的說道,“孟復,我的身上全是傷痕。上次,我去找你,被他發現了,那天早上,你剛走,他就把我帶回去了。”
孟復想起了那日,謝真真來了,留宿了一晚,等他回來的時候卻已經不見了。原來是這樣。
猶疑着,心疼着,孟復把手輕輕的搭在了謝真真的肩膀上,輕輕的拍着。
謝真真的心驀然的跳動的很快,嘴角勾勒着一抹淺淺的笑,“孟復,我懷孕了,這是我們的孩子。我來帶他找爸爸。”
孟復的手僵住了,“真真。”
那不會是他的孩子,他很清楚。
“孟復,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跟你有一個孩子的,現在我懷孕了,這個孩子,我當他是你的孩子。”
她的手抓着孟復的衣服,“孟復,我們走的遠遠地,好嗎?他是一個魔鬼,我不能跟在他
身邊,我遲早要被他打死。我爸爸非要讓我嫁給他,可我不愛他,我一點都不愛他啊。孟復,只有你了,我再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孟復輕輕的拍着謝真真的肩膀,手臂收攏,將謝真真擁在懷裡。
忽然的覺得很無助,他聽着謝真真的訴說,竟毫無辦法,像是一條躺在皸裂土地上的魚,乾涸的呼吸困難。
瞥眼,看着窗外那臘梅花依舊綻放着,兩個月的時間,似乎絲毫沒有縮短。
“真真。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吧。”
地方,自然不能是古澤的屋子。
孟復站在章姨面前,他說,“章姨,我今天必須出去一趟。”
“不行,孟先生,您別讓我爲難,古先生說了,您不許離開這裡。”
“章姨,拜託你了,小毅會留在這裡,放心,我會回來,我會跟古先生交代的。”
謝真真就站在他的身後,一隻手拉着孟復的衣袖,在孟復說話的時候,手掌滑進了孟復手掌心裡,緊緊的握着孟復的手。
孟復有一瞬間的怔住,但沒有拒絕,不忍心拒絕。
章姨很是爲難,可孟復又這般說,便道,“孟先生,您還是打電話自己跟古總說吧。”
“你們這是囚禁!”謝真真叫道,她將孟復的手握的越發的緊。
打電話,不,打了電話古先生也不會讓他出去的,但眼下,他必須將謝真真安置下來,他看着章姨再次懇求的說道,“拜託您了。”
章姨不爲所動。
孟復只好喚了孟毅過來,拿了孟毅的手機,鬆開了謝真真的手,走到角落打了電話給古澤,“古先生。”
“孟復。”
正在開會的古澤,看到來電接了電話,不顧一羣詫異的理事,徑直的走了出去,進了一個沒人的辦公室,接了電話。
深潭的眸子蕩過一圈圈漣漪。
“我想出去看看窗外的臘梅花。”音色淡淡。
“好。”
“謝謝。”
準備掛電話,古澤卻略顯匆忙的又叫了他的名字,“孟復。”
“古先生,還有什麼事?”
“怎麼想着要去看臘梅花?”
“覺得它應該很香,冬天快過去了,我怕聞不到它的花香了。”他平靜的回答道。
“嗯。”
“謝謝。”
他又說了一遍謝謝,便是放下手機掛了電話。
其實,有些人的問話還沒有問出口,古澤依舊將電話貼在耳旁,孟復,這麼匆忙的就要掛斷電話,對我,竟是沒有多餘的話可說,可,又有什麼能說的呢?
彼此之前可以談論的話題,少之又少。
孟復重新回到了客廳,將手機交給了孟毅,對着孟毅囑咐了幾句,跟章姨說了古澤讓他出去了,這纔跟着謝真真走出了門。
謝真真走快了兩步,將手滑進了孟復是手掌心,十指交扣。
偏過頭,看了一眼那樹枝上朵朵的臘梅花,空氣裡似乎飄了花香,孟復淺淺的笑了,只是這短暫的時間,他卻覺得靈魂的枷鎖被解開了。
不自覺的,他的手輕輕的扣住了謝真真的手。
伸手打出租車的時候,纔想起了什麼事情,些許狼狽,他說,“真真,我忘了我身無分文。”
身無分文,除了小毅,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沒關係,我還有可以打出租車的錢。”謝真真拍着自己的包包說道。
出租車停在了他曾經租的那間屋子前,他的口袋裡一直都裝着房子的鑰匙,隨時等待着回家,等待着古澤口中的兩個月。
鑰匙插進了鑰匙孔,房門卻打不開了。
拼命的扭動鑰匙,嚓嚓作響,卻還是打不開。
孟復回頭對着謝真真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找房東問問。”
還沒走兩步,鄰居的老兩口就回來了,鄙夷的目光掃在了孟復的身上,又打量了一旁的謝真真,故意的挨着牆側走過,嘴裡嘖嘖的嫌棄聲。
“這個殺人犯怎麼還活着啊。”
“不是被男人搞嗎?怎麼把女人的肚子都搞大了。”
“老公快點走,離這種晦氣的人遠一點。”
這世界上有些目光會比刮在身上的傷痕更加叫人心痛。
孟復覺得那橫亙在血管裡的棉絮,阻礙着血液的流動,面色灰敗了,身體冰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