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不認爲你有這個本事替自己洗雪塵冤,本官想的只是希望太后娘娘可以儘早下葬安息。尹初搖,你只有三天的時間,三日之後,這個時辰,如果你仍然沒有找到頭緒,將立斬不赦。”
程十一抿着脣,她能夠反駁麼?尼妹,有本事你三天去查一個案子啊?現在死的人是太后,就算上次死了江公公那麼一個太監,也查了將近半個月啊!程十一怒極反笑,“多謝大人,民女定當全力配合。”
那些人轉身便走了。括持從暗處走了出來,“沒想到尹小姐之事居然可以讓南國候替你說話,南宮候向來公正嚴明,與太后娘娘更是有多交的情誼,想必,在這個宮裡他也是最想要讓太后娘娘儘早入土爲安的人其中之一。”他命人將鎖打開,程十一看着那人遠去的背影,南宮候?他爲什麼要幫她?還是說,這也是太后娘娘早就安排好了這麼一出?早就已經想到她會有今天?那爲什麼只給她三天的時間呢?
跟着括持來到置放娘娘遺體的坤寧宮,程十一站在門口,突然覺得自己的腳好沉重,一步也走不動。黑色的棺木,冷冷清清的放在那裡,不行搖晃的燭光更是將這一幕顯得淒涼,莫公公跪在一邊,哀傷的焚着紙錢。
他見到程十一進來,立刻衝過來,括持正要舉劍相向,莫公公卻突然往地上一跪,那清脆的聲音讓程十一完全的清醒了過來。她看着莫公公,“公公,你這是……”
“小姐,奴才知道你是無辜的,可是那些人都認定了你是兇手,這樣,不是讓娘娘走得不安心麼?娘娘生前最疼你,如果讓她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去,她肯定會很傷心的。”
莫公公照顧了太后娘娘將近四十年,他當然明白太后的心思,而他的這些話,讓程十一的鼻子一酸。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慢慢的走到太后娘娘的旁邊,看着她就像是睡着了似的的臉,猛的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娘娘,十一沒用,十一沒用。”她不斷的說着這句話,是因爲她真的在恨自己,娘娘去的時候,她不在她的身邊,沒能看到她最後一面。
括持在一旁冷眼看着程十一,她的悲傷根本不是做出來的,最後,實在忍不住出聲提醒,“尹小姐,你只有三日時間。若你真心爲娘娘好,應該儘早找到真相纔是。”
程十一強忍着傷痛,起身看着太后,輕聲說道:“娘娘,打擾了。”
因爲太后走得離奇,莫公公特地吩咐坤寧宮上下不得弄亂娘娘的房間,外人以爲他是故念主子,而程十一看到這一切,不禁對莫公公更加的另眼相看。
她給太后做的臨時輸液用的工具還在,只是針頭有點彎曲的痕跡。她又去看了太后的遺體,上面沒有任何的外傷,通過銀針驗毒,太后也沒有中過毒的跡象。只是,太后衣服上的一根頭髮,引起了她的注意。
“莫公公,在我離宮之後,太后娘娘可有出去過?”
“有,姑娘前腳出門,太后娘娘接着就出去了,奴才還親眼見到姑娘給娘娘扎的針,她硬生生的拔了出來,當時,還流了血,奴才要替娘娘包紮,也被娘娘拒絕了。不過,奴才知道姑娘說過,太后娘娘的鳳體有恙,那針不能離身,等到娘娘回來之後,奴才又從原位給她……”說到這裡,莫公公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姑娘,不會是因爲奴才胡亂下針,纔會讓娘娘……”
“與你無關。”這種簡易的針莫公公已經在旁邊看會了,“你剛纔說娘娘回來之後,莫非,娘娘出去,你沒在旁邊服侍麼?”記得當時娘娘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就算是走上幾步,也會喘氣。
“娘娘不讓奴才跟,娘娘出去一趟,是將近三個時辰纔回來的,當時奴才已經急壞了,正準備讓宮裡的人去找的時候,娘娘就進了坤寧宮。只是奴才見到娘娘似乎心事重重,又稱累,便不敢多問。”
“那娘娘這身衣服是何人給她換的?”
“就在娘娘回來的第二天,她很早就起來了,說她最喜歡這身衣裳,因爲是先皇親自爲她選的布料,她很是喜歡,還開玩笑的給奴才說,如果有一天她去了,就一定要穿上這身衣服。然後,她又說想去御花園走走,同樣不讓人跟着。還說,她難得精神好,就讓奴才不要逆了她的意。奴才只能照做了。可是沒想到,娘娘出去這一趟之後,再回來就……我們是第二天的早上去叫娘娘起牀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莫公公說到這裡再次泣不成聲。
“那在這三天裡,有沒有任何可疑之人進過坤寧宮?或者,有什麼可疑之處?”
莫公公搖了搖頭,“娘娘生性像極了孩子,只要精神稍微好點,就會去陪若璃小姐玩玩,就在尹小姐出宮當日,景王曾經來過,可是卻被太后娘娘拒絕在門外,不讓他進去。”
程十一知道,當天是南宮景將她推上馬的。
她與括侍對看了一眼,怪不得所有人都認爲程十一是兇手,是因爲除了她是兇手之外的可能性便是,太后是自殺的。但是,程十一瞭解太后,她雖然一心想要去陪伴先帝,但也從來沒有過輕生的念頭,更何況南宮景與宮裡衆人是她最放心不下的,如今局勢未定,就算太后說服了南國候,也不表示她會選擇自殺這個舉動。
那麼,唯一能解釋的,便是太后在出去的那幾個時辰裡面,到底見過什麼人。
程十一小心的將太后衣襬上沾上的頭髮取了下來,莫公公見到,嚇得不輕,“這頭髮落在主子身上,可是死罪啊,宮裡的奴才斷然不會這麼粗心大意。”
程十一掃了他一眼,“莫公公,這話切莫讓第四個人聽到了。”她轉頭看向括持,括持明白,這頭髮或許就是這個案子的關鍵。“莫公公,你先退下吧,我有些話想要單獨跟括捕快說。”
莫公公擦去眼淚退了下去,程十一轉頭看着括持,“我想求
你一件事。”
括持只是表無面情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如果三日之內,我們都找不到這根頭髮的主子,就請括捕快將我交給皇上發落。”
括持臉色一變,“你可知道若是將你交給了皇上,必死無疑?”
“我知道。”程十一淡然說道,她終於明白當日太后給她說的那番話,而這個後果,她也早就已經想到,只要太后娘娘一去,她始終難逃一死。要知道,就算查明太后的死與她無關,但是她知道太后娘娘患了重病,卻沒有呈報上去,也是死罪一條。她現在只想查明到底是什麼人想要害太后。
三日之後,程十一穩穩的跪在南宮遷等一衆人面前,她和括持想了很多辦法,可是,單憑一根頭髮,根本就查不到任何的證據。而且,她比括持更清楚,她非死不可。所以,只花了一個時辰驗完了太后的屍體之後,她就將餘下的事交給括持去處理,而她,只想好好的陪着太后。
時辰一到,她便自己踏進了伏龍殿,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身後的兩道光,南宮景,南宮傾城。南宮景,怕是最想自己死的那一個了吧?想到這裡,不由得苦澀的笑了笑。
括持走了進來,不知道在南宮景的耳邊說了句什麼,只見他臉色微微一變,拱手上前,“父皇,兒臣有句話想要給尹家小姐說。”
南宮遷默許,南宮景走到程十一的旁邊,低頭沉聲說道:“你可認識金靈兒?估計是因爲水土不服,她患了重病,本王是怕到時候她死了,不知道該把她葬在哪裡。”
程十一猛地擡頭瞪着他,眼神清冷,而南宮景只是鄙視的掃了她一眼,便退了回去,括持上前,拱手稱道:“皇上,卑職與尹小姐在調查期間,在太后娘娘的衣服下襬曾經找到一根頭髮。後來卑職四下打聽,終於查到太后娘娘在出事之前見過什麼人,而那人又跟她說過些什麼話。”
“皇上,只是見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根本就不會害死太后娘娘,娘娘早就身染重病,命不久矣,也是娘娘命民女不能對外宣稱她有病的事,是民女知情不報,民女該死。”程十一果斷的打斷了括持的話,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太后娘娘是自殺的,這樣會牽連出很多事,最嚴重的,怕會讓娘娘多年來的心血付之東流。
“皇上,民女自知死罪,想在死之前給皇上講一個故事,在離京城三百里路的地方,有個很偏僻的山村叫金染村。”程十一根本就沒有給南宮遷拒絕的機會,而是快速的將那個村的名字說了出來,果然,她看到南宮遷神情一變,命她繼續往下說。
與他一起有這個反應的,則是南宮景。程十一剛好可以瞥見他現在的表情,心下一痛,“南宮景,我能爲你做的,只有這些了。”卻又暗中嘲笑自己,爲了一個男人,她原來真的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就算他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自己,也不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