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玲對於蕭辰瑨的話,半個字都是不信的,她將失子之痛全部轉嫁到了蕭辰瑨的身上。
“琰兒來找哀家,要將皇位禪讓與你,說他這些年對不起你,哀家不同意他便以死相逼,都是你,都是你!”
看着語出惡毒如同瘋婦一般的方玲,再看看低頭不語任憑謾罵,臉色卻越顯蒼白的蕭辰瑨。
沐香瑤實在看不過去,上前幾步道:“明明是你犯錯在先,後來又逼死你自己的兒子,現在反倒怪起別人來了。若不是你,蕭辰瑨不會出現在這裡,蕭辰琰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不過是爲了禪讓皇位,爲何蕭辰琰要自刎?還不是你竭力反對,甚至以死相逼,纔將蕭辰琰逼到了萬劫不復的境地,只有一死求解脫。說來說去,罪魁禍首就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害死了你唯一的兒子!”
蕭辰瑨別過頭去不再看,沐香瑤的話彷彿定身咒一般,將方玲牢牢禁錮在原地,一動不動。
“是我?”方玲不再以哀家自稱,將蕭辰琰緩緩的安置在地上。
沐香瑤“哼”了一聲:“不是你還有誰!今天這樣的結局,從一開始就是註定的。從你殘害蕭辰瑨和先皇后開始,就註定了今天蕭辰琰會爲了你的罪孽,爲了幫你贖罪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我不信!明明是你們野心勃勃的想要爭奪皇位,蠱惑我的琰兒,讓他放棄皇位,我不肯他就以死相逼,都是你們蠱惑了他!”方玲連連搖頭,似乎很不能接受這一切都是她的所作所爲造成的。
蕭辰瑨從懷裡拿出那份詔書,看着方玲的眼神再沒有先前的仇恨,只有微微的憐憫之色:“弟弟臨走前讓一個太監送來了這份詔書,西蕭國皇帝的親筆詔書。”
方玲聞言,立刻搶奪過來看。
沐梓言本欲搶回來,蕭辰瑨卻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只能作罷。
看完詔書的方玲不敢置信的又反覆看了幾遍後,才頹然般的將詔書還給蕭辰瑨,而後淚流滿面,哭喊着:“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一切都是母妃的錯,讓我死,讓我去贖罪啊,你還那麼年輕,爲什麼……”
原來,蕭辰琰臨來太后殿的時候,就已經草擬好了這份詔書,着可信的人專程送去了蕭辰瑨那裡。
詔書裡寫的大意是:蕭辰琰自認爲因母后種種過失導致大皇子雙腿殘疾、先皇后無辜仙逝,自己實在無言繼續做西蕭國的皇帝,決定將皇位禪讓與大皇子蕭辰瑨,相信蕭辰瑨一定會做一個萬民敬仰的好皇帝。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禪讓出皇位後,請大皇子登基後饒恕自己的母后,好讓蕭辰琰帶着方太后離開皇宮,頤養天年。若蕭辰瑨最後執意不肯放過方太后,蕭辰琰願用自己的性命,換母后一條性命和後半生的平安。
方玲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在禪位的背後,還爲自己做了這麼多的打算,而自己卻親手逼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萬念俱灰的方玲慢慢撿起蕭辰琰手中的劍,用手指輕輕抹去劍上的血跡,擡頭微笑着看着蕭辰瑨道:“這輩子,我
對不起你,下輩子再還給你吧。”
說完,便用那柄劍自刎,鮮血直流,最終母子二人倒在一處嚥了氣。
蕭辰瑨沒想到自己半輩子的情仇就這樣了斷,一切的一切隨着逝去的人煙消雲散。
面對皇帝和太后雙雙自刎,西蕭國並沒有陷入巨大的混亂,畢竟蕭辰琰臨走之前已經立了遺詔將皇位傳給了大皇子蕭辰瑨。
雖說蕭辰瑨是雙腿殘廢之人,但治國文韜絕不比蕭辰琰差,而且西蕭國發生時疫的時候,蕭辰瑨並沒有因爲自己的皇室身份高高在上,而是推着輪椅參與到了救治百姓的行動當中,在百姓中建立起了很高的威望,
至此,蕭辰瑨成爲西蕭國史上,第一位輪椅皇帝。
因爲國喪,蕭辰瑨取消了一系列的登基典禮,快速投入到了皇帝的職責之中。
常常批改奏摺到深夜,沐梓言看着不忍心,總是半夜爲他送去自己親手烹製的宵夜,然後在一旁默默的陪伴。
其實,這些日子裡,蕭辰瑨的辛苦沐梓言都看在眼裡。
雖然因爲時疫蕭辰瑨得了民心,但朝中有幾位重臣還是很反對一個殘廢的人做西蕭國的皇帝。
那些重臣之中,不乏有方太后的親信之人,因爲方太后和蕭辰琰的死,對蕭辰瑨充滿了敵意。
想起那日登上皇位的第一天,被重臣公然在朝堂上挑釁的蕭辰瑨,雖然面色沉如水,但細心的沐梓言還是發現了他額角細密的汗。
朝堂裡那幾位重臣,一口一個殘廢之人,直戳蕭辰瑨的痛處。
幸好閻澤辰、凌天爵與擎暮曄及時趕到,才化解了一場政變與無形之中。
閻澤辰首先表態:“中荒國願與陛下永結同盟,終身不戰。”
凌天爵緊隨其後:“南凌國願與西蕭國陛下共進退。”
擎暮曄則慢悠悠的開口:“陛下在東擎國體察民情多年,最是瞭解東擎國的百姓,願我們四國永結同盟,永不再戰。”
其他三人立刻表示贊同。
這樣一來,蕭辰瑨背後站着的,可不只是三個皇帝,而是三個國家,那些重臣看到這種情形,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就這樣,蕭辰瑨的皇位才坐的更加安穩。
西蕭國政局終於安穩了下來,當晚,閻澤辰等人聚在西蕭國御花園中把酒言歡。
閻澤辰先開了口:“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咱們出來這麼久,朝堂的事情你們也耽擱了不少,也該是說再會的時候了。”
凌天爵點點頭,南凌國已經送來了加急文書,要他近日回宮,說有要事,自然不好再耽擱下去:“你準備去哪兒?回中荒?”
閻澤辰搖搖頭:“我要帶着瑤兒去北閻國。”
凌天爵有些爲難:“朝中來了急件要我回朝,這可如何是好?少不得沒法子陪你去北閻國了。”
“不妨事,不過回去看看,別說你了,我昨日看到有八百里加急一份急匆匆的來尋他,估計他也得回去了。”
閻澤辰指着的人,正是擎暮曄。
“倒是被你給看到了。”擎暮曄沒有否認。
閻澤辰笑:“明日一早,咱們就各自啓程吧。”
蕭辰瑨剛剛接手這個國家,事情一大堆,自然也不能陪閻澤辰去了。
倒是沐香瑤有些擔憂的問沐梓言:“三姐姐,你打算去哪兒?若是要回東擎國,可以和皇上同路的,爹爹和孃親如今應該已經在家了。”
沐梓言看看旁邊不語的蕭辰瑨,微微有些失落的點頭:“那樣也好。”
雖然沐梓言喜歡蕭辰瑨,但畢竟是大家小姐出生,該有的矜持還是要有的,照顧了蕭辰瑨這麼些日子,總不能人家不留自己賴着不走吧。”
沐香瑤這話問的是沐梓言,卻是在看蕭辰瑨的反應。
久不開口的蕭辰瑨轉頭看向沐梓言問:“你回東擎國也好。”
沐梓言聞言,差點哭了出來,眼眶立時就紅了起來,讓人看了微微不忍。
沐香瑤立刻用譴責的眼神看向蕭辰瑨,怎麼可以這麼傷害她三姐姐的說。
沐香瑤憤憤然的轉頭看向閻澤辰,閻澤辰立刻用眼神鄙視了蕭辰瑨,表示自己是和夫人站在一邊的。
其他人被沐香瑤一一看了過去,都不得不將目光齊齊投向蕭辰瑨。
蕭辰瑨受着衆人譴責的目光,緩緩開口繼續說道:“回去以後好好在家裡待着,不要再出來了。”
這話一出,沐梓言的眼淚立刻流了出來。
蕭辰瑨看着不忍,連忙解釋:“我是說讓你好好在家待着別處去,等着我去府上拜會。”
沐梓言聞言先是一愣,而後細想,立刻紅了臉。
沐香瑤笑容曖昧的問:“拜會誰?我三姐姐還是我大哥?”
“當然是三小姐的父母親了,提親本就要經過雙方父母的,我父母雙亡,但三小姐的父母都健在,總要盡到禮數纔是。”
蕭辰瑨這番話,不過是爲了給沐梓言一顆定心丸。
整晚上,沐梓言都紅着臉陶醉在那棵定心丸裡,無法自拔。
第二日大清早,幾人分別後,閻澤辰帶着沐香瑤踏上了去北閻國的路。
到達北閻國後,閻澤辰帶着沐香瑤直奔皇宮,看着雅緻書香的宮殿,沐香瑤很滿意的點點頭:“品味不錯。”
“多謝夫人誇獎。”閻澤辰端起茶盞,淺嘗一口。
這時,原本空無一人的宮殿門口,忽然閃出一個如同鬼魅一般的影子,明明穿着是普通侍衛的模樣,因爲來人步伐輕便,落地無聲,沐香瑤還是明顯的感覺到了來人深厚的內功。
那人默默的走了進來,在閻澤辰面前單膝下跪道:“啓稟太子殿下,屬下有要事稟報。”
“說吧, 夫人不是外人。”閻澤辰放下茶盞,神情認真的看着來人。
“是,”侍衛壓低聲音開口道:“皇后娘娘前不久被人刺殺。”
閻澤辰猛的坐直:“可有受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