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將蘇漠帶到美術學院大二三班的教室,沒讓她自己做自我介紹,也沒有過多的向同學們介紹她,只簡短地說:“這是蘇漠,插班生。望同學們相處融洽。”
掌聲響起的時候,蘇漠看了一下,班上男少女多,看她的眼光各異。
李澈讓她自己選擇座位,蘇漠個子較高,選了偏後靠窗的位置,能一眼看到窗外的景色。
“小叔叔,需要我多多關愛新同學麼?”李珍坐在第一排撐着下巴、嬌俏地歪着頭、扭着身子,坐得沒個樣子。
李珍是李澈的小侄女,獨生女,從小刁蠻任性,明面上說喜歡畫畫,卻始終集中不了注意力,三分鐘熱度,此次執意要隨他一起過來A城。
纔來一天,他們叔侄的關係就已弄得人盡皆知,李珍似乎很享受同齡人仰望、攀附與豔羨的目光,是完全被家人寵壞的典範。
李澈很是不喜這位侄女,深爲頭疼,冷了顏色:“在學校叫我老師,上課嚴肅點,給我坐好。別老插言。”
李珍咬了咬脣,頗有些不滿。
第一節課就這樣過去了,相安無事。
只是課間休息時間有三三兩兩的女生被李珍叫過去圍攏在一起,不知在議論些什麼,時常會有探尋的目光掠過蘇漠這邊。
蘇漠安靜地預習功課,不以爲意。
第二節課後,李澈當天的課就算授完了,接下來是其他老師的課。
李澈走時特意過來囑咐蘇漠:“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隨意來問我。”
蘇漠點點頭。
少頃,李澈剛走出教室,李珍跑過來敲了敲蘇漠的桌子:“喂,我小叔叔剛纔跟你說了什麼?”
蘇漠沒理。
“喂,跟你好好說話呢,你不會真的是個啞巴吧?難道傳言是真的?切,真搞不懂這學校是怎麼了,怎麼連殘疾人也收。你幹嘛不去專門的殘疾人學院呢?啊?你們說是吧?”
鮮少有人附和,只有一兩聲極其微弱的唯唯諾諾聲,估計也是被逼的。
蘇漠笑,畢竟是高等學府,不是絕大多數人都像李珍這樣沒素質。
“喂,我說你笑什麼?什麼意思啊你,第一天給本小姐放尊重點知道麼?也不知道小小年紀使了什麼手段竟然入了我小叔叔的眼,肯定是拜託了我小叔叔才走後門進來的吧?”
有男生看不過去了,說了一句:“不是,你可以去搜一下蘇漠這個名字,她是拿了NE繪畫大賽一等獎的那個,是有實力的。”
“呸,再有實力又怎樣,她爸還不是畏罪自殺了,當我不知道這大新聞呢!”
蘇漠嗖忽之間擡起頭,冰寒的目光筆直地定格在李珍的臉上,那目光,令李珍大小姐感到異常膽寒,似乎在對她說:“你也要去死麼?”
呸呸呸,嚇唬誰呢。看,這就是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有什麼樣的女兒,那眼光就跟殺人的土匪似的。
李珍沒敢再造次,但心裡憋着一口氣,始終沒出來。
*
就這樣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天,放學的時候蘇漠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羣,只想快點回家。
卻不想,冤家路窄,又碰到了李珍正跟幾個外校的男生嘻嘻哈哈打情罵俏。
蘇漠有心繞道走,還是被李珍攔住了去路:“這急匆匆是趕着去哪啊?回家啊?還是回我小叔叔那?我記得新聞報道說你家早就被查封了啊。”
幾個男生看蘇漠容貌長得極美,也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真是一幫沒素質的人。
蘇漠沒耐心了。她不知道人與人之間相處究竟要如何才叫妥當,但一味忍讓是絕對行不通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一再犯我,需自擔後果。
速戰速決,蘇漠三下五除二快狠準地將幾個男生挪倒在地,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次看在李澈老師的面子上沒動李珍,希望那個女人別再惹她。
蘇漠坐左川的車回來的時候,一臉平靜,左川沒看出來蘇漠剛跟人打過羣架。
左川要留下了蹭晚飯,被冷辰風趕回去了。蘇漠心想,那她的飯菜做多了,她還以爲冷辰風會留左川吃飯呢,畢竟,冷辰風表現的再冷淡,她這個外人也能看出來這兩人兄弟情深。
不就一頓飯麼,搞不懂冷辰風在想些什麼,蘇漠不多問,安靜地擺碗筷,可是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冷辰風抓住了,他指着她手背一處不太明顯的指甲印,冷着臉沉聲問道:“誰掐的?被人欺負了?”
剛纔她回來放東西的時候他就看到了,看左川一臉什麼也不知道的傻樣子,不像是隱瞞不報的,他就沒立刻問。
“……”小傷而已,打鬥過程中,某個混混大概被她揍得太狠了本能反擊的時候她被掐了一下而已。就一下。她皮膚白,這會兒這裡有一點點青紫,但一點也不疼,她自己都忘了。而且車上左川離那麼近都沒發現,冷辰風竟然發現了。
不會是因爲這個纔沒讓左川留下來吃晚飯的吧?
蘇漠不喜歡說謊,點了點頭,承認上學第一天就跟人打架了。
接下來,他一定要批評她了吧?畢竟,他花了那麼大力氣才把她弄進學校。
哪知冷大少爺來了一句:“對方掐你一下,你不會十倍還回去啊?!”
“……”她、她能說她還回去了麼,她能說還是她忍不住了先動的手麼。
有時候,她總無法預料他的腦回路和思考邏輯,但,現在莫名愉悅想笑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