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澤就是帶着這樣的一種特殊的,近乎瘋狂的勇氣和力量,捍衛着自己心中的所愛。這樣的愛對嗎?無從考量,李亦澤只知道,假如沒有了這樣的愛情,他的生活將會從此一片荒蕪。是真的愛上了,還是隻想給自己真摯的內心情感找一個出口和依託?無從考量。
因爲愛情就是這樣的沒有任何的道理可言。
李亦澤就是這樣坐在沙發上,等着吉心換好衣服出來。帶着一種喜悅,帶着一種濃烈的幸福。他只知道,這一刻他在愛她,不是一個人的單相思,而是切切實實的在和她一起相處——談戀愛。
吉心換好了禮服,從樓下走下來的時候,便看到李亦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含微笑,看着她走過來的方向,面容帥氣,窗外照射進來的光影的作爲背景的襯托下,將他身上的氣質襯托的很是英俊。原來他今天也穿了一身很是講究的禮服。只是男人們的裝束比較簡單,一身西裝足夠。
不像女人們的衣服,樣式複雜,風格迥異,不同的場合,要配上不同的衣服,纔不會失禮。
“衣服還挺合適的。”吉心走到李亦澤的面前,提着禮服的裙襬,一塵不染的雪白色禮服,布料光滑,設計簡單,沒有白色的婚紗那樣的繁雜,由典型的禮服款式稍稍改良了一下,吉心從前穿過的禮服有酒紅色有紫色,這樣的白色禮服還第一次穿,穿在身上感覺很神聖的樣子。
李亦澤笑着開口:“合適就好,我也覺着你穿的挺好看。”
吉心點了點頭:“那好,你再等我一會兒,我去梳個頭發。”說完後提着禮服的裙角上樓,梳頭化妝。
十點多鐘的時候,吉心終於都收拾好了,跟着李亦澤出了門。禮服外面套着一件長長的羽絨服,她想着一場婚禮而已,應該不用太久時間吧?穿着禮服還要配上高跟鞋,行動很不方便的。
出了電梯,來到小區的臨時泊車位上上了車,然後朝着李亦澤說的他那個朋友的婚禮現場趕去。
到了之後,才發現原來也是一個花園別墅,尋常的人,看到這麼一座美麗的別墅,大約會讚歎不已,畢竟在這座寸土寸金的華夏國最一線的國際化都市中,一套不到一百平的房子都能賣到幾百萬上千萬,相比之下在這座城市裡面擁有一座別墅,那真的是一件很奢侈很豪華的感受。
可是吉心跟着夜元閻,見識過暗龍城的陰森和霸氣,也見識過那座山谷別墅的恢弘,現在再來看這座旁人讚歎不已的花園別墅的時候,只感覺不過如此而已嘛。就好比會潛水的人,再來看別人學游泳,不過如此而已嘛。其實吉心如果能去一趟夜元閻的閻島,見識過島上美輪美奐的別墅羣的話,就會更加的覺得這座花園別墅不值一提。
吉心的心裡雖然這麼想着,表面上自然是不能顯露出來的。她和李亦澤下了車以後,一起朝着別墅的門廳走去。因爲是冬天,在戶外花園中舉辦婚禮顯然太冷,不合適,於是婚禮現場就定在了別墅一樓的大廳。
此時此刻的大廳裡面已經裝扮一新,紅氣球,綵帶,證婚人致辭的高臺,包括來賓們的座位等等,都已經準備到位,已經有不少的賓客提前到場了,穿戴光鮮,男的西裝革履,女的無不妝容精緻,珠寶閃耀的。這樣的場景讓吉心想起了她第一次和alice一起出席的那位外貿商的太太的生日派對。
外面穿的外套早在經過衣帽間的時候交給主人家的保姆保存了,此時此刻吉心穿着那身雪白的禮服,和李亦澤走在一處,因爲是以李亦澤的女伴的身份來參加這場婚禮的,她象徵性地挽着李亦澤的胳膊,跟着他一起向他熟悉的朋友們微笑着招呼。
吉心一面僵硬地笑着應付這些根本就不認識的,但是穿得有很是光鮮的,所謂的上流社會的人們。一面在心裡嘀咕着,是不是這些上流社會中的人的派對啊,婚禮啊,晚宴啊什麼的就很多?可是這樣的話,爲什麼自己和夜元閻在一起的時候就不用應付這樣的場合?
在場的人都打過一面招呼,長長短短地寒暄了幾句後,吉心扯了扯李亦澤的衣袖,低聲對他說:“我穿不慣高跟鞋啊,現在腳很痛,找個地方坐一下好不好?”以前和夜元閻在一起,都是呆在房子裡面,根本不用穿高跟鞋,穿拖鞋就夠了。這段時間雖然離開了她,但是上班的時候也沒有硬性規定穿什麼鞋,她都已經好久沒有穿高跟鞋了,今天穿着真的彆扭。
李亦澤笑着迴應:“差不多也到了入座的時間了,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一面說着一面帶着吉心朝觀禮的坐席走去。
就在吉心以爲自己的雙腳馬上就要解放了,就在她快要走到坐席區落座的時候,只聽得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女子的清脆的聲音:“袁小姐,好久不見了!”
這是李亦雅的聲音,吉心的腦子裡頓時就條件反射地想起來上次在藝雅咖啡廳被李亦雅買通的保安給打了的事,嚇得腿一軟,腳上又被高跟鞋折磨得很痛,一個重心不穩,險些沒直接栽倒在地上。
關鍵的時候,李亦澤扶了她一把,吉心攀着李亦澤的胳膊才穩住了身體,心裡不是一般的惆悵,對李亦澤說:“今天這場婚禮,小雅也要來參加?你怎麼事先不告訴我?”
真要回想起來的話,吉心害怕的何嘗只是被李亦雅買通的保安打了這一件事,還有當時她爸爸剛出事的時候,李家所有人對她的冷嘲熱諷和排斥,其中說話最難聽的就是這位雅小姐了,好像和自己有仇一樣,處處針對自己。現在李亦雅的聲音突然出現,吉心一聽,心裡就有些發虛。
李亦澤扶着吉心的身子,對她說:“今天結婚的新郎,是我爸爸的世交的兒子,不光是小雅,等一下我爸
媽也都要過來。”
“啊?”吉心不是一般的驚訝,人家李家一家四口來參加人家世交兒子的婚禮,自己一個外人來瞎參合什麼?吉心頓時感覺無比的尷尬,可是現在都已經來了,婚禮還沒開始就離場的話,更不合適,進和退都不是一般的爲難,停頓了幾秒鐘後,只能無比鬱悶地開口:“李亦澤,你們家的世交還真多。”
說話間,李亦雅已經走到了面前來,看了一眼李亦澤扶着吉心的手,開口對李亦澤玩笑說:“難怪你這幾天情緒很不錯,而且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原來是佳人有約啊。”
吉心纔不想插嘴人家兄妹的對話,她自己穩住自己的身體,走到觀禮坐席中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坐席的區域不大,所以吉心落座以後仍舊能聽到一些李家兩兄妹的對話。李亦雅的聲音說着:“哥你放心吧,我們一定和袁小姐好好地相處,可是……可是就怕人家看我們不順眼,你看還沒說話就躲得遠遠的了……”
吉心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收攏,也許是上一次在爸爸出事後最無助的狀態下被李家的那一對母女給羞辱了,所以內心深處留下了難以抹去的陰影,今天再次聽到李亦雅拐着彎的冷嘲熱諷的時候,心裡不是一般的反感,甚至是厭惡!
可是現在這裡畢竟是人家舉辦婚禮的場合,吵起來影響不好,忍了吧,吉心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鬆開膝蓋上緊握着的手,她就當做是剛纔什麼都沒聽見。李亦雅一個從小嬌生慣養口無遮攔的大小姐,自己沒必要和她一般見識。
她裝作無聊的樣子,漫不經心的打量着這個舉行婚禮的大廳,面積和夜元閻的那一座山谷別墅中的二樓大廳差不多大,不過在這片場地上舉行一次婚禮儀式,已經足夠了。
李亦澤和李亦雅簡單地聊了一陣後,就散了,各忙各的,今天到場的賓客中,有李亦澤的圈子裡面的男人,自然就有李亦雅圈子裡面的女子,李亦雅來到現場,自然也少不了要和熟悉的不熟悉的大家千金們寒暄一番的。
李亦澤的父母,李董事長和李夫人,年紀大一些,屬於長輩,所以就來得稍晚,婚禮快要舉行的前幾分鐘纔到場,直接來到坐席區域落了座,然後婚禮就開始了。由證婚人宣讀賀詞。
一連串的冠冕堂皇的話,聽着很是無趣,吉心坐在位置上面,低頭看着身上穿着的禮服上面的淺淡的隱形花紋發呆。這時坐在她身邊的李亦澤稍稍側過身子來對她說:“不要擔心,我爸媽和小雅都不會再反對我們了,以前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的。”
吉心忍不住笑了一下,不反對?剛剛李亦雅的態度還叫不反對?頂多只是不正面反對了吧?
人家臺上新郎新娘出場了,吉心自然不好和李亦澤在相面吵架,只默默地坐着,一句話不說。
李亦澤見吉心沒有說話,也沒有再說話。默不作聲地看着臺上婚禮的進行。一直等到婚禮快要結束的時候,才又側過身來對吉心說:“中午的喜宴上,你和我媽還有小雅一起吧。坐在男人們的那一桌不方便。”
吉心搖頭:“不用了,我還是回去吧。”
“都已經來了,吃過喜宴再回去吧,到時候我送你。”李亦澤固執地挽留。
其實李亦澤也是有小心思的,既然他認定了吉心,那麼就一定要讓他的家人都接受吉心。之前只是他一個人在努力,說服他的家人不要再插手他的個人感情,勸說他的家人不要再針對吉心,反對他和吉心在一起。今天好了,吉心出現了,不是他一個人孤軍作戰了,這是一個很好的讓他的家人和吉心在一起多瞭解彼此的大好機會,怎麼能錯過?
吉心根本就不在乎什麼喜宴不喜宴的,若不是因爲事先答應過李亦澤,他想要約見面的時候就和他見面,今天她是不會來參加這個什麼婚禮的。她想開口對李亦澤說,她還是先回去吧。
可是沒等她開口,婚禮的司儀就宣佈婚禮圓滿完成,接下來就請各位賓客移步到事先預定好的酒店參加喜宴。大家嘩啦啦的起身,外外面走去。吉心只好跟着起身。
就在她起身的當口,李亦澤拉着她來到李夫人的面前,開口說:“媽,吉心今天也來了,中午的宴席上我還有事情要談,就讓吉心跟着你吧。”
吉心連忙擺手,不用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李夫人這邊就很是乾脆地答應了下來,對李亦澤說:“好的,你有事就去忙吧。”
這是什麼狀況?吉心有些驚訝的去看李夫人臉上的表情,卻只看到她一臉的和氣大方,雍容和藹。吉心都有些不敢相信,這還是當初擺着臉色給自己看,不讓自己借住在她家的李夫人嗎?
李夫人沒有理會吉心的驚訝,她伸過來來,拉住吉心的手,和藹地笑着:“走吧,等一下坐我的車,阿澤有事就讓他忙去吧。”
如此的和氣,吉心都不好拒絕了,於是任由李夫人拉着,朝門外走去。衣帽廳裡,吉心取了自己的外套穿在身上,然後跟着李夫人一起朝花園別墅中的停車位走去。今天的李夫人打扮的很是雍容華貴,和以前在李家看到的她居家的模樣大不相同,渾身上下全都是價格不菲的名牌服飾。舉手投足間也都顯盡了貴婦的風範。
吉心跟在李夫人的身後,和她一起上了她的車。司機提早就知道了酒店的地址,等着李夫人和吉心坐穩了之後,就啓動了車子,離開了這座花園別墅。
車子在路面上不快不慢地行使,司機顯然是個老手了,車子開得很是平穩。
吉心不知道可以和李夫人說點什麼,這位李夫人應該和袁粉比較熟悉,和自己嘛,不僅不熟悉還夾帶一分排斥。
就在車廂裡面的氣氛沉默了
好一段時間之後,李夫人突然就很是和藹地開口了,不急不慢,語氣柔和:“我記得,當初你和夜元閻結婚的時候,我也是這樣子來參加婚禮的。沒記錯的話,當初你爸爸也是在那一家酒店訂的喜宴。”
李夫人說話的語氣不是一般的和藹溫柔,就像一個長輩詢問一個小輩,肚子餓不餓啊,現在在哪裡工作啊,一樣的和氣和平常。
可是她剛剛說的那些話,聽在吉心的耳朵裡,該明白的都明白了。自己猜得果然沒錯,李家的這對母女,不是不反對了,而是換上了一副和氣的嘴臉,不從正面反對。不然好端端的幹嘛要提當初自己和夜元閻的婚禮?這不是明擺着提醒自己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做什麼不合自己的身份的事情吧?
想到這裡,吉心忍不住開口迴應說:“當初我爸爸也是把喜宴訂在那個酒店嗎?可惜了,那天我沒有過去。今天剛好有這個機會過去看一看。對了,阿姨,你們家李亦澤結婚的時候喜宴準備訂在哪裡?不管訂在哪裡,一定要記得提前告訴我一聲,我一定給他包一個大紅包!”
吉心這是學着李夫人的說話方式,很是和氣地,拐着彎的將自己心中的不滿說出來。你以爲你們家多好?還嫌棄人結過婚,看在我的眼裡,纔不稀罕呢,李亦澤充其量也不過就是我的一個朋友而已,結婚的時候送一個紅包的交情,誰願意嫁給他誰家,和我沒關係!
李夫人聞言笑了一下,依舊是宛若春風般的和藹,對吉心說:“阿澤這孩子從小就是個實心眼,分不清楚什麼是愛情什麼是同情。不過,一個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總有一天能讓人看清楚的,你說是嗎?袁小姐。”
吉心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地揪住自己的衣服,李夫人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這是在說李亦澤和自己在一起,是在同情自己?而自己又很虛僞的利用這樣的同情來欺騙李亦澤?還說什麼總有一天能看清楚,看清楚個毛線啊!一家人沒一個正常的!剛剛李亦雅那樣拐着彎的數落人,現在李夫人有這樣帶着一張笑臉罵人,一個比一個陰險!
生氣,真的是很讓人生氣!吉心不知道李亦澤在他們家到底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使得李夫人這樣的針對自己,簡直是太讓人無語了!
吉心懶得和這個老太婆在車上對着罵了,真要是能直接罵出來也解氣,偏偏要用這種陰陽怪氣的拐着彎的方式才諷刺人,吉心不習慣,所以她放棄,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好在車子已經來到了舉行喜宴的酒店。車子一停穩,吉心就氣急敗壞地下了車。要不是看在這個酒店,也是當初她和夜元閻結婚的時候舉辦喜宴的地方,她真的想一走了之算了。這一身的窩囊氣,真的是鬧心。
這個時候,李亦澤的車子也在停車場上停了下來。他下了車朝着吉心這邊走了過來。
李夫人也下了車,在吉心的身旁站定,和藹地笑着對李亦澤說:“怎麼,人放在我身邊,你還不放心?”
李亦澤搖頭:“沒有,媽,你剛纔沒有爲難吉心吧?”
“媽一把年紀了,也想清淨清淨,早跟你說過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辦就好。放心吧,你帶過來的人,媽給你看的好好的。”李夫人很是寵愛地和自己的兒子說着話,手上不着痕跡地拉住吉心的手,握了握。
外人看去,還以爲李夫人拉着吉心的手多麼的親熱呢,只有吉心能感覺到她手上傳來的警告的意味,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亂說話,免得破壞了她和她兒子之間的和氣?吉心不由笑了一下,自己要真的想說什麼,她又能怎樣?
李亦澤看到吉心和李夫人之間還算和氣,於是就放心地走開了。
李亦澤走開之後,李夫人就這麼一直拉着吉心的手,朝酒店的入口大門走去。吉心用力掙了一下,李夫人這才鬆開手。鬆開手的同時開口對吉心說:“今天之後,還請袁小姐好自爲之,不然的話……”
吉心轉過頭來,看着李夫人,饒有興趣地開口問:“不然的話,怎樣?”吉心算是完全看明白了,一定是李亦澤曾經因爲自己的事情在家裡大鬧過,爲了維護家裡的和平,同樣也爲了安撫最親愛的兒子,李夫人選擇了順從李亦澤的意思,讓他的事情由他自己看着辦就好,以後做父母的再不插手了。
然而背地裡面,李夫人是不可能這麼簡單地放任李亦澤按照他的自己的意思做事,首先李家辛苦創下來的基業,其次李家在商業界苦苦經營出來的良好形象,都不能因爲李亦澤年輕氣盛的一時衝動而被破壞。這纔有了今天李夫人暗中拐着彎的警告。
想明白了這些以後,吉心更是饒有興趣的看着李夫人,她倒是很想聽聽看,若是自己不好自爲之的話,他們李家人該怎麼辦?爸爸活着的時候,可是李伯伯的世交,真不知道,自己的利益面前,他們能把世交的遺孤怎麼辦。不過今天這個婚禮的主角似乎也是李家的世交,看來李家人眼中的世交,還真多,什麼事情多了,就不值錢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酒店的大門處,大門兩旁站着的美麗高挑的迎賓小姐微笑着鞠躬:“歡迎光臨!”
李夫人擡腳走進了酒店,在服務員的熱情招待下走進了特定的宴廳,在指定的席面上坐了下來之後,這纔對在她身邊落座的吉心開口說:“阿澤執意想和你在一起,我們也不能拿你怎樣,不過是在阿澤這邊下功夫讓他主動放棄你罷了。”
李夫人這麼說的時候,臉上不是一般的平靜和淡然,可是吉心卻感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相對於李亦雅的單純,李夫人可以說千年的狐狸了。剛纔在路上見識了她說話的藝術之後,現在她的這句話,吉心是絕對不敢全然相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