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一如往昔的回憶,一如往昔的夢魘,只是時間過得太快,讓人連掙扎都無法做到,便倉促的改變了一切美好的事物。
很少下雪的臺北這次卻破天荒的下了一場大雪,露臺上堆了一層薄薄的雪,把繁華的街道頓時變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因爲沒有準備過冬的取暖工具,在雨煙那間簡陋的房子裡顯得異常的寒冷。
雨煙身着單薄的衣服蜷縮着身子坐在沙發上,渾身幾乎快要凍僵,雙手麻的快要失去知覺,雨煙拼了命的抱緊自己的身子,卻還是覺得異常的寒冷。
究竟是心冷還是身冷,她已經感覺不到了,渾身通透的涼,猶如一顆顆冰寒刺骨的針深深扎進她的四肢百骸,痛得讓她連一絲掙扎的力氣也沒有,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地獄一樣,她渾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哆嗦。
“媽媽?”方雨煙的記憶裡浮現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她正奔跑在雨裡,在大雨瓢潑的傍晚,她哭着叫着她的媽媽,漫天的雨水紛紛打溼了她的頭髮,衣服,鞋子,她狼狽的在偌大地街頭,像個流浪的野貓一樣,哭泣着,叫喊着。
“媽媽,不要丟下雨煙,媽媽,雨煙不要你走,媽媽,你回來好嗎,媽媽。。。。。。媽媽。。。。。。!”
夜裡除了雨聲便是寂靜,雨煙的喉嚨都喊得啞了,可週圍除了她再也沒第二個人,她的聲音漸漸消失在雨中,被雨水聲覆蓋,她在雨裡哭得撕心裂肺,不知哭了多久,一雙手臂才拉住了她。
她猛然回頭,纔看清那人是爸爸,她虛弱的癱在父親懷裡,大聲的哭喊着,而爸爸總是一再的安慰她,將她不要再去想媽媽,媽媽走了不要她們了,雨煙卻不信,她不相信媽媽這麼狠心丟下她和姐姐,那一晚上,她哭了一晚,之後患上了較爲罕見的自閉症,經過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辦法開口說話。。。。。.
很久了,她以爲自己再也不會想起,她以爲自己還會很堅強的去面對一切,面對幾年前降臨在她身上的夢魘,就算眼淚都已經流乾殆盡,以爲自己不會再哭,再痛苦,可是那些記憶一旦回憶起,心裡難免會痛到骨子裡。
她現在已經是孤兒,不會有人疼愛她,珍惜她了,她的身邊只有唯一的穆鑫,和她相依爲命的穆鑫,所以,她再也無法忍受失去親人的痛苦了,六年了,她在泥沼裡掙扎,殘喘不息,她的眼淚已經再也不會爲任何而流,心痛到極致,誰也不會知道,那六年來的方雨煙是如何度過的。
只感覺渾身通透的涼,她的心底在不停的翻涌,爲什麼我的身邊沒有一個人,爲什麼這些年我卻是一個人在生活,爲什麼,沒有親人的感覺真的是很痛苦,很難受,她真想死掉,這樣就不會痛苦了。
雨煙的頭沉沉的倒在地板上,她的高燒始終不退,渾身滾燙燙的,像是有無數的火炭往她身上澆,雨煙強撐着身體,摸索出手機撥通了冷暝夜的電話。。。。。.
雨煙再也撐不住,手機從她的手心順勢滑落了下來,可她卻再也沒力氣去撿。
冷暝夜剛開完會,便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他急忙回撥過去,可那頭卻無人說話,他在想,雨煙很少有事打電話找他,若不是逼不得已。。。。。。一想到這,冷暝寒便和下屬交待了幾句匆忙的套上外套離開公司,外面是一如既往的冷,漫天的飛雪將偌大的臺北裝扮的白雪皚皚,宛如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外面出奇的寒冷,這讓從小一直在溫暖如初的臺北生活的冷暝夜無法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他一邊打着方向盤,一邊大聲的對着電話那頭叫着雨煙的名字,不知道隔了多久,電話那頭纔有說話的聲音。
“喂,雨煙嗎?是你嗎,你在哪?”
他對着手機連喊了好幾聲,好半晌,才聽到那頭傳來低低的回答;“暝夜,我好難受。”
“雨煙,說清楚,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你在哪,我來找你,我馬上就來。。。。。。”
冷暝夜心急火燎,聲音不由的高了幾分,隔了一會兒,電話那頭依舊是沉默,這讓他擔心不已,心想雨煙她一定出事了。
車子在雨煙家門口停住,冷暝夜二話沒說下了車,匆忙的去敲她家的門。
這就是方雨煙住了六年多的家,簡陋至極,一進去,四周便是陰森森的,沒有一絲光亮,冷暝夜無奈下只能用鑰匙去開她家的門,剛進去狹小的客廳,他便藉着微弱的光線看見雨煙那張有些慘白的臉,他幾步跨了上去,攔腰抱住雨煙的身子,她的身子燙得嚇人,冷暝夜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
“雨煙,不要睡了,醒醒,我送你去醫院。。。。。。”冷暝夜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將自己的外套全數披在了她的身上,雨煙躺在他的懷裡,卻始終虛弱的吐不出一個字。
“雨煙,我們去醫院。”
他心痛的將她抱緊,車上開了空調,很暖和,她依偎在他懷裡,才稍稍感覺到一點點的溫暖,一如曾經那樣,她也是如此的幸福快樂。。。。。.
雨煙昏睡了兩天兩夜才醒來,醫生說是高燒不退導致的,冷暝夜反倒急壞了,他又忙着照顧她,把手下的工作全推開了,幾乎每日每夜都陪在她身邊,一刻也不離。
雨煙病情好轉些,性情反倒變得更加孤僻了,她經常對着窗子發呆很久,像有什麼心事,可冷暝夜問她,她卻始終不願透露半句。
這些天,已經夠他受得了,雨煙不想再麻煩他,便要求醫生讓她出院,冷暝夜得知後卻不同意,非要讓她多住上幾天才放她走,說是不鞏固一下病情如何好得了,他的關心、體貼,讓她爲之感動,可心裡卻在無時無刻提醒自己,不要再跟冷家人有所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