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個契機

顧雲霜快馬加鞭帶領騎兵趕到北潼關外,北潼關一過就是明城。據剛纔刺探情報的士兵所述,明城內的情況比預期的還不樂觀。大批北軍已經佔領明城,可是當時顧林所帶來的十萬大軍卻不知所蹤。

整整十萬的兵馬,怎會說不見就不見,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十萬大軍從一開始走的路線就是錯的。按顧雲霜對顧家軍的瞭解,顧家軍從不打無準備之仗。行軍之前確定的路線絕對是正確的。那麼也就是說,有人故意帶着大軍走向了錯誤的方向。顧家軍對於北境的情況並不瞭解。底下的士兵所做的就是跟着先頭部隊走,該打就打,說停便停。

寧梓寒所派的兩個先鋒在北潼關駐守,那麼所剩下的就只有顧林的副將。顧林的兩個副將顧雲霜還是比較瞭解的,他們兩個都是一開始就跟隨顧林的。而且這倆人勇氣有加但智慧不足。相信他們也沒有辦法讓十萬大軍就這樣跟着他們走一個錯誤的路線。

剩下嫌疑最大的,就是三年前父親從幽州帶來的那個人。此人名叫王智,顧名思義,這人很是聰明,顧雲霜也與他有些接觸。兩年前的那場仗,若沒有這人,顧林可能就會輸。所以顧雲霜也實在不能相信這王智就是內奸。但不得不說,這人的嫌疑的確是最大的,首先,他很聰明,作爲顧林的軍師他又有很高的人望,加上他待人也算可親,那他就有足夠的資本讓大軍都相信他。而且,幽州距離北邦很近,那他與北邦人串通接近顧林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想到這兒,顧雲霜皺了皺眉頭。戰場本就風雲莫變,如果有內奸,而且這內奸的職位並不低,真的很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很快,顧雲霜便到了北潼關的軍隊駐地。可沒想到,自己竟然被駐軍給攔了下來。顧雲霜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如果連這兩個副將都是北邊人的話,自己孤立難援,別說剿滅北軍,恐怕平安都不會是件容易事。

所幸,守軍攔住他們只是害怕他們會是敵軍化妝而來。可讓顧雲霜哭笑不得的事,當他說自己是顧雲霜的時候,那守衛的士兵就是死活不肯相信,還說,“你要是當朝皇后,那我豈不是皇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左先鋒孫虎走了出來,“誰在外邊喧譁?”

孫虎是認得顧雲霜的,當時顧雲霜在朝上的那一番話讓人想不記住他都很難。一見顧雲霜,孫虎立馬行禮道,“微臣不知皇后娘娘駕臨,有失遠迎,望皇后娘娘恕罪。”

守門的一聽立刻愣住了,誰知道皇上會把自己的皇后派來打仗啊。但見自己的將軍這個樣子,守門的也意識到,自己的這條命可能要交代在這兒了。

就在這守門的準備自裁以謝罪的時候,顧雲霜阻止了他,“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但不知者無罪,我不會怪罪於你。你也是好心,不放不相干的人進軍營本就是守軍職責所在。國難當頭,你要做的是保衛國家,而不是爲了一句話來向我謝罪。”

守門的聽見這話纔是真的驚呆了,堂堂一國之後,竟然如此低姿態的對自己說話,“謝皇后娘娘不殺之恩,草民一定謹記皇后娘娘的教誨,保家衛國。”

“好了,你先起來吧。還有,孫將軍,各位將士,以後別叫我皇后了,將在外,哪有什麼皇后,你們叫我顧將軍也就行了。”

孫虎一聽有些爲難,“皇后娘娘,禮不可廢,若是皇上知道了,可能會怪罪我們。”

“你放心,有我在,皇上不會怪罪,更何況,皇上日理萬機,也不會用這些小事來與你我多做計較。”

“是,顧將軍。”孫虎規矩的答道。

顧雲霜滿意的點了點頭。

進了軍營後,孫虎和劉天向顧雲霜仔細的報告了現在的情況。說實話,他們也沒有想到寧梓寒竟然會讓顧雲霜出征。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哪怕他是當朝皇后,恐怕也難以服衆。將士不是文臣,不會聽顧雲霜的言辭,他們所看到的,只有打仗的能力。這是真正的本事,和身份地位從來都不相關。

當然,顧雲霜也很清楚這件事,所以他現在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足以讓全軍將士信任自己的契機。否則,心不齊,仗不會贏。更何況,自己要找出那個幕後的內奸,就必須奪回人心。否則,再確鑿的證據,恐怕都不會讓人信服。

而現在,救回顧林和五千士兵,以及帶回大軍,就是一個最好的契機。當天下午,顧雲霜就安排顧青,讓他將底下的影衛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去追查失蹤的大軍的下落,另一部分,就是深入敵營勘察情況,找出內奸。這些事情,普通的士兵做不來,這些影衛是顧雲霜師父雲山高人的影衛,武功自不會低。而且這些人,絕對是顧雲霜得以信賴之人。

那麼救出自己的父親及其部下的任務,就讓顧雲霜自己來做。

“孫將軍,你帶領五千士兵在明谷邊緣埋伏,這五千人中,要有一千人手裡拿着破了的鐵盆。”

“將軍,末將不懂這是何意?”和孫虎一樣,很多人都不懂顧雲霜這麼做的意思。

“這你不用管,你只要照做就好。”

“是,末將領命。”

“劉將軍,你帶領五千騎兵從前後包抄,給每個馬蹄上面都裝上鐵釘。”

劉天雖然也不懂得顧雲霜這麼做到底是爲什麼。看着顧雲霜的神色,也還是乖乖領了命。

“鄭將軍,帶上一小隊人馬,在明谷外圍埋上火藥,我要這些北蠻子死無全屍。”鄭宇是一名偏將,比較勇猛,但並不是有勇無謀的那種。

顧雲霜安排好這些,對安青道,“安青,拿上我的絕音。”絕音是顧雲霜的琴,音色空靈,山谷之中彈奏,更顯遼遠。

明谷地區易守難攻,裡面的古洞非常之多,這也是北軍遲遲未能找到顧林的原因。現在北潼關只有兩萬守軍,北潼關不能失守,所以顧雲霜所能調出的兵只有一萬之多,而在明谷的敵軍卻有五萬之多。敵軍早就料定只要逼死顧林,那大夏的軍隊就是羣龍無首,一盤散沙,那個時候,別說區區明城,就是整個幽雲十六州,都不在話下。可是敵軍並不知道,顧林的身後,還有一個顧雲霜。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敵軍不瞭解顧雲霜,甚至會因爲他的年齡兒掉以輕心。這一次,若是勝了,那麼顧雲霜的地位就會高很多。

下午時候,顧雲霜只着一身白衣,帶着安青一人,去了明谷地勢最高的地方。雖然幾位將軍極力阻止顧雲霜隻身犯險,但顧雲霜執意堅持,那些人又不敢真的忤逆他的意思,所以在黃昏日落之前,顧雲霜就到達了山頭。

空靈的琴聲響起的時候,北軍的士兵正在吃飯,一聽見這麼好聽的琴聲,所有的人都放下了碗筷看向了聲音的來源。白衣飄飄的少年公子,迎着絢爛的夕陽,生生叫底下的人看花了眼。

“這是哪裡來的漂亮公子啊?”

“不知道,應該是夏國的,咱們那裡,可沒有這麼俊俏的男子。”

“這琴彈得的確是好聽。”

“快點吃飯,說什麼呢。再這樣,軍法處置。”說話的是北邦大將軍的兒子鐵木宏,也是這次進犯夏國的先鋒。

鐵木宏教訓完了士兵,又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向上邊看去。這一看,當真是驚爲天人。

顧雲霜看到鐵木宏的表情,就知道這條大魚已經上鉤了。顧青已經爲他探得情況,鐵木宏此人,有勇無謀,絲毫沒有繼承其父鐵木真的智慧。而他的一個致命缺點,就是此人好色,而且好男色。顧雲霜雖然覺得用美人計沒有多麼光彩,但現在這種情況,也只能這樣了。就是不知,如果寧梓寒知道自己爲了獲得勝利,竟然使出了這一招,會是什麼表情。估計會大發雷霆吧。

顧雲霜嘆了一口氣,卻聽見鐵木宏在底下說道,“不知這位公子是哪裡人?”

聽到這話,顧雲霜沒說什麼,倒是旁邊的安青開了口,“我家公子的情況,爲什麼要告訴你這種粗人。”

很明顯,鐵木宏聽到這句話很是生氣,但也沒對安青多加指責,只是接着對顧雲霜說到,“這位公子若是不方便相告,那在下也不勉強,這裡隨時會有戰鬥,如果公子不嫌棄的話,在下願意保護公子的安全。”

顧雲霜聽後笑了笑,這一笑,當真是吧鐵木宏的魂都給勾了去,怪不得寧梓寒總說,看到顧雲霜這樣的笑容,自己總會忍不住將他就地正法,“閣下的盛情邀請在下實在不方便接受。若是閣下願意,我再爲閣下撫琴一曲,聊表歉意。”

“當然願意,公子的琴聲猶如天籟,讓人怎麼聽也聽不夠。”

顧雲霜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部分。自己的這出美人計,就是爲了拖延時間,引開鐵木宏的注意力,好讓鄭宇能夠埋好火藥。

還是那麼動聽的琴聲,幽蘭泣露,期期艾艾。讓下面這羣背井離鄉來到明城的人生生流下了眼淚。就是鐵木宏,也不禁動容。

這時安青從旁邊道,“主子,時間差不多了,孫將軍帶的人已經來了。”

顧雲霜點了點頭,真正的戰爭,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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