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柏楊轉過身,看着溫穎毓道,“從今天起,不許安安踏出院門半步,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進去探望她!”
大廳裡一片寂靜。
溫穎毓怔怔的坐在主位上,看着自家夫君慍怒的樣子,很想爲女兒說說情,可她剛準備開口,卻瞥見正對着自己站着的陳蔓兒朝着她遞了個眼色,頓時想起陳蔓兒進來時說的那些話,這才恍然大悟!
她眨了眨眼睛,下一瞬間,漂亮的如含秋水般的眸子裡,盈滿了瑩瑩的淚花。
“夫君啊,安安這孩子又沒犯什麼錯,你這麼把她關起來,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大不了,咱們家從今天起關門謝客啊!”
聞言,王彥明面帶異色,張嘴想說什麼,卻又只是閉口不言。
而陳蔓兒,她本來就是帶着任務來的,見左柏楊已經領會到了自己的意思,心裡放下心來的同時,臉上裝作不解的皺了皺眉、
“左家主怕是誤會了。我今天只是來找安安說說話的,沒得其他的意思。不如,家主讓我先見見安安吧?”
她的語氣太過小心翼翼,還帶着幾分討好的意味,看的王彥明愈發的覺得,陳蔓兒的到來是有目的的。
只不過,她的目的並沒有達到,她同樣被左家的人,擋在了左安安的院子外面罷了。
想到左家對門閥的態度,想到楊展即便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兒,坦言自己非左安安不娶,但左家卻沒有任何表示,顯得非常冷淡,王彥明已經能夠基本肯定,楊展並沒有得到左家的認可,還觸怒了左柏楊,害得左安安被禁足了!
他心裡偷偷的笑着,看着背對着自己站着的陳蔓兒,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嘲諷的冷笑着。
左柏楊大手一揮,轉而看向所有人,冷聲道:“都不用再說了,安安是我的女兒,我說不準她出門,就是不準!另外,安安最近身體不適,需要臥牀靜養,從今天起,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探望,尤其是和郡王府有關的人員!”
最後那一句,左柏楊冰冷冷的目光落在了陳蔓兒身上,讓已經有心理準備了的陳蔓兒也不由得一陣顫慄。
她確定自己從左柏楊的眼底,看到的是真真實實的森冷,對郡王府的抗拒,也是真的,這番話,也不是演戲那麼簡單。
她抿了抿脣,看着左柏楊身後輕搖着頭的溫穎毓,心裡無奈的長嘆一聲,道:“罷了,左家主情緒比較激動,不適合多說什麼,我看還是下次再來拜訪吧。”
說着,她就準備走人。
王彥明一看情況,也上前兩步道:“如此,那末將便也先行告辭了。”
左柏楊依舊是冷冷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嗤了嗤鼻,沒有說話,但他的態度已然很明顯。
溫穎毓只好起身,對着跟過來的管家吩咐到:“管家,送客。”
說是送客,但兩個主人卻沒有要親自去送的打算,從身份上來說,左家的做法,嚴重的怠慢了陳蔓兒和王彥明。
陳蔓兒臉上一陣
尷尬,悻悻的走了。
而王彥明,則是一臉的不高興,慍怒的哼了哼,兩手一甩,大步的離去。
出了左家大門,王彥明就看到陳蔓兒坐在軟轎上,見到他出來,陳蔓兒身邊的小丫環便走了過來。
茉雪盈盈一拜,起身道:“王副將軍,我家夫人有請,請移步說話。”
陳蔓兒的身份擺在那裡,即便王彥明跟楊家算是敵對陣營的人,但楊展兄弟二人目前都是中立派,上面下了命令,不能明着得罪人家,他只能硬着頭皮,隨着茉雪走向陳蔓兒。
“不知國公夫人找末將有何吩咐?”王彥明微微低着頭,眼底閃過幾縷精光,沉聲問到。
“呵……”陳蔓兒冷笑着開口道:“原來,王副將軍還知道本夫人是國公夫人呢!不過,我楊家兒郎當着聖上的面兒,定下的未來娘子,不知是哪裡驚擾了王副將軍,竟然需要副將軍親自上門來探個究竟了!”
陳蔓兒字字句句都緊咬着副將軍三個字,又一再的強調左安安是楊展當着祁陽帝的面承認的女人。
這些人明裡暗裡的爭奪,楊家從來不會參與,不管是閒散的文官楊炳,還是手握重兵的楊展,都從來沒有言明或者參與過某一派的爭奪。
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們就真的與世無爭。他們只不過是要珍惜自己想要的罷了。
而左安安,很恰巧的,就是這個想要珍惜的。
王彥明今天的行爲,已經過界了,楊家,斷然不可能還聽之任之!
她沒在左家警告王彥明,是因爲那場戲要演完,這些東西,不好在裡面解決。
但是,出了左家的門,作爲楊家的長媳,又是現在的當家主母,陳蔓兒有義務維護楊家的顏面和榮耀!
王彥明額頭上浸出一層薄薄的冷汗,支支吾吾的道:“夫人誤會了,末將只是聽聞郡王爺喜歡上了左家的姑娘,有些好奇這左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纔來看看的,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是嗎?看來,倒是本夫人誤會王副將軍啦。”陳蔓兒意味不明的沉吟道。
“呵呵,夫人言重了,末將只是好奇罷了。不過,末將是個粗人,不懂文人的那些彎彎繞繞,今天此舉若是唐突了楊左兩家,還請夫人莫要見怪!”
王彥明雙手抱拳,故作低姿態的微低着頭說到。
他是石浩榮的得意門生,是左衛軍的副將,平時多半都是在軍營裡呆着,今天會過來,也是因爲石浩榮一大清早的就派人通知他,說是陳蔓兒帶着人來了左家,讓他也跟過來看看,順便試探一下左家的態度,還有那個左安安是什麼情況。
他哪裡還會管什麼唐突不唐突的。
陳蔓兒回過頭,意味深長的注視着王彥明,忽然勾起脣角,笑道:“王副將軍若是怕唐突了,可要把自己的前車之鑑告訴身邊的人才好。今兒個是我來了,大家也都沒見到安安,若是換做展郡王來了,到時候,可就不會管你是不是見到人啦!”
說完,她對着茉雪招招手。
“茉雪,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府吧!”
茉雪點點頭,命令擡轎的人打道回府。
目送陳蔓兒等人離開,王彥明目光陰冷的眯着眼睛,雙手緊緊的捏成拳頭。
楊家!你們就囂張吧!總有一天,你們會跪在我面前,求我放過你們的!
陰險的笑容,自他臉上綻開,然後轉身走到左家大門側邊,翻身上馬,直奔軍營。
前廳裡,溫穎毓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家夫君,轉身給他倒了杯茶,遞到他面前。
“我說你好端端的,發這麼大的脾氣做什麼?還有啊,蔓兒那孩子挺不錯的,你衝着人家發什麼火呢?那孩子先前還問我是不是把安安關起來了,你又來這麼一出,你們這是打算讓所有人都知道,安安被禁足了嗎?”
溫穎毓不傻,她方纔沒想明白,只是因爲事情有些突然,她還沒回過神來。
左柏楊氣悶的端過茶喝了一口,坐回主位上不說話。
“你呀,就是刀子嘴!”溫穎毓笑道,轉身坐到他旁邊。
“安安的情況,沒得十天半個月,是下不來牀的。你們這是怕她被人惦記着,怕總是有人上門來試探她,所以故意演了這麼一出,想讓大家以爲安安是被禁足在家裡了,纔不能出去的吧?”
“哼!”左柏楊彆扭的哼了聲,有些心思被拆穿的小尷尬。
溫穎毓抿了抿脣,看着自家夫君別捏的模樣,不由得笑得更深了。
她站起身道:“好啦,安安這會兒怕是還在院子裡等着的,我去看看她,順便跟她提個醒兒,讓她以後行事注意點兒。”
“有什麼好提醒的?那丫頭心裡可比你明白得多,我估摸着這事兒她一早就猜到了。你真要是沒事兒,就去着人私底下準備準備嫁妝吧。”
左柏楊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準備嫁妝?”溫穎毓詫異的瞪大雙眼望着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反問到。
從一開始,左柏楊就不看好左安安和楊展之間的婚事,甚至,還曾經一次次的阻攔他們,又放出話說沒有賜婚的聖旨,就絕對不會將左安安嫁給楊展,現在卻讓她私底下去準備嫁妝,這是已經鬆口了的意思嗎?
左柏楊長嘆一聲:“哎……不管那丫頭最後嫁給誰,她能待在咱們身邊的時間不多了,總歸是要嫁人的。她的手藝你這個當孃親的還不知道嗎?不先着人給她準備着,真到了要嫁的那天,還不得手忙腳亂?”
聞言,溫穎毓眼底微微的溼潤了。
她怎麼會聽不出左柏楊這話裡的意思,雖然他表面上還沒有承認楊展,但是,有楊展攔着,有楊國公府在前面擋着,還有左安安自己的心思在,左安安除了嫁給楊展,還能嫁給誰!
只不過,不到最後那天,他還是不願意承認這個結果罷了。
“好,我過兩天就找人來給安安量體裁衣,其他的也會早早的準備着,正好也該給左安安換春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