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沒想到,說了半天,嚴西西的落腳點在這裡,不過之前的懊惱因爲看到嚴西西的眼神而全部煙消雲散了。皇甫挑眉,半開玩笑地說:“我記得,後來在籃球場也救過你一次好麼?”
“那不一樣!”嚴西西強調,“在籃球場的時候我並不害怕,在洗手間的時候就……”
皇甫搖搖頭,岔開話題,“你真行啊,籃球場那次那麼多人都不知道害怕的!”
“不一樣嘛。”終於把心裡的話說清楚了的嚴西西一身輕鬆,拿着包包對皇甫揮揮手,“我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皇甫搖搖頭,不過顯然聽了嚴西西的話之後心情也不錯,點點頭,“拜拜!”
嚴西西下車之後關上車門又對皇甫揮揮手,沒想到車窗竟然開了,嚴西西莫名,就見皇甫在車裡對她說:“等等!”然後一個打火機飛了出來,嚴西西下意識地伸手一接,不解地看着皇甫,皇甫也不廢話,只是簡單地說:“送你。”然後開車離開了。
嚴西西看着皇甫的車開遠,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打火機,緩緩地挑了嘴角笑了笑。
嚴西西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皇甫的車子消失在視野之後,又捧着打火機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腦海裡反反覆覆都是在醫院時,那人的溫度和聲音。直到站在夜風中,感覺到一絲涼意了才反應過來轉身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剛繞過大門口的水池,就聽到身後傳來了羅青青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回頭看一眼,羅青青就跑到身邊了。嚴西西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不是去練琴了麼?那麼早?”
“是你回來太遲了吧。”羅青青晃了晃手錶,笑着說:“彈了半個小時,有人過來上課,我就先回來了。不過你怎麼那麼遲迴來?”
嚴西西愣了愣,想到剛剛還在門口發了會呆,算算時間的確是差不多,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皇甫沒開車過去,我們還等了一會兒呢。”
羅青青瞭然,難得沒有趁機調侃兩句,和嚴西西並肩往宿舍走。
倒是嚴西西看了一眼沉默的羅青青,用肩膀碰了碰羅青青,半開玩笑地說:“歐陽主動送你,開心吧?”
羅青青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回答:“是啊是啊,我要樂上好幾天呢。”
嚴西西忍不住翻白眼,笑她沒出息,應該抓緊機會表白纔對。
兩人像往常一樣有說有笑地回到宿舍,各自洗漱準備休息。熄了燈之後,嚴西西在黑暗中拿着打火機,握在手心裡輕輕摩挲,迷迷糊糊間很快睡熟了。她沒注意到,羅青青在黑暗中翻了個身,面對她的方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大概沒有人比羅青青更清楚,歐陽有多喜歡嚴西西了。在嚴西西看來,歐陽只是因爲她當初稀裡糊塗地先表白了,纔會漸漸地對她產生了感情,但這感情究竟有多深,嚴西西沒想過。而孫絨則是更傾向於兩情相悅,在她看來,皇甫和嚴西西是互相喜歡的,所以她也沒想到歐陽有多喜歡嚴西西。唯獨羅青青,她見過歐陽爲了嚴西西買醉,見過歐陽偶爾注視嚴西西時溫柔的目光,她更知道,自己如今能和歐陽站的如此之近,僅僅是因爲她是嚴西西的好朋友是嚴西西的室友。所以每當孫絨嚴西西鼓勵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時,羅青青總是第一時間想起歐陽看着嚴西西時,眼裡隱匿的溫柔。沒有人知道她的心裡是多麼地煎熬,跟歐陽走的越近就越煎熬。然而儘管這樣,羅青青還是貪婪地希望有跟歐陽單獨相處的時間,即使誰都不說話,只是安靜站在歐陽的身邊也好。
就像今晚,羅青青因爲歐陽主動提出送她去琴行而格外開心,只是這份喜悅卻並沒有持續多久。在車上的時候,羅青青隨口說了一句,“本來想叫西西一起來的,一會兒正好可以一起回學校,反正琴行離學校不遠,沒想到皇甫學長說了要送西西。”
“以前不覺得,現在看着皇甫和西西的樣子也挺着急的,正好給他們創造點機會。”歐陽笑着說。原本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把羅青青說愣了。
羅青青傻傻地看着歐陽,他的意思是說,他是故意提出要送自己的,這樣好給皇甫機會送西西回去。爲什麼要這樣?你不是喜歡西西的麼?羅青青想問,可是卻開不了口。
歐陽察覺到羅青青的目光,苦笑了一下,“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
羅青青沒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歐陽苦澀的笑容上。大概是上次在酒吧的時候買醉的樣子被看到了,歐陽有時候在羅青青面前反而不會再掩飾什麼情緒了。羅青青呆呆地看了一會兒,莫名地有些傷感,小聲地問:“是很奇怪的,學長,你不是喜歡西西的麼?”
歐陽搖搖頭,現在想起來,也覺得有些不合常理。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已經被拒絕了,而且既然和皇甫把事情都說開了,那就應該真正地放手不是麼?就算暫時做不到,也要嘗試着去做,大概給他們提供機會就是第一步吧。
歐陽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直到羅青青快要放棄答案的時候,就聽歐陽低低的聲音響起,“就算給她幸福的那個人不是我,但是還是希望她幸福,別人也好。而且西西她……是喜歡皇甫的吧。”
羅青青聞言轉臉看着歐陽,就見他目視着前方,臉上的神色一如看着嚴西西時的溫柔,只是有些黯然。不知道爲什麼,歐陽的這個神情就像是魔咒一樣印在了羅青青的心裡。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每每羅青青想起歐陽看嚴西西時的目光,便會緊接着想起這個表情來,心裡總會隱隱地泛起一絲心疼。
在琴行彈琴的時候,羅青青反反覆覆地一直在回憶歐陽的那幾句話以及那個暗淡的神情,以至於琴行老闆開玩笑地問她是不是失戀了。羅青青也覺得今天有點不在狀態,正好有學生過來補之前缺的課,雖然還有別的琴房空着,羅青青還是以明天要上課爲藉口先走了。
回學校的路上,羅青青甚至想,如果……如果嚴西西能和歐陽在一起的話,那麼歐陽的臉上該出露出多麼幸福的笑容。儘管這樣想的時候,羅青青的心像被攥緊了一樣難受,但不得不說,那樣的期盼還是萌芽了,想看歐陽的臉上揚起幸福的笑容。
這一刻,羅青青在黑暗中,無聲地問着嚴西西:你明明是喜歡歐陽的,爲什麼不喜歡了呢?
第二天一早,羅青青裹着被子,堅決地拒絕起牀。嚴西西跟她拉鋸了半天,終於妥協,約好了中午一起吃飯,自己獨自去了教室。
嚴西西剛走到教學樓下,就發現前面圍了一圈的人,本來沒打算過去湊熱鬧的,不過經過的時候隱約地聽到了談論的女生說到了孫絨,就好奇地走過去往人羣裡看。
走近之後,嚴西西首先看到了一輛眼熟的車,在意識到車裡的人是誰之後,嚴西西立刻後悔了,轉身剛跑,不過還沒邁開步子就被叫住了。
“西西——”孫絨的聲音越過人羣傳來。
嚴西西僵了一下,最後還是不情願地轉過身笑着說:“早!”一邊打招呼一邊在心裡磨牙,章冥竟然把車停在教學樓下,真是太囂張了!
人羣裡,章冥下車繞過車子走到孫絨的身邊,無視周圍圍觀的甲乙丙丁,溫柔地撫了撫孫絨的頭髮說:“你先去上課,我去找皇甫,晚點再來學校。”
孫絨擺擺手,在各種目光的注視之下,晃了晃章冥的手說:“去吧去吧,我中午和西西還有青青一起吃飯,你忙你的。”
章冥點頭,最後在一片驚呼聲中,在孫絨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轉過臉對錶情僵硬的嚴西西點點頭,然後上車離開。
孫絨臉紅,不過還是目送着章冥的車子離開。等她轉過身走到嚴西西身邊時,人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雖然孫絨成功地收了四少中的一個,還那麼招搖地在教學樓下秀恩愛,不過畢竟是孫劭的妹妹,就算暗地裡讓一衆女生恨得咬牙切齒,表面上也沒人敢表現出來。大家三三兩兩地走進教學樓,討論的聲音也刻意地壓低了,甚至有幾個孫絨班上的同學還半開玩笑地說了句“恭喜”!
嚴西西挑眉看着走到身邊的孫絨,無語地問:“你們還敢再高調一點麼?”
孫絨笑得一臉甜蜜,不好意思地說:“是章冥哥非要送到教學樓下的。”
嚴西西搖頭,暗自安慰自己:戀愛中的女生是不正常的。不過轉念一想,不對!喬子昔不是把孫劭收了麼!爲什麼她那麼正常!嚴西西最後嘆了口氣,看着孫絨甜蜜蜜的笑容,覺得自己還是乖乖地去上課吧,就和孫絨一起進了教學樓。
“青青呢?”要進教室之前,孫絨問。
“在睡覺,我跟她說了中午一起吃飯。”嚴西西揮揮手,暫時地告別孫絨往自己的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