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錯誤的硝煙就這樣免去了嗎?事情真如葉淙所料的那樣嗎?
的確,此時的溫楠身上沒有半分殺氣,他不是被感化,他也沒相信葉贖惡的一面之詞,但爲什麼他不動手,難道他心中已經沒有仇恨了嗎?
不是,他時時刻刻都不會忘記身上的大仇,但是此時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重傷的老人,雖說是他心目中的仇人但是他的劍不願乘人之危,也正如他人一般孤高狂傲。
如今江湖問誰又能有這番豪氣,這也正是葉淙願與他生死相交的理由,一個劍客和一個浪子他們的故事以後又會是怎樣的?
就在大家都認爲一切已經平靜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突然,總壇闖進了一個小姑娘,一個小姑娘爲什麼能大搖大擺的出入魔教總壇?她是誰?
小姑娘越走越近,如果說金虹的美冷豔如高山雪蓮,那麼這位姑娘的美就似盛放的玫瑰,她美的那麼熱烈,美的那麼溫暖。
對於溫楠來說他不知道什麼是女色,他也不知道什麼是喜歡和情愛,但直到他見到這小姑娘後便覺心胸開朗寬闊,好像這種感覺能夠跟自己一輩子,但也正因爲他是一名劍客所以他很會隱藏。
那小姑娘一走進來便大大咧咧的,看來應該是從小就被寵壞了。
只見她依偎在葉贖惡的懷裡撒嬌的喊道:“爹爹,好久不見了,你一點都不想女兒了嗎?”
原來這個小姑娘,這個在北山下與溫楠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姑娘,她就是葉贖惡的女兒葉夢。
葉贖惡笑了笑道:“別鬧,現在有客來訪,正經點兒。”
葉夢不耐煩的說道:“誰啊?我們這裡還能來客人。”
說完,葉夢的目光投向了溫楠。
望見溫楠時,葉夢滿心歡喜。
葉夢跑上前去拍了一下溫楠說道:“嘿,原來是你啊,木頭。”
溫楠雖然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欣喜,但他的眼裡還是那麼冷漠和空洞。
溫楠冷冷的回答道:“在下溫楠,不叫木頭。”
葉夢大笑着道:“哈哈哈,原來你叫溫楠,這個名字好聽,對了你怎麼到我們這裡來的?是來找我的嗎?”
溫楠冷冷的回答道:“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殺人的。”
這句話一說出,在場的人無不爲之面露駭色,就連大大咧咧的葉夢都被嚇了一跳,因爲她見過溫楠的武功也知道溫楠的可怕,同時她更加了解溫楠既然說是來殺人的就一定不是假話。
但她還是說鼓起勇氣的問了一句:“你來殺誰?”
溫楠指着葉贖惡說道:“你的父親。”
葉夢驚訝的說道:“不可能,不可能,這之間肯定有誤會,我父親和你無怨無仇你爲什麼殺他?”
如果是以前,溫楠一定不會解釋也不需要解釋。
可如今看到葉夢驚恐和彷徨的眼神,他覺得他應該解釋點什麼,讓這個女人安心。
於是溫楠開口說道:“你放心,你的父親暫時還是安全的,他傷未愈我不會動他。”
葉夢已經被徹底嚇壞了,她說不出話來。
她並不是不是害怕,當他看到溫楠那一剎那她的眼神已經透露了一個女孩正在萌動的芳心,此刻一邊是父親一邊是溫楠,她害怕的是其中任何一人受到傷害。
就在這時葉淙準備悄悄的離開,因爲這是如果被這個傻妹妹說破身份,那麼前面的一切的努力都會功虧一簣。
可是現在似乎已經遲了,因爲葉夢已經看到了葉淙,在葉夢心裡葉淙是一個聰明絕頂無所不能的哥哥。
於是葉夢上前拉住葉淙說道:“哥,你也在啊,我知道你一定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快給溫大哥解釋清楚。”
葉淙想去捂住葉夢的嘴,但已經遲了。
當葉夢叫出那聲哥的時候,金虹的眼裡充滿的是疑惑不安油然而生,她在心頭自語道:“原來他葉贖惡的兒子,難怪對這裡如此的熟悉,看來是我疏忽了。那麼那三具屍體他也應該知道是假的,難道他已經識破了我的身份,但爲何又不說破?”
而此時葉淙更在乎的是溫楠的眼神,但此時溫楠的眼神已經告訴了所有人他的憤怒,這是一種被欺騙的憤怒。
欺騙是劍客的禁地,葉淙知道此刻已經無法再解釋了,他知道與溫楠的一場戰爭在所難免了。
但葉淙仍然作出了最後的一句解釋:“溫兄,請你相信我,我沒有惡意,也不是故意欺騙你。”
葉淙企圖得到溫楠的原諒,但現在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因爲溫楠的劍已經出鞘。
只見青巖以飛快的速度向葉淙襲來,葉淙領教過溫楠的武功,以葉淙的武功和兩雲刀的力量,溫楠似乎也佔不到多大的便宜。
葉贖惡在一旁也不太擔心,因爲他知道葉淙的武功而且兩人明顯不分伯仲。
可是在一旁的金虹和葉夢可是焦壞了,溫楠像發了瘋似的狂舞着他手中的劍,劍氣越來越強烈,四周的石壁磚瓦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劍痕。
青巖灑落一道道要命的劍花,那速度幾乎已經超過肉眼之所及,鋪天蓋地強大的內息籠罩着溫楠的身體,模糊得已經看不到人影,或許說已經是人劍合一。
葉淙也不堪示弱,兩雲刀飛快的在身邊遊走,格擋住青巖劍氣的陣陣衝擊,兩雲刀自它第一次開鋒以來,這是第二次與葉淙並肩戰鬥,但寶刀就是寶刀關鍵時刻總是能和主人形成默契。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突然葉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恐,他見過溫楠的劍法,他知道對方的減招幾乎已經用完,但是爲何對方的劍氣卻越來越烈?難道還有一劍?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劍?
如今的葉淙完全無法去預估更別說如何擋住這一劍,或許沒人可以擋住這一劍,因爲這一劍無人可以想象以什麼樣的力度、角度和速度發出。
其實在葉淙心裡他以並未想與溫楠分出勝負,或許今天就算死在這一劍下也沒有什麼遺憾的,死在一個真正劍客的手裡也算死得其所,於是他收起兩雲刀閉上雙眼。
葉贖惡眼見葉淙束手就擒,起身大叫道:“不好!”
金虹和葉夢都發出了同樣的聲音,但她們也無能爲力,難道葉淙真的會死在溫楠的劍下?
最後這一劍也是北孤青巖十九劍的最後一劍,也就是那一招名爲劍術巔峰的月缺,顧名思義也就是同歸於盡的殺招,殺招既出便不能收會。
但劍雖無情但人卻有情,溫楠是一個劍客不錯,但他內心卻是充滿善良和期待的。
溫楠看着葉淙閉上雙眼,他可以看出葉淙對他的情誼以及葉淙的這份肝膽和豪情,試問溫楠又怎忍心下手?
就在萬分危急的時刻溫楠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這也是他第一次舞出月缺這一劍,他知道自己現在還沒能力駕馭這一劍強行撤走手上的內息定然重傷自己,但他還是撤回了這一劍。
青巖劍身之上還殘留的內息一下散發出來,將溫楠震飛到幾丈開外,青巖劍也同時被震飛脫手,不過劍還是落到了溫楠的跟前,這或許就是劍對主的眷戀生死不離。
此時溫楠五臟六腑都已受傷,倒地之後再難站起,他只覺得口中一股腥味隨即一口鮮血吐到地上。
此時葉贖惡和金虹的心終於放下了,但是葉夢卻不一樣,她的眼淚伴隨着溫楠的倒下也同時劃落在地。
葉夢衝上前去抱住溫楠喊道:“你這木頭,幹嘛這麼傻,你沒事吧。”
溫楠終於笑了,他笑了笑道:“沒事,死不了。”
這是溫楠第一次笑也是第一次說出如此調侃的話語,或許劍客不需斷情絕愛也可以成爲一個好劍客吧。
葉淙睜開眼睛,望着地上的溫楠他明白了剛纔所發生的一切,他衝上去盤膝而坐於溫楠的對面,舉起溫楠的雙手爲溫楠運功療傷。
這就是江湖,他們前一刻還是仇人互相拼命,而這一刻卻能坐在這裡爲對方運功療傷,在他們二人身上看不到正與邪的分割,一個是爲報大仇的孤獨劍客,一個是放蕩不羈的魔教遊子。他們亦正亦邪,卻都在生死關頭一個寧願赴死一個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對方死,這般肝膽相照,這般豪情萬種,足以羞愧多少武林那些所謂的正義之師和名門俠客。
溫楠漸漸醒了過來冷冷的說道:“謝謝你救了我,但這不足以讓我不找你們報仇。”
溫楠還是那麼倔強和狂傲,但此時他的倔強和狂傲,或許都是值得所有人認同的。
葉淙說道:“好,溫兄你的內傷需要好好調理,不如就在我教住上幾日,給我五天時間,我一定爲你找出真兇。”
溫楠望着葉淙的眼睛久久沒有說話,雖然他還是堅持認爲那次靈石村滅門是魔教中人所爲,但此時他更願意相信一個寧願死在他劍下又爲他療傷的好友。
於是溫楠點了點頭說道:“好,就五日時間。”
葉淙對葉夢叮囑道:“小妹,幫哥哥照顧好溫兄,我去去就回。”
葉夢露出笑容回答道道:“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溫大哥的。”
葉淙也知道把溫楠交給葉夢最適合不過了,作爲一名浪子對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一眼就能看破,他也知道溫楠是一個值得依靠和託付的男人。
但葉淙始終卻摸不清金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他心裡或許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但他還是不願在此說破,因爲這個女人已經俘虜了他的心,於是他拉住金虹離開了。
葉夢將溫楠扶上了牀,精細的爲他擦去額頭及臉上的汗水爲他蓋好被子,這一切都看在溫楠的心裡,他突然有了一種家的感覺,他感覺很溫暖、很安詳,看到葉夢的笑容時他的眼神裡也不再只是孤獨和空洞。
溫楠愧疚的說道:“麻煩你了,不好意思。”
葉夢握住溫楠的手溫柔的說道:“傻木頭,不麻煩,你好好休息,不要亂動,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年少多少好夢來,有情就需即時雨,麼等白了頭,殘了夢,離了人,空傷悲,獨淚流。
不管葉夢是不是溫楠的歸宿,也不管溫楠這把利劍將來如何,現在的美好珍惜一刻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