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道理啊,刀哥這傢伙是土生土長的金陵人,應該沒在北平待過,楚牧峰又怎麼會認識他呢?
“怎麼?你娘難道沒有跟你說過,在火車上有人幫了她嗎?”楚牧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眼神玩味地掃視過來。
“啊?”
聽了這話,蘇山河頓時感到吃驚和意外,神情頗爲激動地說道:“楚處長,原來您就是我娘說的那位恩人啊,早說啊,沒想到竟然是您。”
“楚處長,真是太謝謝您,要不是有您出手相助的話,我娘恐怕就要被刀哥這種混混敲詐勒索了。”
要說之前是奉命行事的話,現在蘇山河對楚牧峰已經多出一種感恩戴德的心情,是心甘情願替他賣命了。。
要不是楚牧峰,自己老孃還不知道會遭受什麼屈辱,身爲兒子的蘇山河能不感恩戴德?
“沒什麼,就算不是你娘,換做是別人的話,我也會施以援手。再怎麼說咱們都是警員,總不能眼睜睜的瞧着刀哥那種貨色耀武揚威,作威作福,欺壓百姓吧!”楚牧峰擺擺手道。
“不過是誰幫他說的話,求的情?”
現在只要是和刀哥有關係的人,楚牧峰都會留意上,何況還是將刀哥親自從玄武分局中撈出來的人呢。
要知道刀哥可是攜帶鬼遮眼的人,肯在這個節骨眼,將他撈出來的人,如果不是說和鬼遮眼有關係的,誰相信呢?
自然是需要多加關注關注。
說起這事兒,蘇山河攤開雙手,滿臉的無奈:“楚處長,您當我願意放人嗎?這不是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當時樑局長也沒有在局裡面,是我們分局的副局長孫連城過來招呼的,您說他一個副局長都發了話,我還能死扣着不放嗎?況且那傢伙是認打認罰,態度擺得很低,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他孃的,刀哥刀哥叫得我都順嘴了,這傢伙本命叫楊開建。”
“哦,這個楊開建是被你們分局副局長孫連城要放出來的?”楚牧峰眯着眼。
這事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這個孫連城會幫他出頭,無非就是兩種可能:要麼他就是楊開建的幕後老闆,要麼就是他也是受人所託。
前者的話,可能性不大,十有八九應該是後者!
“很好!這樣的話,兩條線索就捋順出來了。第一條,咱們可以抓捕楊開建,詢問這個鬼遮眼到底哪裡來的,又交易給了誰,當然也有可能他就是這個人口販賣組織中的一員,那樣的話,倒是省事了,直接就能順藤摸瓜,將這幫傢伙抓捕。”
“第二則是找你們分局的副局長孫連城談話,他既然爲楊開建說情,要說他和楊開建一點關係都沒有,當然不可能,順着他這條線,也能挖出來到底是誰想要釋放楊開建。”
“兩條線索都非常重要,必須齊頭並進,全部落實。”
楚牧峰一邊思索,一邊分析,說完後就看向蘇山河,然後目光瞥向那三位跟來的警員。
“老蘇,他們三個能不能相信?”
“能!”
原本一團霧水的案子突然有了眉目,蘇山河也是特別高興,趕緊拍着胸膛保證道:“楚處長,他們三個都是我的心腹,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着過命交情,要不然我也不會隨隨便便帶着他們跟您出來辦案,所以您就放心安排,他們絕對不會泄露半點風聲!”
三個警員也隨之看着楚牧峰,一臉肅然說道。
“楚處長,我們一定會守口如瓶。”
“楚處長,我們也知道這個失蹤案關係重大,所以您就放心吧,我們不會亂說話的。”
“該怎麼做事我們心裡有數,絕對不會給您添亂。”
楚牧峰也願意相信蘇山河的保證,畢竟他好歹也是偵緝科的科長,要是說連這點人格魅力都沒有的話,真不配當這個科長。
“行,這樣的話咱們從現在起開始分組幹活!”
楚牧峰指着已經逐漸遠去的楊開建,沉聲說道:“我現在要去他的家中搜查,老蘇你負責在外面放風,有任何意外情況的話,及時阻攔通知!”
“好!”
“你們兩個立即去跟着楊開建,看看他到底是去做什麼,要把他的所有行蹤都瞭解清楚,具體到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和誰見過面。當然前提條件是你們不要暴露出來,以免打草驚蛇!”楚牧峰衝兩個隊員肅聲下令。
“是。”
“至於你的話,現在就回去分局,你的任務只有一個,給我盯住孫連城。不要去刻意做什麼,畢竟那裡是你們分局,只要不着痕跡的留意就行。”楚牧峰意有所指地說道。
“明白。”
“都清楚的話那就行動吧!”
幾個人立刻分散開來做事。
楚牧峰不是不想要親自去跟着楊開建,只是覺得自己人生地不熟,要是遇到什麼事兒,都未必能輕鬆處理。
這樣的話,倒不如交給蘇山河的人去辦,他們畢竟是本地的,不僅熟門熟路,而且有事兒也能輕鬆應對。
根據蘇山河所說,楊開建是自己住的,楚牧峰左右看了看,小巷中沒有什麼人,一個助跑,高高躍起,很輕鬆地就翻牆進去。
小院不算大,而且破爛不堪。
站穩了身子,楚牧峰直奔正房而去,推開門迎面而來的那股彷彿魚蝦腐爛的惡臭頓時讓他一陣反胃。
下意識地捏了捏鼻子,忍着這股怪味,他開始四下掃視起來。
其實房間中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傢俱,就只有一張破桌子,幾把破椅子,然後便是牆角放着一張木板牀。
除了這些,房間中便再沒有多餘的物件。
“真是一窮二白啊!”
說實在的,像楊開建這種混社會的傢伙,在沒有混出頭前,能有個狗窩住就算不錯了,就算給個大房子他住,都住得不踏實。
當然,楚牧峰不是衝着錢來的,他在房間裡四處翻看,想要查找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沒有!
查無所獲!
惟一讓楚牧峰感到有點興趣的就是一張戲票,戲票是雲華戲院的,至於說到這張戲票有沒有用,還得靠後續的調查。
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確定這裡沒有什麼價值之後,楚牧峰就立即撤了出來。
“楚處長,有發現沒有?”見人出來了,蘇山河立即走上前來低聲問道。
“沒有!”
楚牧峰搖了搖頭,語氣淡然的說道:“這個楊開建果然像你說的那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混懶鬼,裡面什麼都沒有,不過桌上有一張戲票,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對了,你知道雲華戲院嗎?”
“雲華戲院?”
蘇山河挑了挑眉角,似乎有些詫異地說道:“他也能搞到那裡的戲票嗎?”
“哦,什麼意思?”楚牧峰聽出話裡有點蹊蹺。
“楚處長,雲華戲院是我們玄武區最高檔的戲院,夠資格進出那裡的都是達官貴人,那種地方可不是說有錢就能進去的,還得有介紹人才成。”
“我曾經跟隨着樑局長進去過一次,那裡裝修得果然十分豪華,而且裡面聽戲的雅間都被那些大佬給預定下來!”
說到這裡,蘇山河十分肯定地說道:“就楊開建這種身份的傢伙,絕對沒有資格進去,他那張戲票十有八九不是自己的。”
楚牧峰精神立刻振奮起來,這是好消息。
他原想着雲華戲院就是誰都可以進出的,只要有錢買票就行,現在看來並不是那樣。
要不是那樣的話,就說明是有出處了,說明楊開建肯定是被人帶進去的,什麼人會見他呢?自然是對他下命令的。
也就是說,那人有很大的可能和鬼遮眼,和這起失蹤案有關係。
“你的人會繼續盯着楊開建,趁現在還早,咱們去一趟雲華戲院吧!”
楚牧峰說着就將那張戲票拿出來,飽含深意地說道:“雲華戲院要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那麼這張戲票到底是誰給楊開建的,想必調查起來也不算多難。”
“去雲華戲院嗎?”蘇山河聽到這裡有些遲疑。
“怎麼,老蘇,你不會告訴我,憑藉着你的身份都不能進去吧?”楚牧峰見此情形頗感意外。
蘇山河好歹也是玄武分局偵緝科的科長,要是說連一個戲院的大門都進不去的話,那真是太落面子了。
這個戲院就算再牛逼,難道說還能這麼驕狂不成?
“能進是能進,但我覺得要只是想要問出來戲票的話,咱們是不用進去的,我認識裡面的一個人,她一眼就能認出來戲票是給誰的!”
想到這張戲票的時間是三天前的,蘇山河就帶着幾分自信道。
“你確定?”楚牧峰追問道。
“確定!”蘇山河重重點了點頭。
“行,那就抓緊去找他吧!”
“行!”
……
雲華戲院外的一座茶樓雅室。
楚牧峰和蘇山河坐下沒多久,就有人過來敲門,低聲問道:“蘇哥在嗎?”
“在,進來吧!”
蘇山河聲音落地的同時,一陣香風就推門飄了進來,而在看到進來的人是誰時,楚牧峰不由微微詫異,這就是蘇山河所說的人嗎?
推門進來的是一個年輕女人。
這個女人穿着雲華戲院的制服,相貌不算是多漂亮那種,卻非常耐看。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到楚牧峰也在後,似乎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就表現得淡定坦然。
“蘇哥好!”
“來,我給你們介紹下!”
蘇山河站起身衝着楚牧峰說道:“楚少,她那叫做苗翠,是雲華戲院負責賣票的,小翠,這位是楚少,他有些話想要問你,你知道就如實說,不知道也不要亂說,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苗翠恭敬地點頭。
蘇山河做事還是很謹慎的,他沒有主動將楚牧峰的身份暴露出來,而是說的楚少。
關鍵是楚牧峰之前沒有提前說這事,他都能想到,光衝這點便能看出來他做事的確是比較細心。
“苗翠姑娘你好,勞煩你來幫我看看,對這張戲票有沒有印象?”
楚牧峰直接就將戲票拿出來遞過去,然後繼續問道:“想要進雲華戲院的話,是不是說都得有票才成?”
“對,肯定都得有票!”
苗翠語氣果斷的說道:“不管是不是我們雲華戲院的貴賓,只要是過來聽戲的,都得憑票進入,只是那些貴賓的話,我們會提前將票準備好,等到人過來後就送過去。”
“每位貴賓都會得到六張增票,帶六個人去雅座中聽戲,您的這張戲票就是三天前,第九號雅座中送出去的附贈票。”苗翠語看了看手中的票據,擡頭說道。
“哦,你確定嗎?”楚牧峰眼神一亮,還真是問對人了。
“確定!”
苗翠又仔細看了眼戲票,很認真地說道:“楚少,我非常確定,您看,這張戲票上是有着日期,至於說到雅座的話,我們雲華戲院總共只有十間雅座。”
“爲了統計方便,每個雅座的附贈戲票都是有標號,這裡有着九字,就說明是第九雅座。”
“第九雅座是誰都可以去的嗎?”楚牧峰緊聲問道。
“當然不是!”
苗翠將戲票遞回去後,脆生生地說道:“我們雲華戲院的雅座都是有人包下來的,只有他們纔有資格聽戲,別人是絕對不能進去。”
“他們來了歸他們使用,他們就算不來,雅座寧可空着也不能將票賣出去。所以說,每個雅座都是固定的。”
“那第九雅座的人是誰?”楚牧峰步步緊逼的問道。
“是華佗醫館的侯羅典侯九爺。”苗翠想都沒想便直接說道。
她對每個雅座的情況是如數家珍,其實不只是他,只要是雲華戲院的人都得知道這個情況。
這是規矩。
“是侯九!”蘇山河露出一抹詫異神情。
“老蘇,你知道這個侯九?”楚牧峰側身問道。
“當然知道。”
蘇山河是真的很清楚這傢伙的底細,隨口說道:“侯九叫做侯羅典,是一個在玄武區還算很有名氣的骨科大夫。”
“從他扁鵲醫館中賣出來的藥中,專門治療跌打損傷的膏藥是十分熱銷,不管你是腿疼還是腰疼,只要貼上幾副膏藥,幾天之後就沒事了。”
“靠着這樣的一手絕活,侯羅典的醫館一直是不愁沒生意,而且還會結交一些達官貴人,所以日子過得很不錯。”
“我會知道他,也是因爲局裡面的弟兄們在訓練的時候,難免都會出現磕磕碰碰,扭傷摔傷的情況,自然也會去找那個侯羅典。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
“噤聲!”
楚牧峰聽到蘇山河情不自禁之下竟然要說出案情的時候,當機立斷的打斷他的話語,然後在蘇山河有些訕訕的表情中衝着苗翠問道。
“苗翠姑娘,你說你知道第九雅座的是侯羅典,那麼三天前他帶誰過去的你還有印象嗎?說白點,這張戲票是誰拿着的,你還能想起來嗎?”楚牧峰接着問道。
“當然能!”
苗翠想都不用想,就回答了這個問題:“三天前侯九爺的確是過來聽戲的,您要是想知道這張戲票是誰的話,還真是巧了,我也知道,那個人叫什麼名字我雖然不清楚,但聽外面的人都叫他刀哥。”
“刀哥!你確定沒聽錯?”楚牧峰雙眼微眯。
“確定確定!因爲這三天間第九雅座就沒有人來過,侯九爺從那天過後也沒有露過面,我想要忘記都難!”苗翠說完這個後略顯侷促。
“怎麼,有什麼事嗎?”楚牧峰察言觀色後問道。
“楚少,也沒什麼,就是您問我爲什麼會知道是刀哥,因爲他每次過來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就跟着要吃掉我似的,那種眼神,我明白是什麼意思。”苗翠輕咬着嘴脣說道。
原來如此。
一個自己對姿色覬覦垂涎的混混,苗翠還會忘記他是誰嗎?
又隨意問了兩個問題後,楚牧峰便從兜裡拿出皮夾,從裡面抽了張二十法幣,隨意推過去交代道:“苗翠姑娘,很感謝你的配合,請您記着我們今天問你的事,絕對不要外傳,明白嗎?”
“我清楚,楚少,這個就不必了。”苗翠掃了一眼法幣有些怯弱地回道。
“讓你拿就拿着,楚少賞賜的東西你也敢拒絕?”
蘇山河說着就拿起法幣塞到她手上,然後衝着苗翠說道:“行了,你回去吧,聽楚少的話,忘記我們今天的見面,忘記你說過的話,絕對要守口如瓶,不得泄露半句!”
“是,楚少,蘇哥,我先走了!”苗翠攥着錢轉身離開雅室,臉上浮現一抹紅暈之色。
當房間只剩下兩人的時候,蘇山河搓了搓手,神情有些尷尬地說道:“楚處長,不好意思,剛纔是我有點太心急,差點就將案情說出來。”
“沒事,老蘇,以後注意點就好了!”
楚牧峰也沒有擺架子訓斥的意思,畢竟蘇山河又不是自己的屬下,這個案子結束後,兩個人應該就不會有什麼交集,何必太過嚴厲苛求呢。
“這個苗翠可靠嗎?”楚牧峰端起茶杯輕輕抿了口問道。
“楚處長,您放心,絕對可靠!”知根知底的蘇山河自然敢爲苗翠打包票。
“苗翠是我村裡的老鄉,很小的時候娘就死了,她爹就給她找了個後媽。說起來她後媽真的不是個玩意,平日裡打罵不說,最後還偷偷將她賣給賭場。”
“因爲這事,她爹也被後孃給氣死,她那也夠狠的,一氣之下就和後孃扭打起來,結果不小心失手將她後媽給推倒摔死了。村裡人多多少少都有點沾親帶故,所以我回去的時候就幫忙解決了。”
“後來看她太可憐了,我就把她帶出來,她也找了個雲華戲院售票的工作,所以我纔敢說她嘴巴肯定嚴實,是不會出去隨便亂說話的。”
竟然還有這樣的內情。
這也就難怪蘇山河敢這樣打包票了,於情於理,苗翠都不敢對蘇山河的話陽奉陰違,誰讓她在金陵城中,只有蘇山河這麼一個靠山。
“嗯,那就行!”
不用去管苗翠這邊會泄露消息後,楚牧峰就將重心放到了侯九身上。
侯羅典是個挺有名氣的醫生,這樣的話就能解釋爲什麼他會知道鬼遮眼這種蟲子,清楚鬼遮眼的毒液提煉出來後能有迷幻效果。
況且擁有醫館作爲背景,他也可以很方便地能做到這個。
難道說侯羅典會和人口失蹤案有關係?
莫非他就是人口販賣組織一員?
要是說再大膽的猜想下,既然能夠煉製出來這種藥粉,他在人口販賣組織中的地位又怎麼可能一般?難道他就是幕後黑手?
“老蘇,咱們現在就去扁鵲醫館,會會這個侯羅典吧!”楚牧峰起身淡然道。
“咱們就這麼找上門去?”蘇山河神色一愣,就不怕打草驚蛇嗎?
“你剛纔不是說他和你們分局有合作關係嗎?那正好,我就是你們分局的新人,因爲訓練胳膊受了傷,正好讓他給瞧瞧,這理由說得過去吧?”楚牧峰擡了擡手臂,玩味一笑。
“對對對,就是這個理兒。”蘇山河是連連點頭。
“那就出發吧!”
……
扁鵲醫館。
這家醫館坐落在玄武湖畔一條繁華的街道上,周圍是大大小小的店鋪,來來往往路人是川流不息,車水馬龍熱鬧的很。
從地段上來說,這裡可謂是絕佳位置,這開門做生意的,有人才有買賣不是,不能說因爲做的是醫館生意,就可以隨便選擇個偏僻角落,冷冷清清的沒有人氣。
下午一點多。
品嚐了一頓金陵美食之後,楚牧峰在蘇山河的陪伴下走進了這間醫館。
當然進來的時候,楚牧峰是跟隨在後面的,他現在扮演的是一個普通小警員,又怎麼會目中無人的僭越呢?
“老侯,侯九!”
蘇山河一走進來就熟門熟路地嚷嚷起來,絲毫沒有什麼拘謹,平常怎樣現在還是怎樣。
“在忙什麼呢,趕緊出來,幫我兄弟瞧瞧!”
“呦,這不是蘇科長嗎,這是什麼風把您給吹過來了,您要是有什麼事兒,一個電話我就過去了,哪裡還輪得着驚動您大駕光臨啊。”
隨着話音落地,一個身材瘦弱的中年男人從後堂快步走了出來。
他穿着黑色大褂,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留着一簇山羊鬍子,整張臉看起來十分消瘦。
但是那雙滴溜溜的眼眸轉動間,讓人感覺到些許銳意。
他就是老中醫侯羅典。
“老侯,這是我手下弟兄,在訓練的時候不小心摔傷了胳膊,雖然貼了膏藥,但是最近一直隱隱作痛,這不就帶過來給瞧瞧。”蘇山河笑着讓出位置來,指着楚牧峰說道。
“沒問題,這邊坐!”
侯羅典微笑着招呼楚牧峰坐到椅子上,然後就開始檢查起來。
“這裡疼嗎?”
“我要是捏這裡疼的話就說。”
“你的手臂能打彎嗎?”
別說,侯羅的確有兩把刷子,問出來的問題,做出來的舉動都帶有很強的針對性。
查看一番後,他站起身來笑着說道:“蘇科長,這位小兄弟的傷沒什麼大礙,之所以還會感覺隱痛,應該是肌肉拉傷的原因,我給他開幾幅膏藥,貼完之後保證沒事了。”
“勞煩大夫了!”楚牧峰連忙道謝。
“不客氣,你是蘇科長的弟兄,我自然是要多加關照的!”侯羅典說着就轉身去拿膏藥,拿出來三幅裝好後遞過來。
“每天一副,用熱毛巾擦拭後敷上去,保證藥到病除。”
“多謝多謝。”楚牧峰表現的非常到位,將那種久病患者渴望診治的心情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侯羅典還想要繼續說兩句話的時候,突然間有人衝進門來,他們擡着的是一個疼痛難忍,滿頭大汗的人,剛進門就大聲喊叫起來。
“侯神醫,趕緊幫我哥哥看看,他這是怎麼了?”
“蘇科長,沒什麼其他事的話,我先幫人看病了?”
“行啊,你忙你的去吧。”
蘇山河自然是不能阻擾人家治病救人,和楚牧峰告辭離開。
等到兩人走出去後,侯羅典忽然擡起頭,看着他們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神情。
“楚處長,現在怎麼說?”蘇山河低聲問道。
“通知你的人即刻逮捕楊開建,我要現在就審訊。同時,派人嚴密監視這裡,只要發現侯羅典有逃走的跡象,立即逮捕!”
楚牧峰是沒有時間繼續耗着。
剛纔在醫館中,他發現侯羅典雖然表現的是可圈可點,但不經意間的細節還是暴露出來這個人應該與問題。
讓楚牧峰最肯定的事情是一個細節,那就是侯羅典身上的那種特殊藥味。
那種藥味只有鬼遮眼身上纔有。
這說明扁鵲醫館中就有鬼遮眼。
現在只要從楊開建的嘴中問出來是誰讓他去搜集捉鬼遮眼,楚牧峰就能進行下一步行動。
一旦能確定這事就是侯羅典所爲,沒得說,立斷實施抓捕。
“要不先抓起來再說?”蘇山河遲疑了下說道。
“抓起來?”
楚牧峰沉吟了下,看向蘇山河眼神沉穩的說道:“你說的對,要不就先控制起來再說。”
“這樣,你就以局裡面還有別的警察要治傷爲理由,將侯羅典帶到局裡面去,暫時控制起來。等到我那邊問出來口供後,再進行下一步。”
“好!”
……
玄武分局審訊室中。
當刀哥楊開建被逮捕帶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有些懵神。
他不清楚自己無緣無故的怎麼又被抓起來,難道還是因爲上次在火車上欺負那個老太太的事嗎?
“真是你?”
當楊開建看到出現在審訊室中的人是蘇山河時,臉色更是垮下來,滿臉憋屈地說道。
“我說蘇科長,咱們的事不是已經了結了嗎?打也被您打了,錢我也賠了,該做的我都做了,您怎麼還非要揪着這事不放呢?難道非要整死我,您才能滿意嗎?”
“整死你?”
蘇山河隨手拿起一把刑具,在楊開建面前比劃着說道:“你是說我不敢整死你嗎?要不然試試看?”
“別啊,有話好說,咱們有話好說。”楊開建一下子傻了眼。
他可不敢去嘗試,真要上刑的話,倒黴吃虧的不還是自己嗎?
“你最好老實點,問你什麼話就說什麼話,要是說被我發現你敢胡說八道的話,嘿嘿,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痛不欲生!”蘇山河出聲恐嚇道。
“您問您問,我絕對配合。”楊開建蜷縮着脖子緊聲說道。
“說吧,是誰讓你去搜集那個鬼遮眼的?”隨着蘇山河這邊烘托出來氛圍後,楚牧峰從旁邊陰影處走出來,站在燈光下,眼神冷漠地問道。
“咦,你不是那個誰嗎?”
楊開建猛地看到楚牧峰,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來一個人影來,忍不住驚呼道。
“回答我的問題!”
楚牧峰居高臨下地俯視,殺氣騰騰地問道:“到底是誰讓你去捉鬼遮眼的?”
“沒誰讓我抓,我就是喜歡養蟲子!”面對楚牧峰這種直勾勾的逼問,楊開建倒是很光棍地不鬆口。。
“喜歡養蟲子?”
聽到這話後,楚牧峰慢慢站起身來,眼底閃過一抹不經意的嘲諷冷光。
”你覺得你這話有人會信嗎?你覺得這樣就能矇混過關嗎?行啊,既然你想要玩,那我就陪你好好的玩玩,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那我就讓你掉掉淚!”
話音落地的瞬間,楚牧峰就直接拿起旁邊燒得滾燙的烙鐵,在蘇山河驚訝的眼神中,毫不客氣地遞了過去。
“啊!”
隨着滾燙燒紅的烙鐵烙上胸口的瞬間,楊開建立即昂起頭,扯着嗓子發出一道慘烈的喊叫聲,空氣中瞬間瀰漫起來一股刺鼻難聞的烤肉味道。
一顆顆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從楊開建腦門上滑落在地。
他疼得身體不斷抽搐,拼命掙扎,但被死死捆綁着的他,越是這樣,越被勒得死死的。
那種深入骨髓,想要將他肌肉全都切割成塊的疼痛感,宛如潮水般襲來。
疼!真疼啊!
楊開建發出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
雖然以前打鬥時也受過傷,但哪裡遭過這種罪,這纔是酷刑啊!
汗珠混合着淚水,霹靂巴拉地往下掉落,他哭得真叫一個淒厲,鼻涕都開始橫飛。
“這個遭雷劈的傢伙,怎麼不按照常理出牌,不是應該繼續問兩句嗎?怎麼直接給我來了一烙鐵,下手這麼狠,簡直就不是人啊!該死的,疼死老子了,真是要命了!”
楊開建心底各種各樣污穢的話語都開始罵起來,卻是不敢罵出聲來。
“夠狠!”
蘇山河看到這幕也不由一驚,他原以爲楚牧峰會循序漸進,誰想他動起手來竟然會如此迅猛。
而且動手之後,神色一片淡然,既不猙獰,也不惶恐,就彷彿是做了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這種氣魄可不是初入警隊的新人能有的。
蘇山河越發正視起來楚牧峰來。
將烙鐵放回爐子後,楚牧峰又順手抽起來一根鐵籤,放到爐火裡燒着,很快就燒得一片通紅,鐵籤前端發出一股股熱浪。
隨即他就轉身,夾着鐵籤就來到椅子前面,看着還在疼痛中嘶叫的楊開建,左手摁住他的腦袋,死死的壓在木樁上,右手則舉着鐵籤就向前面慢慢移動。
半米!
三十釐米!
還有十釐米!
這麼近的距離,楊開建都已經能感受到鐵簽上傳來的恐怖溫度,但他的腦袋卻被死死摁住動,無法掙脫,一種極度恐慌的情緒充斥全身,頭皮都發了麻。
“幹什麼,你要幹什麼?”楊開建聲音顫抖地驚呼道。
“幹什麼?”
楚牧峰嘴角一翹,淡淡說道:“我想看看到底是你的眼球硬還是我的鐵籤硬?你說呢?”
“放了我,我說我說!”
臉色一片慘白的楊開建徹底被楚牧峰這樣的舉動給鎮住了,他知道自己回答什麼都是錯的,除非是老老實實招供,不然這個傢伙絕對會刺破自己眼球。
此刻他已經認出了楚牧峰,眼前這個男人就是火車上那個人,那股殺氣太濃,肯定殺過人的!
該死的,這傢伙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爲什麼會這麼肆無忌憚,一點情面都不講,真是太兇殘了!
“你真願意說?”楚牧峰依然沒有放手。
楊開建使勁扭動脖子,驚恐地喊叫,“快點拿開這個,我說,我願意說!”
“說吧,是誰讓你去捉鬼遮眼的?”楚牧峰卻依然沒有挪開鐵籤的意思,不緊不慢地問道。
“是扁鵲醫館的侯九!”
當這個名字喊出來的瞬間,楚牧峰和蘇山河對視一眼,這個和他們所估計的一樣,看來真的就是侯羅典指使的。
“扁鵲醫館的侯九?他找你捉這個鬼遮眼做什麼?”
“我哪裡知道,我……”
“你敢撒謊?”
楚牧峰捕捉到楊開建眼底一閃而逝的驚慌光芒後,冷笑着說道:“行啊,看來你挺能耐的,都到這時候還敢給我耍心眼,看來你是不想要眼珠子了!”
說話間,火紅的鐵籤繼續向前遞過去。
五釐米!
近在咫尺的距離,可以不誇張的說,楚牧峰都不用動,只要楊開建的動作幅度稍微大點,都有可能自己把眼球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