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的第二個月的第一天,我無比鬱悶。
首先是我們宿舍加上常青,拼死拼活地揪出了殺人鼠怪,可是到最後居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鼠怪被人收了,五色珠也被人家輕而易舉地收入囊中。最可氣的是,那兩個漁翁得利的傢伙居然還對我說:“呵呵!表妹,我們只是恰巧路過,順手就救了你,不用太感激我們的!以後可得小心點,這麼危險的事情不要隨便摻和,看吧,連手都骨折了!嘿嘿,你又成不了維納斯,何苦呢?”
我呸!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恬不知恥的人?(氣暈了,他們還真不是人!)
當時,常青、葛虹和我都鐵青着臉,如果不是殘存的理智提醒我們,這兩個傢伙惹不起,估計我們要上去圍毆了!
臨走,饕餮回頭瞟了我一眼:“我們負責善後,不過,不包括宿舍樓!”
誰稀罕?我暗地裡翻了個白眼。
誰知,回到宿舍樓我們就傻眼了。
刑警趟着水忙着再次封鎖107,學院的正副三個院長正帶着總務處和教導處的老師與宿舍樓裡的積水奮鬥着。
看到我們出現,114宿舍的其他人才從熱鍋螞蟻的驚慌失措恢復到正常的狀態。
面無表情的厲院長盯着我的手,卻問:“宿舍樓裡的水從哪裡來的?你們誰知道?”
“嗯。我去……上廁所地時候。看見水從……盥洗室裡漫出來!”葛虹半真半假地回答。“我以爲是下水管堵了就沒在意。沒想到……水會變得這麼多。”
“是嗎?那麼114宿舍地牆壁又是怎麼回事?”
這下我們兩個面面相覷。一時之間倒真地想不出合理地解釋來。
常青急中生智。連忙說:“是這樣地!她送我出去。因爲地上有很多水。太滑了。所以一不小心。就……就撞倒了……鐵架。嗯。嗯。然後整個人狠狠地撞在牆上。結果把……手都撞得骨折了!”
全場突然鴉雀無聲。連同正在勘查現場地刑警叔叔們。大家都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樣。眼睛在我那隻腫起老高地手和凹進去一大塊、已經嚴重變形地牆壁之間機械地打轉。
我欲哭無淚。
試問,我倘使真能把牆壁撞成這樣子,現在不早就在哪個武術學院了,搞不好還可以去表演個掌劈大石、胸口碎鋼筋什麼的,那我還考師範學院幹嘛?
葛虹也呆若木雞,大概她怎麼也沒料到常青居然會說出這麼一段匪夷所思的解釋來,想附和也難。
“嗯,既然這樣。那你就去醫院吧!”厲院長的語調平平,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手骨折了要去上石膏,很費時間的。”
“呃,好、好的……我馬上去!”我如獲大赦,轉身就溜。
“那個……我們送她去!”常青和葛虹反應過來,緊跟着我逃出宿舍樓。
接下來,可想而知,我就成了學院地名人!
名聲直追學院兩大帥哥(雲騰蛟、饕餮)和四大怪男(嚴副院長、洪副院長、教導處任老師、古老師)。成爲一枝獨秀的“鐵掌水上漂”!
鬱悶!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牀上(原來是葛虹的牀。現在換給我了),一隻手拿着一本心理學教材。卻什麼也看不進去。
宿舍裡的其他人今晚都要去彈琴。
因爲兩個星期後,琴法課有次小觀摩(考覈)。
琴法是我們主要的技能課之一。琴法老師又是出名的嚴苛,所以大家心有慼慼,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第一次就給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
琴房本來是有安排的,但全學院400多人,只有20架鋼琴,排到的時間少得可憐,所以大家只好把腦筋動到半夜去。
話說,琴房10點到第二天凌晨4點是沒有安排地。
於是,大家一窩蜂地開始搶琴房。
手電、蠟燭、麪包、殺蟲劑、毛衣、口香糖……各種裝備齊全。同宿舍的還制訂好周密的計劃,第一個人熄燈前等候在一間琴房邊,熄燈後迅速佔領琴房,第二個人送去裝備,再回宿舍睡覺。兩小時後,第二個人去接班,第一個就回去睡覺。然後以此類推,宿舍裡的人錯開時間起來接班彈琴,一直可以彈到第二天的六點。
練琴時間是增加了,不過由於睡眠不足,幾天下來,人就會變“熊貓”。
就算是這樣,依然擋不住勤奮者堅決練琴的決心!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我們宿舍當然也不能免俗,她們決定今天晚上加入到搶琴房的隊伍中去。
我卻只能例外了。
我現在只剩下一隻手可以動,而且還是左手,琴法觀摩自然是不用參加了。
不過,看着宿舍裡的五個人(閔雨、胡霞算是徹底放棄108寢室了,院長也不管,她們乾脆把鋪蓋和東西都搬我們這了)忙忙碌碌地準備晚上地東西,急急匆匆地吃飯,完全把我撇在一邊了。我有點失落,就說:“手電地光太暗,看不清譜子的,晚上還是別去了。”
“得了吧!女俠,你老人家是不用觀摩了,我們難道也有這種特殊待遇?”高燕蘭笑着說。
自從我得了那什麼“鐵掌水上漂”地綽號之後(想到這個我就來氣,什麼綽號不好,給我弄個賣國奸賊的綽號),除了葛虹,宿舍裡其他人都叫我“女俠”了!
“我也是爲你們考慮,晚上那麼多人去搶,可別……”
“喂,你別烏鴉嘴!”
“是啊!我們剛開始想要發奮。你就潑冷水,太沒義氣了!”
發奮?要學古人“頭懸樑、錐刺股”?
“犧牲美好睡眠。未必能有高效率地成績出來。”我撇嘴道。
“女俠。你一個勁地阻撓我們晚上的行動,不會是……你一個人睡覺害怕吧?”張綺眨了眨眼睛,促狹地問。
“是啊!是啊!我好害怕!”我順手把手裡的教材對着她甩了過去,學着電視裡嬌滴滴的千金小姐那種楚楚可憐的樣子,“我怕得要命!求求你們千萬不要撇下我呀!”
宿舍裡一陣大笑。
熄燈前,葛虹幫我洗漱好。又陪我聊了一會,才起身準備去琴房。今晚她和張綺是先鋒。
我拉住她:“去搶琴房地人很多,不行就算了!”
“我知道。”她笑着拍拍我的手,“我們只是去練琴,不是去打架,你不用擔心!”
高燕蘭湊過來:“就算去打架,你現在也是傷兵,派不上用場地!”
我朝她翻了個白眼:“你還是多擔心一下你自己,別十二點爬不起來!”熄燈了!
我躺在牀上,聽着窗外地蟲鳴風聲。一時難以入睡。
也不知道饕餮和雲騰蛟施了什麼法術,鼠怪殺人的案子就這樣不了了之了。韓隊長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不過,他保持了沉默。也許是從我們的神態、言語裡拼湊到了某些真相,只要兇手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受害者沒有含冤,心裡總算能得到一些安慰。
可是,我卻總忘不了他離去時的疲憊身影。雖然,他的步伐依然堅定。但眼睛裡卻無法掩飾黯然和遺憾。就像……三年前一樣!
我拉了拉被子,心裡涌起一陣酸楚。
不知道……齊震現在怎麼樣了?自從他被醫院確診是植物人之後。他地父母就把他送到了上海。聽說,準備先療養一陣。然後再想辦法送到北京去找專家治療。
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連做夢也不能夢見他,好像他也同孫安寧和陳仇一樣消失了!
我和常青都絕口不提他們,彷彿一提起,心裡那個巨大的傷口就會流血不止。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常常會想: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會怎麼做?我還會執意要揭開真相嗎?結局會不會改變?如果他們都還在,是不是就意味着命運可以改寫?
這些問題像一條條細繩緊緊地捆縛着我,讓我痛苦窒息。慢慢,我不敢再想,生怕自己有一天會突然崩潰。
今夜,不知怎麼,我又想起了這些。
我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儘快進入夢鄉。
也許是我剛纔一直想着他,眼前真的浮現出他的面容來。
眉眼依然,面色蒼白,神情憂鬱,他安靜地望着我。
我們兩人相視無語。
半晌,他的眼睛裡涌起了一層水霧,悲哀地說了句什麼。
可我一個字也聽不見。
他用手在空中畫着圓,執着地畫着,一遍又一遍,彷彿想要傳達某個重要的信息。
我心亂如麻地看着,卻始終不明白這個動作的寓意。
“啪”的一聲,什麼東西摔碎了!
我一下子驚跳起來。
“嚇着你了?是我。”是葛虹的聲音。
我鬆了口氣:“你已經回來了?張綺呢?”
“嗯,琴房沒搶到,她等一會就回來了。”葛虹地聲音裡帶着點奇怪的驚慌。
“沒搶到就算了。早點睡吧!”我安慰她。
“嗯,你睡吧!明天再商量。”她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就爬上牀睡下了。
我心裡無端升起了些許不安,好像,有某種無形的東西正在涌進我們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