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蒂克這麼一動,切口即刻迸開,變成深及臂骨的恐怖傷口。
這一劍只斬開了拉蒂克的一半臂骨,都沒能將他的雙臂斬下來,大出肖辰意外。
望着拉蒂克創口裡那閃爍着金屬光澤的臂骨,肖辰若有所思。
拉蒂克的領域同樣被肖辰一劍斬開,雖然馬上恢復,但是血氣明顯淡薄了不少,數頭血獸更是直接消失。
在戰場上張開領域有利有弊,弊端就是如若被強者針對領域攻擊,就會極快的消耗內力。
拉蒂克的血獸領域品階着實不低,萬萬沒想到被肖辰一劍切開,就此重創。
龍傲天的後續命令早已出,數名龍家強者奔到,一齊出手猛攻拉蒂克。
這樣抽調戰力雖然讓防線其它地段壓力猛增,但龍傲天已經看出拉蒂克不是普通人物。
敵勢如此浩大,若無特殊情況,這個要塞遲早會丟掉,若能斬殺這名血伯爵,也算收回一點本錢。
高空中,魔族老人如死水般的雙眼終於起了一些波瀾,緩緩地說:“讓拉蒂克回來吧,再打下去,那個小傢伙說不定要動手了。”
此刻,在他面前的影像上,出現的是一間幽暗房屋,可以看到窗外火光和爆炸頻閃,屋頂也不斷掉落木屑灰泥。
在房屋中央,放着一張簡單木椅,椅上端坐一個白衣女子,雙目微垂,似乎屋外紛飛的戰火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個女人,正是龍靈兒。
在影像上,她雙手處的光芒越來越明亮,顯然正在匯聚內力,已經忍不住要出手。
旁邊那名魔族伯爵已經把命令傳了下去,又回到老人身邊,他向影像望了一眼,微覺詫異,“這不是龍家的龍靈兒嗎?她明知道您在這裡,還敢出手?”
魔族老人擠出一個讓人戰慄的笑容,“對於這些小傢伙們來說,我恐怕只是一個寫在歷史資料上的名字而已,畢竟曾和我打過交道的人類現在還活着的屈指可數。”
魔族伯爵不屑地冷笑,道:“人類就是些短命種,還敢和我們魔血之裔抗衡!”
魔族老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出了一會神,方道:“人類啊,是個很奇怪的種族,如此短暫的生命,甚至不夠我們的幼兒成年,他們的最強者卻擁有不遜於我們的力量。永恆的黑暗爲何會允許這樣的存在呢?我至今想不明白。”
老人感慨地道:“不要說是我,就是那幾位高高在上的殿下,甚至於至尊的女王陛下,恐怕也沒有弄清楚他們的奧秘吧。”
那名伯爵明顯沒聽到過類似的話,當下一怔,失聲道:“怎麼可能?”
老人笑了笑,沒有在意伯爵不太恭敬的言辭,他注視着影像中的龍靈兒,緩緩地說:“她雖然是個小傢伙,可是已經非常厲害了。”
“在這巖漠戈壁上,就算我出手,她也未必一定逃不掉,龍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後人身上肯定有幾樣保命的好東西。”
伯爵意味深長地說:“如果她忍不住對拉蒂克出手的話
,怎麼都逃不出您的手心了吧?”
老人笑了笑,說:“用拉蒂克來換龍靈兒?這筆生意,怎麼看怎麼都划算啊!”
伯爵臉上的表情忽然凝固,神色也漸漸變得有些慘白,老人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可是迴應的口氣卻讓他不寒而慄。
老人忽然嘆了口氣,說:“不過我不會用拉蒂克去交換,也不會用你去交換。”
伯爵有些失措,隨即顯得十分意外,竟而無言,最後只是向老人深深躬下身去。
老人伸手撥動着影像,不斷切換戰場的各個局部。
此刻,下方要塞內,拉蒂克已經收到了命令,收斂領域,豎起巨盾,緩緩向後退去。
在他身後,數以千計的異族戰士被驅使着殊死衝擊龍家的防線,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許多異族戰士倒下。
龍家戰士憑藉要塞工事,雖然傷亡相對較少,但也在一點點失血。
本就脆弱的防線更是風雨飄搖,如果不是魔族大軍的數量實在太多,已經圍困了要塞,沒有了退路,這種傷亡早就令士氣崩潰了。
退走過程中,拉蒂克的防備重點一直放在肖辰身上,只分出少許注意力給龍晶兒,其他龍家戰士就都不在他眼中了。
肖辰也沒有追擊,這名血伯爵的等級和防禦都在他之上,又有金光之血,爆發力和持久力遠超同級魔族,若繼續打下去,哪怕算上龍家的火力支援,也還是一個長時間的膠着局面。
算起來肖辰的天罰已經全力劈斬多次,只在對方巨盾上留下些刻痕,至少眼前看不到劈碎它的可能。
等拉蒂克退回魔族戰線後軍,一名龍家軍官匆匆走近,肖辰和他簡單交談幾句,就掉頭撲入魔族大軍中,所過之處血浪翻涌,有他的加入,這一段防線頓時穩定下來。
在那間幽暗小屋內,龍靈兒已經站了起來,雙拳緊握,閃爍不定的目光彷彿穿透了牆壁,緊盯着拉蒂克離去的方向。
不過最終,龍靈兒還是沒有出手,任由拉蒂克安然退回魔族戰線。
她隱隱感覺,似乎有一雙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一旦她動手,那麼那個存在也會出手。
大戰至今,龍靈兒始終在這裡一動不動,她是龍家這座要塞的最高戰力,養精蓄銳就爲了等候魔族戰鬥機上那名指揮官出現。
強者的戰鬥纔是戰場決定性的終局。
龍靈兒雙拳握緊又放開,放開再握緊,最後還是坐回到那把木椅上,雙眼漸漸低垂,她必須等待,也只能等待。
沿着要塞城牆展開的廝殺仍在繼續,鮮血已經匯聚成無數溪流,爬滿礫石地面,越來越多的戰士倒下,屍體開始堆疊起來。
肖辰已經記不清自己收割了多少生命,一直如臂使指的天罰居然越來越沉重,揮動起來也漸漸吃力。
更多時候,他把天罰插在地上,轉而用合金戰刀搏殺異族戰士,只有遇到強大的對手,肖辰纔會動用天罰。
一頭魔狼高高躍起,合身撲到肖辰身上
,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他撲倒。
一人一狼在地上翻滾了幾圈,肖辰才把魔狼從身上推開,站了起來。
在魔狼撲來還差一臂距離的時候,肖辰手中合金戰刀就刺穿了他的心臟,至於在地上翻滾過程中,魔狼龐大的身軀還爲他擋下了好幾次來自異族戰線的射擊。
只是魔狼飛濺的鮮血噴了肖辰一臉,視線裡完全是一片濛濛紅色,肖辰用力抹了把臉,周圍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不知不覺間,附近正在戰鬥的龍家戰士已經只剩下三個了,在他剛加入這段戰線的時候,這裡還有一個加強連。
一段燃燒着的金屬架倒下,肖辰向後退了一步,不過腳上踢到什麼東西,差點絆倒他。
肖辰低頭一看,是一具魔狼的屍體,那頗爲少見的暗紅色毛髮讓他覺得有些眼熟,好象不久前才死在自己手上的。
在肖辰腳邊,不只是一具屍體,異族和龍家戰士的屍體彼此交疊在一起,幾乎鋪滿了整個戰場。
肖辰忽然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喉嚨處有些甜腥味道泛起,這是身體過度消耗以致脫力的標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內力尚未枯竭,體力先行透支,是因爲肖辰斬殺的大都是普通異族戰士,到後來幾乎以一己之力支撐着這段防線。
戰鬥似乎就是機械地一刀致命,然後換下一個目標。
肖辰知道自己不能退,只要後退一步,如潮般的魔族大軍就會從這裡打開一個缺口長驅直入,直至沖垮大段防線,想堵住缺口,就需要付出更多的人命,更大的代價。
就像這場漫長而艱苦戰鬥中,要塞內部防線其它地段正在反反覆覆發生的那樣。
肖辰苦笑,輕輕吐出一口氣,隨手放倒又一個衝上來的炮灰戰士,然後轉頭四顧,打量着周圍戰況。
這裡位置太靠近要塞內圈的龍家強者防線,生機掠奪肯定不能用。
事實上,空中那架血族巨機就像籠罩在頭頂的巨大陰影,肖辰就連激發合金戰刀的動作都不敢有。
只偶爾憑藉貼身搏鬥的掩護,汲取少許血氣,可這無異於杯水車薪,根本達不到進入沸血狀態的需求。
他現在能夠依靠的,除了超強血族體質本身的恢復力,也就剩下幾支軍用興奮劑了。
要塞西側的戰線,龍傲天剛剛自高處俯衝而下,一舉斬殺了兩名魔族子爵,他隨即浮空而起,飛回指揮塔樓,一雙潔白羽翼在身後緩緩翕動,白金色手套上鮮血還在不斷滴落。
打到這個時候,龍家已經沒有什麼機動力量,就連他自己都要投入戰場。
龍傲天在跨進塔樓天台時微微停頓了一下,把目光投向天空中那架血族巨機,然後低頭俯瞰地面戰場,望着肖辰所在的防線。
注目片刻後,他揮手招來自己的親衛,一指肖辰方位,道:“你們三人,帶一個小隊過去支援。”
親衛們應了一聲,奔下樓去,本就不剩多少戰士的天台上更是人影寥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