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城市沒有城牆，也沒有守衛，這裡來去自由。
當肖辰進城之後，才發現爲何異族和人族會如此和平地相處，在這裡走動的人類，個個都兇悍之極，無論殺氣還是威勢，都要壓過異族一頭。
時不時有擦肩而過的路人掃視着肖辰和楊鈺，彷彿在評估獵物的肥美程度。
這種目光肖辰並不陌生，任何一處地下世界、無序之地都如此，那是對陌生面孔的掂量。
肖辰和楊鈺都披着最普通的旅行者斗篷，肖辰並沒有掩飾自己的等級，七層在這裡不算最強，但也不弱了，能夠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楊鈺卻不知道怎麼想的，收斂了所有氣息，連種族的氣息都不明顯。
灰色城市裡有旅館、賭場、酒吧、格鬥場，甚至還有一個頗具規模的拍賣行。
而在這裡，只走了短短一條小街，肖辰就看到了幾乎全部的各種族類，就連最稀少的魔裔都有，還是一家雜貨店的店主。
路過一家槍械店時，肖辰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有些驚奇地打量着這間完全不起眼的小店。
這家鋪面居然在大門口就擺放着兩支五星的合金槍，其中有一支還是極爲少見的異族風格的狙擊槍。
五星狙擊槍對肖辰的吸引力很大，肖辰把目光移向東倒西歪插在一邊的價目表上，卻吃了一驚，這支五星狙擊槍的開價竟然比尋常價格都快高出一倍了。
肖辰把槍拿起來細看，卻在好幾處上都發現了翻新痕跡，手法相當高明，卻還是逃不過肖辰這種老手的眼睛。
也就是說，這並不是一把新槍，而是二手貨色，算上折舊，這把槍的開價至少貴了三倍以上，實在不划算。
肖辰聳聳肩，放下槍就打算離開。
只不過隨便一家小店都能擺出一把五星狙擊槍支撐門面，這讓肖辰對蘭花塘集市有了最直觀的認識。
肖辰剛剛轉身，身後就傳來一個兇狠聲音：“站住！”
肖辰回頭一看，見是那小店的店主，一個滿臉刀疤的中年男人，在他左右，各站着一個高大男人，從他們毫不收斂的氣息看應該是狼族人，此刻全都目光不善地盯着肖辰。
人族開店，狼族人做護衛的場景在華夏或是其他地域很不可思議，但在灰色城市這種地方，顯然一切皆有可能。
肖辰神色絲毫不動，淡淡道：“有什麼事？”
那店主向地上吐了口口水，伸出大手，說：“你看了我的槍，又問過價錢，那就必須得買下來！”
肖辰皺了皺眉，他知道這種地方總是充滿着各種各樣的麻煩，卻沒想到麻煩來得如此之快，如此直接。
周邊已經圍上了一些人，大都隨意悠閒地站着，不少人露出明顯看戲的神情。
可肖辰知道，一旦有了好處和可趁之機，絕對不會妨礙他們變成一頭頭餓狼，加入分食的行列。
肖辰掃了一眼店主和他的兩名護衛。護衛都是大地之力七層，而店主本人則是六層。
在這座灰色城市，這種組合的實力已經算是十分強悍了，就是放在其它地方也是如此。
這算是試探，對外來者的試探，只不過屬於性質最嚴重的那種。
肖辰向楊鈺望了一眼，後者一臉輕鬆，灰藍色眼睛中滿是笑意，輕聲問：“需要效勞嗎？”
肖辰說：“有什麼忌諱嗎？”
楊鈺退後一步，聳聳肩，道：“什麼都沒有，你隨意。”
肖辰點了點頭，就向店主走去，然後伸手抓向他的衣領。
一名狼族人護衛獰笑一聲，一把扣向肖辰手腕，吼道：“小雜種，你找死？”
可是他剛剛抓到肖辰手腕，忽然間象是被雷電擊到，全身劇震，整個人向後飛出。
肖辰的動作並不快，可是店主全身都被無形力量吸住，竟然後退不得，眼睜睜看着自己被肖辰抓住領口，提了起來。
當肖辰手指碰到店主身體的瞬間，店主胸口就象被一柄重錘擊中，頓時一口鮮血就涌上咽喉。
肖辰手一抖，店主又如被雷霆擊中般，全身顫抖，那口血被生生堵了回去。
剩下那名狼族人護衛，瞬間拔出武器衝了上來，狂吼一聲，鑄滿尖刺的大棒就欲向肖辰當頭砸下。
這時，肖辰只是轉頭望了他一眼，那護衛突然間就如被兇獸盯住，心頭狂跳，那一棒別說砸下去，連他自己都有一種想要立刻拔腿逃跑的衝動。
肖辰緩緩擡腳，在地面一踏。
整個大地突然震動，那名狼族人護衛腳下傳來無可抵擋的大力，當下高高飛起，直摔出數十米遠。
肖辰的手忽然一鬆，那個面目兇惡的店主掉在了地上，他實力不弱，可是掙扎着，一時竟然爬不起來。
其實那個男人落到肖辰手上後已經連遭兩次重擊，體內原力面臨崩潰邊緣，哪裡還站得起來？
肖辰不疾不徐地走到攤位邊，伸手摘下那支五星狙擊槍，然後摸出一塊血晶扔過去。
血晶在店主臉上彈跳一下，順着他的衣襟滑落在肚皮上。
肖辰拎着狙擊槍，漫不經心地檢查着扳機和槍膛，看都沒有看店主一眼，只說：“這是槍的錢，若是再有下一次，就沒這麼便宜了，手腳哪怕腦袋，我也不是買不起。”
圍觀的圈子裡已經沒人起鬨，大多神情凜然，誰都知道，肖辰的話是對店主說的，但又何嘗不是對他們說的。
不過人們也沒有顯出多少驚懼，只是深深向肖辰和楊鈺望了一眼，把兩人的模樣記住，就三三兩兩地散去。
這次試探的結果已經很明顯了，這個新來者實力強橫，另外處理事情的分寸恰到好處，行事手段如此老辣，顯然不是雛兒。
從這樣的人身上刮油水，是不用想的，但若合作，卻可能做筆大的。
肖辰將狙擊槍背在身後，招呼楊鈺一聲，道：“走吧！”
楊鈺點了點頭，就和肖辰離去。
楊鈺要去的地方是城西的一座兩層樓房。這裡是一間頗具規模的商鋪，架子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商品，從血族合金槍、人類藥劑，到魔族晶核，五花八門，幾乎什麼都有。
在商鋪裡進出的也包括了各個種族，其中狼族人並沒有比其它人更多。
肖辰走在最後，他剛剛踏進門檻，忽然眼角寒光一閃，一柄短刀就向他的咽喉刺來。
肖辰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連表情也未牽動絲毫，看上去分不出是受驚過度動彈不得，還是鎮定過頭連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他擡起眼睛看向楊鈺。
那把短刀如電而來，瞬間虛頂在肖辰的咽喉處。
一名體格精悍的年輕狼族人從陰影中出現，死盯住肖辰的面孔，寒聲道：“他身上有魔族的臭味！”
楊鈺灰藍色的眼睛如琉璃般閃過一道絢麗得驚人的光芒，隨即在肖辰平靜的神色下隱沒，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他的目光轉向那個年輕人，冷冷地道：“這是我的客人，放下你的刀，別讓客人看輕了我們。”
那年輕人顯得很不服氣，大聲道：“他有什麼資格看輕我？一個
沒用的傢伙而已！”
楊鈺當即嘆了口氣。
年輕狼族人目光下移，突然間臉色就變了。肖辰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槍，槍口直直地對準年輕狼族人的心口。
年輕狼族人心中一寒，他竟然毫無覺察，而他隨即反應過來，對方既然能夠無聲無息地拿出合金槍對準他，那麼多半也能閃開被他架在咽喉處的一刀。
也就是說，肖辰看似被他制住，實際上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才任由那柄危險的利器靠近自己的脖子。
年輕狼族人收回短刀，呼吸明顯粗重起來，低聲吼道：“他用魔族的武器，身上也有魔族的味道，這裡不歡迎他！”
楊鈺臉色轉冷，對着那年輕狼族人發出一聲咆哮，他的吼聲實際上和說話的音量也差不多高低。
可是那年輕狼族人卻如被炮彈轟中，驟然倒飛出去，轟轟隆隆撞穿了兩層牆壁，直接摔到外面的街道上，然後昏死過去。
“等一下！這是誤會！”一名上了年紀的狼族人衝了出來，攔在楊鈺面前。
老狼族人向楊鈺行了一禮，說：“兩個貴賓，我們並非有意冒犯，那個年輕的小傢伙是我的兒子，他只是在火熱的天氣裡容易衝動。只不過，您的這位客人確實不受歡迎，還請他留在外面！”
“這裡是灰色城市，不是部落領地。我怎麼不知道這裡多出了這麼一條規定？連我帶個客人進來也不行。”
老狼族人臉上只是賠笑，卻沒有絲毫改口的意思。
楊鈺冷笑一聲，道：“你們部落現在很了不起啊，只是讓你們輪值三年，就已經把你們部落的規矩都帶到這裡來了？今天我就是要帶他進去，你們打算怎麼辦？”
老狼族人恭謹但堅決地說：“那就只好請您也出去了。”
楊鈺不怒反笑起來，他伸出手，把肖辰攔到身後，聲調變得極緩：“看來我實在太過溫和了，就連個二流部落也敢對我不敬，這算是你們的開戰宣言？”
說到最後一句，楊鈺猛然又是一聲低吼，那頭老狼族人應聲倒飛出去，不光撞穿牆壁，還直接撞入小街對面的店鋪，不知道砸穿了多少房子，也不知道最終摔在了哪裡。
楊鈺的吼聲餘波未盡，還在向四面八方擴散，整個店鋪內的狼族人們全都人仰馬翻，滾了一地。
許多狼族人直接飛出，拍在各處牆壁上，還沒有落地就噴出鮮血。
肖辰在楊鈺身後則感覺如有一道颶風撲面而來，他體內原力隨心而動，驟然收縮凝聚。
隨着能量的變化，肖辰忽然感覺自己如在水中，一舉一動都會帶起重重阻力。
而他自己的整個身體居然隱隱有離地而起之意，周圍不知何時出現了無形且強大的吸力，許多小物件甚至已經開始憑空升起。
楊鈺的吼聲向前方衝出，迴盪，餘波此時繞到，與肖辰護身的力場一撞，發出一聲悶雷般的轟響，然後向四面八方迸射出去。
肖辰臉色微微一白，隨即又恢復正常，這一下他才感覺到楊鈺那深不可測的實力，看來之前楊鈺根本就沒有出全力。
看到眼前情景，楊鈺眼中露出一絲意外，不等他說話，屋外突然涌進一道凌厲殺氣。
一個高瘦男人大步走進，向周圍看了一眼，皺眉道：“朋友，灰色都市雖然自由，但也需要起碼的安靜。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給我解釋一下？”
楊鈺哼了一聲，冷然道：“這裡是狼族人的領地，和你們蛇族人無關，我在這裡幹什麼也輪不到你管，現在立刻給我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