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樓三樓上臨街視野最好的那間雅座從來都不做外人的生意,只留給老闆自己的親人和朋友用,但是有兩個人去的時候,無論何時都能用,那就是展昭和白玉堂,原因很簡單,兩人對這裡的老闆,有三大恩。
一品樓的老闆姓玉,叫玉溪張,燒得一手好菜,原本他的酒樓並沒有那麼好的生意,位置也不過是開封街市上的一個小攤,煮煮餛飩賣賣小吃什麼的。但是有一天,點心攤煮餛飩的香味引來了一個穿着一身紅色官府的年輕人,玉溪張知道,這個人叫展昭,別看他外表斯文俊秀,可是個武功了得的大俠,他是青天包大人府衙裡的四品帶刀護衛。
那天展昭睡眼朦朧的,顯然是嗅着香味過來的,往攤前一坐,就問:“老闆,什麼那麼香啊?”
“是餛飩。”玉溪張給展昭盛了一碗魚皮餛飩,又端上了兩個簡單的豬肉包子……雖說簡單,但只有玉溪張自己知道,手工和材料都是花了大功夫的,因此他的早點賣得貴。
那一天,展昭眯着眼睛享受地在玉溪張的攤位前吃了三碗餛飩,第二天一大早,展昭興匆匆地拉着一個一身白衣的俊俏青年過來,跟他說,“這家的餛飩極好吃。”
於是,兩個樣子斯文的年輕人一起,在他攤前很不斯文地吃了六碗餛飩,揉着肚子喊:“老闆,高才!”
不久之後,展昭和白玉堂在玉溪張的早點攤吃得讚不絕口的消息不脛而走,玉溪張的生意越來越好,掙夠了本兒,他就棄了小攤,在一個巷子裡開了一座小酒樓,因爲手藝好,生意很紅火。
半年後,玉溪張的酒樓初具規模了,卻惹來了幾個專門吃霸王餐鬧事的地痞,這幾個混子家裡有些背景,因此沒什麼人敢管,弄得玉溪張不勝其煩。最後實在忍無可忍了,玉溪張鼓起勇氣,在開封府門口等展昭。
展昭出門巡街,他就跑上去,“展大人。”
“咦?”展昭看了他一眼後一樂,“你不是餛飩攤的老闆麼?找你小半年了。”
老闆也是一愣,沒想到展昭還記得他,於是話也就好說了些,他就將有地痞在店裡鬧事的事情說了。展昭聽後點點頭,道,“正好,我想你的餛飩想得厲害,去你店裡吃一碗,怎樣?”
老闆趕緊點頭,帶着展昭回了店裡,當天,那幾個地痞又來了,被展昭揍得連滾帶爬地跑了。第二天,展昭又去了,幾個地痞接着來,還是被打得滿地爪牙,如此幾次之後,地痞們再不敢來鬧事了。玉溪張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最後終於攢夠了錢在開封府最熱鬧的街上建了一座三層的大酒樓,這爲第二恩。
酒樓雖然建起來了,但玉溪張卻苦於想不到一個氣派的名字,所以只好先掛了塊白的招牌,沒字。
這一天,白玉堂來到酒樓裡吃了頓飯連說好吃,但奇怪掌櫃的爲什麼不掛招牌,掌櫃的一說之後,白玉堂哈哈大笑,拿起毛筆飛身躍出窗外,給老闆提了三個字—— 一品樓。
老闆覺得名字挺大氣,而且字寫得也好看,就問白玉堂,“這名字何解?”
白玉堂一笑,“包大人今天剛剛榮封一品相國之位,終於有個大官是好官了,可喜可賀!”
也就是因爲白玉堂的這一句話,開封府里人人都想來一品樓吃一頓飯,好沾粘喜氣和正氣。不久之後,一品樓成了開封最大的酒樓,連皇帝都知道了,親自來嚐了嚐後讚不絕口,御賜一品樓的名字,代代相傳,這爲第三恩。
今日見白玉堂來了,夥計早就跑進去通知玉溪張了,掌櫃的親自跑了出來,迎着白玉堂上三樓。
“掌櫃的,生意不錯啊啊。”白玉堂看着酒樓裡熱鬧的情景,笑着對玉溪張道。
“託五爺的福……您好久沒來了,今日是不是也約了展大人?”玉溪張問。
“對啊,那貓隨後就來。”白玉堂進了雅間,將龍鱗淬刃放到桌上,“照……”
“照舊六個小菜一壺好酒是吧?”玉溪張沒等白玉堂開口就道,“我剛弄到了幾罈子五十年陳釀桂花香,展大人公務忙,不能喝太烈的酒,別耽誤事了,這酒剛剛好。菜麼,六個菜是雞絲黃瓜、宮保野兔、佛手金卷、五彩牛柳,桂花魚條和蟹肉雙筍絲,再上一壺君山銀針,乾果蜜餞各兩味,對吧?”
白玉堂被玉溪張逗樂了,點着頭道,“掌櫃的太有心了。”
“我親自下廚給你們做去,稍等。”玉溪張歡歡喜喜地就往樓下跑,白玉堂暗暗讚歎,這老闆真是會處人,旁邊的夥計邊給斟茶邊道,“五爺,你們一來我家掌櫃的就賊高興,你們有空可要常來啊。”
白玉堂點點頭,問“我有好幾個月沒來了,最近開封有什麼新鮮事沒有?”
“嗯……”夥計想了想,道,“最近還挺太平的,前陣子新上了個武狀元,遊了回街,搞得挺隆重,另外包大人又辦了幾個大快人心的案子,其他麼……哦,對了,五爺您聽說過紅教白教沒?”
白玉堂微微一皺眉,“紅教白教?什麼教?我倒是聽說過紅椒白椒。”
“嘿嘿……”夥計被逗笑了,就道,“最近新起來的門派,前陣子在開封府裡頭收過人,紅教只要丫頭,白教只要小子,管吃管住管教武功,識字的還管唸書。”
“有這等好事?”白玉堂也有些吃驚。
“可不是。”夥計點點頭,“還樂善好施呢,您沒見街上的乞娃兒化子都沒了麼,都讓收走了。”
白玉堂點點頭,剛想再問,就聽二樓有人粗聲粗氣地吼,“小二的!” 聽聲音似乎等的不耐煩了。
“來啦……”小二的想跟白玉堂吱一聲下去,卻見白玉堂笑着給了他一錠銀子對他擺擺手,“忙去吧。”
“好嘞!”夥計歡歡喜喜地下了樓,心裡想着,要是天下的人都跟五爺展爺似地那該多好,人長得好看,品性又好。”
白玉堂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展昭一碗茶的功夫就能到了,端起茶杯邊喝邊等,盤算着待會兒問問他有關那個紅教白教的事情,他這陣子光在天山抓狐狸了,回家又忙到現在,沒工夫打聽江湖上的事情。
正琢磨着,就聽樓下突然傳來了“嘩啦啦”一聲響,像是有人把桌子掀翻了,隨後就傳來了夥計的聲音,“爺您息怒啊,有話好好說。”與此同時,還夾雜着一個粗魯的嚷嚷聲。
白玉堂微微皺眉,一品樓遠近馳名,又是御賜的牌匾,食物夥計都沒得挑,怎麼還有人敢在這裡鬧事的,就端着茶杯走到門口去看看。
只見二樓上站着一個高大的漢子,手上拿着兵刃,正對那夥計吼:“你們一品樓是怎麼做事的?三樓明明有雅間,爲什麼賣別人不賣我?”
小二的緊給他解釋說,這是店裡的規矩,向來如此。但那漢子聽了之後更火,擡頭一看,正好白玉堂靠在樓梯口的圍欄喝茶呢,就道,“那小白臉能上去,老子就不能上?!”
小二的趕緊對他擺手,其他的客人也紛紛丟下銀子跑了,這開封府誰不知道,能說白玉堂帥,英俊瀟灑甚至說他醜,但千萬不能叫小白臉什麼的,會被打得很慘……
果然,那大漢話剛說完,就見眼前白光一閃,還沒搞明白,兩顆門牙就被白玉堂飛過來的杯子砸沒了。
“意……”他本來想喊個“你”的,但是牙齒沒了漏風,因此說出來的話聽不清,白玉堂擡手接住飛回來的杯子,靠在門邊冷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沒牙了還嚷嚷?”
那漢子伸手摸了一把嘴,低頭一看就是一皺眉,只見一手的血,“你!”他怒吼一聲就飛了上來,白玉堂也不跟他過招,微微一側身,轉到了他身後,擡手一提他的後脖頸,往外一送,順着酒樓的窗戶就把他扔了出去……
人剛剛飛出去,白玉堂就覺腦後生風,一偏頭,躲過橫掃而來的一掌,擡手擋招,就見身後一個黑衣男子,動作極快,第二掌拍來。白玉堂一手拿杯子,單手跟那人拆起招來,巧妙地避開旁邊的桌椅,單手擋開那人招數的同時,還將被碰掉的杯碗都完好無損地接住,放回原位。
拆了十招左右,白玉堂有些不耐煩了,打了個哈欠,“還沒完?”
那人眉頭一皺,從背後拔出刀來,剛想攻上去,突然就見三樓的窗外藍色的人影一閃而入,一個人擋在了兩人的中間,擡手幾招,那黑衣人就見眼前一花,再明白過來的時候,自己手中的刀已經被那藍衫人奪到了手裡。
瞬間,就見刀一打橫,轉了幾圈後又回到了自己的手裡,望着手裡的刀,那人目瞪口呆。
眼前人一身乾淨利落的藍衫,面目明朗俊雅,嘴角還帶着笑。
“兄臺,得罪了。”展昭對那人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且給展某個面子,別再在這酒樓裡鬧事,玉老闆乃是我們多年的老友。”
那人臉色凝重,似乎還爲爲剛纔展昭迅速奪刀又迅速換刀的功夫所震懾,皺眉看了看他和身後換了個杯子繼續喝茶的白玉堂,問:“你就是御貓展昭?”
展昭點點頭,“這位是白玉堂。”
那人臉上露出幾分瞭然的神色來,點點頭,這時,剛剛被白玉堂扔下了樓的大漢也跑了上來,一見那黑衣人,原本臉上的怒容也消散了,有些戰戰兢兢地道:“登統領。”
黑衣人轉臉看了看他,問,“怎麼回事?”
“呃……”那大漢看了白玉堂一眼,道,“我說了他一句小……”,“白”字沒出口,就見白玉堂對他冷冷一笑,驚得他把後半句話又咽了回去,道,“他就打斷了我的牙。”
那位被他稱作登統領的黑衣人又低頭看了一眼樓下桌翻椅倒的雅間,問他:“那是你弄的?”
“嗯。”大漢點點頭。
“混賬”黑衣人斜了他一眼,擡手扔給了他一個元寶,“去跟店家賠罪,罰俸一個月,杖責二十,回去自己領。”
那大漢拿了銀子看看黑衣人又看看白玉堂和展昭,似乎有些不服氣但又不敢反駁,只得點頭道,“是。”說完,轉身下樓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吃驚,再細看那黑衣人,年紀也在二十多歲,身材瘦高,五官細長,帶着些涼薄的感覺,看來很是冷酷也很是嚴肅。
“在下登傑。”黑衣人對展昭拱了拱手,“剛纔那是我的副統領,多有得罪了。”
展昭一聽名字叫登傑,又想到剛剛那大漢叫他統領,便猜到這就是新科武狀元登傑了,禁衛軍的統領,也笑着對他拱了拱手:“原來是登統領,一場誤會而已。”
登傑點了點頭,又對白玉堂微微一頷首後,轉身下樓。
白玉堂張望了一下,問展昭,“貓,什麼人?你認識啊?”
“沒錯的話,應該是新任的武狀元。”展昭回答。
“哦……難怪功夫不錯。”白玉堂點點頭,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看展昭,“貓,幹嘛搶我的架打?”
展昭哭笑不得地看看白玉堂,伸手一拍他肩膀,“得了吧,你在開封打了誰最後不是算在我頭上,還不如我替你打呢。”
白玉堂挑挑眉,覺得是歪理不過聽着還挺有理的。此時,夥計也端着酒菜上來了,兩人欣然入座,邊聊邊對飲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瓦8素僞更,瓦抓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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