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寮內,一羣喝早茶的閒人開始七嘴八舌地閒聊開來。
“聽說了嗎?無雙宮將各大門派的掌門都吊在了城牆外……”
“哎呀呀……你的消息可靠嗎?”
“當然可靠了,就連浮雲宮都傾巢而出,準備和無雙宮大幹一場啦!”
“那無雙宮還真是不可小覷,居然利用毒姬的毒來毒害各大門派掌門。”
“你說的那毒姬可是狼月教的毒姬麼?”
“除了她還能有誰呢?”
“哎呀——你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啊!連這都知道!”
“嘿嘿,我可是人稱外號‘江湖通’,只要是這江湖中發生的事情,無論大小都能知道一二。”
“此人真是厲害……聽說狼月教之所以被滅也是因爲這個女人。”
“嘖嘖——江湖傳聞這狼月邪教覆滅全是因爲北冥秋紅手中的那把神劍啊!現如今兩宮對立不知誰贏誰輸了。”
“這可不好說。”
“我看那北冥秋紅勝算比較大,此人心狠手辣,不僅用毒計還要把人吊到城牆上示衆。‘江湖通’,你說說看他們兩宮相爭,到底誰輸誰贏?”
“我賭最後的贏家是浮雲宮。”
“爲何這麼說?”
“嘿嘿……你們有所不知。那北冥秋紅再是厲害也只是孤軍奮戰,但浮雲宮就不同了,他不僅和各大門派聯手,更有夏侯家的鼎力相助,我看莊尚劍要滅無雙宮並不難。”
“唉——這些年頭全是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之前才滅了狼月教,現在又是無雙宮……這天下啊,不知何時才能太平……”
“哈哈,只要這江湖不太平,天下也不會有太平的一日,只要是人都有名利情仇上的糾葛。我看吶,天下是沒有太平的時候嘍!”
坐在茶寮裡喝茶的慕容雪,頭上戴着一頂蒙着黑紗的斗笠,聽着這些江湖人七嘴八舌的議論,慢慢地喝着送進黑紗裡的茶水,嘴角泛起輕輕的一絲笑意來。論誰也不會想到他這位狼月教主還活在世上。
跟在他身邊的鬼族門人都有些焦急,雙手抱劍,按耐不住,聽着衆人的議論臉上凶神惡煞的表情愈發平添了幾分僵硬來。
“鬼王,我們何時動身?”
慕容雪冷冷一笑,握着手裡的那杯暖茶,淡淡的說:“你急什麼?”
“屬下只是擔心誤了奪劍的大好時機。”
“哼哼——你是急着去步金蛇門、鐵拳門的後塵麼?倘若如此,我是不會攔你的。”
那些鬼族的人相互間看了看,又都心裡沒底起來。倘若說到毒術他們鬼族世代也都擅長使毒,這並不是令他們畏懼之處,反倒是中原人士的高強武藝是他們所不能比的,所以他們還得依靠這位武功高強的假鬼王來替他們奪到神劍。
“屬下愚昧,但不知鬼王有何打算?”
慕容雪掐指算了算日子,然後說:“夏侯家的援兵應該已經趕到山州,所以莊尚劍纔敢傾巢出動去對付無雙宮。北冥秋紅雖然用毒計拿下了幾個門派的掌門,但死守無雙宮卻已是孤立無援,無非是在做困獸之鬥。所以他們是不會等太久的,勝負很快就能見分曉。”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慕容雪冷冷一笑,然後對他們說:“見機行事,方爲上策。”
秦柯壓制住體內的毒性,看着吊在城牆上的幾位掌門對莊尚劍說:“師父,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救他們。”
此刻那些掌門們全都如同一張張單薄的紙,毫無還手的能力,只剩下在風中獵獵呼嘯的餘地了。
倘若不是莊尚劍及時帶兵衝進無雙宮,此刻秦柯、元方、霖桐恐怕性命已經不保。莊尚劍雖然也有心想要救那些掌門,可是當務之急乃是拿下北冥秋紅要緊。
站在他身邊的夏侯雲烈觀看了四周,然後小聲對他說:“宮主,我看這北冥秋紅擺明是想拿這些掌門來做下馬威。”
“嗯——雲烈你說得很對。對了,夏侯家的部隊是否已經抵達?”
“宮主,你放心,此次是由我爹夏侯世宗親自率領部隊來與浮雲宮匯合,他們大隊人馬已經抵達無雙宮腳下,萬無一失,即刻便到。”
“好——”莊尚劍點點頭,這纔開口高聲對城牆上的人喊道:“北冥老弟……”
那城牆上穩坐的北冥秋紅正慢慢地喝着手裡的酒,頗爲悠閒地看着他的戰利品,笑着說:“怎麼?莊兄難道也想過來和我共飲一杯?”
“北冥老弟,浮雲宮已經集合各大門派的人馬將你這小小無雙宮團團包圍了,我看你還是袖手就擒吧!看在你我兄弟一場的份上,我尚可向大家求個人情,到時候放你一條生路!”
“哈哈哈——不勞莊兄費心,現在各大掌門在我手裡,一個個像半死的蒼蠅一般,我有何好擔憂的?倒是莊兄你要擔心嘍!”
“呸——狗賊,有本事你就一刀殺了我!”鑄劍堡堡主素衣龍咧着嘴狠狠地說,此刻他全身被捆綁着吊在城牆上,身上又中了劇毒毫無還擊能力,有生以來他還沒有受過這等侮辱。
神槍堂堂主冷如還咳嗽了幾聲,淡淡地對他說:“你和他廢話做什麼?還不如留下氣力來殺他。”
素衣龍使勁地掙扎着說:“老病夫,你以爲我不想殺了他麼?可是我們現在中了毒,根本就動彈不得啊!”
赤煉仙子用力地掙扎了一下捆在身上的繩索,也破口大罵起來:“北冥秋紅——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還不快把姑奶奶給放下來!”
“哈哈哈——你們只管用力叫,我會慢慢看着你們一個個毒發身亡。”
“各位前輩,千萬不要上他的當,請大家不要動怒,否則毒氣攻心到時候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啦!”秦柯站在城牆下大喊,“我們宮主一定會想辦法救大家出來,請各位稍安勿躁。”
“哈哈哈——毒姬的毒無人能解,到時候連你也會毒發身亡,秦柯,你又何必在這兒說些無謂的謊話來騙大家呢?”北冥秋紅頗有興致地觀看着城牆下面的無雙宮人馬,笑着說。
霖桐站出來說道:“北冥秋紅,你別得意太早。”
“哈哈哈——哈哈哈——”北冥秋紅仰天長笑,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身邊的夜琳琅已匆匆趕到:“回稟宮主,一切已經辦理妥當。”
“做得好,琳琅。”
此刻的秦柯恨不得自己能飛身上去救那些人,但可恨自己身中劇毒已無法提氣運功。一旁的童貫飛嘴角也慢慢泛白,秦柯心裡也不由有些擔心起來,倘若派出去的人真的不能追回毒姬要到解藥,恐怕自己這次又要連累二師弟了。
就在衆人猶豫之際,被吊在城牆上的萬江仇突然口吐白沫,雙眼翻白,蹬着被捆綁的雙腿,不斷地在半空中抽搐起來。
冷如還大叫:“不好,他毒性發作了。”
在萬江仇身邊的仙鶴派掌門見狀,也開始感覺到身體上一陣陣抽搐的疼痛,丹田部位如同有萬火焚燒一般劇烈疼痛。大家只見那萬江仇伸長了舌頭,用力的抽搐了兩下就徹底斷氣了,仙鶴派掌門看着有人就死在自己身邊,只覺那死相如此令人作嘔,胃液一陣翻攪,自己口中也開始吐出白沫,頭頂猶如千斤之重,雙眼一花,很快就毒發身亡,追隨鐵拳門萬江仇而去。
兩條屍體仍舊高高掛在城牆上,不同的是萬江仇一身橫肉,猶如千斤墜頂,而仙鶴派掌門身形單薄,垂下來的兩個大袖口也宛如一隻栩栩如生的仙鶴,一晃一晃地在風中飄蕩着,幽幽之相,好不悽慘。
“難道我們真的就要命喪於此麼?”赤煉仙子此刻突然感覺到了莫名的恐慌,一種真正的害怕正在向她襲來。
素衣龍雖然身經百戰,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可是此刻感覺身邊有兩條屍體在晃動,心中也不免有些膽怯起來。他看着身邊的死屍,淡淡地嘆氣說:“老病夫……看來我們也快了,指望能死得痛快些。”
冷如還用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脣,一股血腥味衝上了鼻腔,只覺得腹中有什麼正在朝上涌來,努力繃緊了全身,他想要剋制住那股力道上涌,卻不料又“咳咳”地咳了幾聲出來,一股鮮血頓時從腹中涌出,噴出口外,一嘴腥稠的血漬味道充滿了整個喉頭。冷如還仰起頭看着那日頭,只覺得渾身無力,人要昏死過去一般。
“啊——”赤煉仙子突然發了潑似的,亂搖晃着腦袋,咬牙大叫起來。她體內的毒性也開始發作,小腹一團火熱,只覺有一萬隻螞蟻在啃噬她的骨髓。
始終在一旁憋氣保命沉默不語的金蛇門門主,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其它掌門見了也跟着大罵起來。
“北冥秋紅——你這個卑鄙無恥之徒!”
“如此心狠手辣,必遭報應!”
“我們就算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北冥秋紅不屑一顧地看着他們,冷冷地一笑,說:“殺人就是殺人,不管用什麼手段對方還不一樣都得死?各位掌門,我問你們,難道你們手裡所殺之人皆因手段不夠殘忍就算仁慈了麼?他們的死就不算人命一條了嗎?”
“師父,我們該怎麼辦?再不救他們,他們全都會死的!”秦柯回頭看着莊尚劍說。
莊尚劍點點頭,然後對他說:“我先去和北冥秋紅會上一會,你們趁機救人。”
話畢,只見他一手提起長衫前擺,便唰唰地躍上城牆,快步如流星一般飛身上了城牆。
而此刻,夏侯雲烈和夏侯雲狄已經飛身踏上城牆救人,身中劇毒的秦柯和童貫飛則在城下接應他們。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之聲,馬背上的人揮手大叫:“師父——師兄——我回來了——”
“是元方師兄!” 霖桐一眼就認出馬背上的人來,開心的大叫。
元方還沒等馬兒停下,就迫不及待地跳下馬去,大步流星跑向了秦柯等人。
“元方,你怎麼回來了?”童貫飛驚喜地看着他問。
“二師兄,我拿解藥來救你們了。”元方說完,從懷裡掏出藥瓶來。
“秦師兄也中了毒,你先給他。”童貫飛看着元方說。
元方點點頭,把藥瓶遞給秦柯。
“三師弟,你回來得正好!”秦柯拍拍元方的肩膀,然後接過解藥,拔開瓶塞從裡面倒出幾粒藥丸來,一一分給了中毒之人服食。
衆人服下毒姬給元方的解藥,然後立即就地盤腿打坐,運氣慢慢將體內的毒性逼出體外。
站在城牆上的莊尚劍看着這番變故,哈哈一笑對北冥秋紅說:“北冥秋紅,看來連老天也不幫你啊!”
“哼哼——區區幾隻螳螂,毒不死待會兒也會被我殺死,只不過是遲早的事情而已。”北冥秋紅依舊有恃無恐的樣子,高高的立在城牆上。
他二人撕破臉,正面交鋒起來。只見無雙宮城牆上,兩條人影在空中飛舞亂竄,二人各使出絕招擊殺對方。
站在城牆下觀望的夏侯雲烈和夏侯雲狄兄弟兩握緊了拳頭,隨時等着出手。
“這兩個都是高手過招,可惜……可惜……”
說這話的是一個女人,嬌柔的聲音帶着一點江南儂語的軟糯感,人還未到,一陣幽幽的麝香味已經迎風襲來,大家觀戰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移到她的身上來。
眼前的女人讓衆人眼前一亮,只見她眉黛下一雙星眸閃爍,雙脣嬌豔如花,一襲白色輕紗如煙籠身,胸前一抹烏髮如同清澈的溪水流下,眉目裡滿滿都是傾城國色,一顰一笑都顯嫵媚動人。然而這樣的美人突然在這種場合出現,實在是顯得不合時宜,這兒既沒有歌舞也沒有絲竹,有的全是些打打殺殺的血腥場面,但也正因爲如此,反而猶如那漫漫黃沙中平添出一枝嬌豔欲滴的鮮花,不僅令人賞心更加令人悅目。
“霍夫人——”
夏侯雲烈萬萬沒有想到連霍神山莊的霍夫人都會來,她的身後還跟着她的貼身丫鬟小荷,不過這次陪伴霍夫人身邊的人倒不是那霍莊主,反而是他的大哥夏侯雲城。
帶兵前來的人不是夏侯世宗,卻是他的大哥夏侯雲城,今日的夏侯雲城一身金燦燦的鎧甲戰衣,威武不凡。目光犀利地看着衆人羨慕的眼神,然後把放在霍夫人腰間的手又收了收,得意地笑着。
“看來這高手過招都不及夫人的國色天香來得吸引人啊!”
夏侯雲烈忙上前問他:“大哥,怎麼會是你領兵前來?爹他人呢?”
夏侯雲城左手一揮,說道:“二弟,此事稍後再說。爹已經將兵權交由我全權代理,今日出兵圍攻無雙宮全由我調遣!”
夏侯雲烈心中仍有疑惑,但大戰在即也不便多問,只好作罷。
夏侯雲狄皺了皺眉頭,走到夏侯雲城身邊開口說:“大哥……你……她怎麼會來?”
霍夫人微微一笑,然後百般妖媚地說:“江湖人人都說雲荒劍厲害,我也來瞧瞧這雲荒劍到底有多麼厲害?!”
“哈哈哈——夫人說得是,我倒是要瞧瞧那雲荒劍到底有多厲害!”夏侯雲城連忙附和着那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