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聶啓峰的車開走了,那兩個醫生纔敢伸手去抹頭上的冷汗,然後分了錢閉緊了嘴巴。
雷諾在經過了漫長的等待後,終於死心了。送來的DNA比對相似度超過了99。32%,也就是說這間醫院一定是救治過安紫雨,而這攤骨灰是安紫雨的可能性很大。
雷諾面如死灰的足足坐了半晌,才猛地站起身,往外走。
“雷諾,你冷靜一下。”榮林想要攔住他,可是他走得飛快,瞬間就不見了人影。
雷諾一直衝到了家裡,一進門他就看見聶啓峰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冷瞬冰一樣的看着他。
“爲什麼?”雷諾一步一步走近他,把手中的骨灰盒在桌上放好,“爲什麼連紫雨的最後一面都不給我見?”雷諾的話讓傭人都大吃一驚,他們擁了上來,“大少,紫雨小姐怎麼了?”
“死了。”聶啓峰代替他回答,“你問我爲什麼?其實只要能讓你難過,我都會去做,沒有理由。”
什麼?紫雨小姐的死和二少爺有關?傭人們交頭接耳了一下,有一個傭人上前來爲聶啓峰說話,“大少爺,你是不是搞錯了?不會是二少做的。那天我最後一次看見紫雨小姐,我看見她在和蘭溪雯小姐說話,不,是吵架!因爲蘭溪雯小姐朝着紫雨小姐大吼大叫,還發了好大的脾氣!”
是嗎?原來這裡面還有蘭溪雯的事情?雷諾默默的點了點頭,好的,他記住了,所有害過紫雨的一個都別想跑。“聶啓峰,你不通知我,就把紫雨給火化了,這個賬我們得算一算了。”
傭人一聽這話不對,立刻想要把兩人拉開,可是雷諾是誰?他可是跆拳道黑帶的高手,曾經還是國手級別的厲害角色。傭人還沒有沾到雷諾的身子,他已經攻擊了。
“啪!”一聲,。聶啓峰的眼角青了一塊,緊接着,“啪!”“啪!”……
一陣讓人眼花繚亂的聲響中,聶啓峰沉沉的摔倒在地上。可是雷諾依然覺着不解氣,他擡起腿狠狠地一腳把聶啓峰踢到了牆上,然後緩緩地滑下來,再也動憚不得。
“聶啓峰,你爲了個狗屁理由就這樣對待我,我告訴你,我整死你!”雷諾渾身的暴戾氣息一覽無餘,他銳利而狠絕的目光緊緊鎖住了牆角的聶啓峰,“站起來,像個男人一樣,我倒要看看你敢做敢不敢當?”
聶啓峰艱難地支撐着牆面站了起來,這一天他早有預料,只是挨頓打,他受得住。總比雷諾那心都撕碎了強!
眼看着雷諾那毫不留情的旋風飛踢就要招呼到聶啓峰的身上,所有傭人都嚇得捂住了眼睛,再也沒有人敢上前拉架了。這時候,門口傳來一聲厲喝,“雷諾!住手!”
雷諾閉了閉眼睛,硬生生的把腿收了回來,“媽,你回來了?”
聶啓峰緊繃的神經也緩了下來,天知道雷諾的拳頭是那樣的狠,狠到他都撐不住了,“媽!這個野種打我……”
“啪!”一記狠狠地耳光扇在了聶啓峰的臉上,“他是你哥哥,你再出言不遜,我就撕了你的嘴!”
“媽!”聶啓峰不敢置信的捂着臉,嘶吼道,“爲什麼?爲什麼你不恨?是他,處心積慮的來到我們家,是他……”
“都下去。”周淑雲不給他繼續講下去的機會,而是一擺手讓所有的傭人都下去,“雷諾,紫雨呢?”
說到紫雨,本來已經稍稍緩和了的雷諾又變得激動了起來,“媽!紫雨出了車禍,聶啓峰不僅不通知我,反而把紫雨送去燒成了一捧灰,他太不是個東西了!”
“確定是紫雨?”周淑雲還抱着最後的一點點希望,“會不會搞錯了?”
雷諾咬着脣,不肯說話了。反而聶啓峰開口了,“他倒是想啊!不過,我是看着安紫雨嚥氣的,所以,媽,你不用抱着那些沒用的幻想了!”
“你給我閉嘴!”周淑雲狠狠地斥責道,“就算紫雨的車禍和你沒有關係,可是她是雷諾喜歡的人,於情於理你不該通知他嗎?”
“通知?哼!”聶啓峰冷哼了一聲,“他是聶百川的私生子有誰通知我了?”
這一句話說的周淑雲的臉色難看的不得了,她氣的側目狠狠地瞪了聶啓峰一眼,“那是你爸爸!而且雷諾是他前未婚妻所生,這一點沒有詬病!你的嘴給我管住了,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就給我嚥下去!”
嚥下去?聶啓峰呲呲冷笑,“媽,我爸已經死了,你已經不用討好他了,你不需要給這個賎種好臉色看了!你看看爸爸有多偏心,他把聶氏都交給了雷諾,那我呢?我這個正牌的兒子只得了一點點牙縫錢,幹嗎?施捨呀?”
這一頓夾槍帶棒的謾罵讓雷諾怎能忍住?他上前揪住了聶啓峰的衣襟,“你就是爲了這一點點的錢,就這樣傷我?你竟然狠心到連紫雨的最後一面都不給我看?你夠狠啊!夠狠!”
“彼此彼此!”聶啓峰針鋒相對,“比起你一邊叫着我弟弟,一邊謀奪聶家的財產,我自嘆不如。”
“財產?”雷諾冷笑了一聲,“你稀罕我不稀罕!不過你這樣說我當然也不能虧待你!你等着,等我把紫雨安葬好了,我會給你送份大禮的!你等着啊!”這狠冽的語氣讓周淑雲的心裡突顯不安,她剛要好好安慰雷諾,他卻抱着一個骨灰盒,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雷諾在安紫雨的房間裡待了會,實在是待不下去,那裡面有太多的回憶,就算是閉上了眼睛,他都能聽見安紫雨那嬌憨的聲音,“雷諾,你笑一笑呀!”“雷諾,你不起來我就不理你了!”“雷諾……”
“啊!”雷諾捂着耳朵狂喊一聲,胸口的憋悶更加難忍,他硬是把涌到了嘴邊的腥甜之氣給嚥了下去,然後逃也似地回了斜對過自己的房間裡。
終於可以呼吸了!雷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聞到了一股子腐敗的味道,他循着味道來到了小會客廳裡,只見茶几上蓋着一個碗,上面寫了張紙條:雷諾,生日快樂!
雷諾不用看都知道,這是紫雨親手做的長壽麪,從他來到聶家的那一年開始,紫雨每逢生日就爲他做一碗麪。剛開始她太小了,做出來的都是麪疙瘩,後來越做越好,也就成了雷諾生日裡必不可少的一個慣例。
“紫雨,今年你也做了?”雷諾紅着眼眶揭開了蓋在碗上的蓋子,撲鼻而來的是一股臭味。這麪條放置了三天已經變質了。可是雷諾抓起旁邊的筷子,挑起一根面,還沒入嘴裡眼淚已經滴落碗裡,“紫雨,我該怎麼辦?沒有你的雷諾該怎麼過今後的每一天?”
一室靜默,雷諾把面送入口中細細咀嚼,面,發出一股特殊的臭味,酸味。可是雷諾一想到這一輩子也許就是最後一回吃到紫雨親手做的面了,他就捨不得扔掉。一口,一口,再難聞的味道都被他自動忽略掉了,他的眼睛裡只有那翻着酸水的面,發着惡臭的面。
終於,湯碗裡的最後一滴湯水也被他喝乾淨了。雷諾終於失去了最後的念想,“紫雨,明年,誰會給我做面?”話音未落,那眼淚卻是忍不住的“噼啪”跌落,索性,他伏在了桌面上痛哭了一場,爲了他那剛剛失去的愛戀!
…………
晚飯時分。
“夫人,開飯嗎?”吳媽上前問。
周淑雲嘆口氣,看看空寂的客廳只有她一人,哪裡還有什麼胃口?“上去叫雷諾下來吃飯。”
“那啓峰少爺呢?”
“餓着!”周淑雲沒好氣的吼了聲。
吳媽嘆口氣,就上樓去叫雷諾,可是敲了半天門也沒見雷諾開門,只得下來找周淑雲,“大少爺不開門。”
周淑雲沉默了一會,猛地站起,“我去叫!”說着,讓吳媽帶了備用鑰匙跟上來。敲門雷諾沒開,周淑雲就把鑰匙把門打開了,誰知道一進去就聞到一股食物酸腐的味道。吳媽順着味道來到小會客廳,“夫人!夫人?”
“怎麼了?”周淑雲被吳媽這尖銳的喊聲嚇着了,“怎麼回事?”
“大少爺不好了!”
周淑雲急忙衝過去,一看,雷諾的嘴角都吐出了點點白沫子,這不是食物中毒的現象嗎?她伸手抓起茶几上的碗聞了一下,這酸腐的味道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送醫院!”
當雷諾被擡上了救護車的時候,雷諾忽然有了一點點的清醒意識,“不要……不要洗胃。”
“什麼?”周淑雲靠近了他的脣,想要聽清楚他的話。
“不要洗胃,我不要催吐,媽,求你……”雷諾的聲音可憐兮兮的,“求你了,媽!”
周淑雲不明所以,只好點點頭,“好!咱們去掛水,不洗胃!”
到了醫院,醫生簡單檢查了一下,就得出了結論,“他是吃了腐敗的食物,纔會引起急性腸胃炎的。只要洗胃再掛吊瓶就好了。”
“那個……醫生。”周淑雲有點爲難,“他說不要洗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