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郡狼王堡
天涯閣議事廳,氣氛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幾位堂主和護法面色不鬱,一雙雙銳眼射向場中主持的嵐鳳,無形的氣勢讓人心生寒意。他們今日是要個說法了。
嵐鳳穩住心神,維持着表面的冷靜,帶着面紗,冰冷的眼一一掃過場中的人,歷練多年,她也並不是那麼容易被壓倒的,雖然面對的都是她的長輩。
“這是堡主的意思!”
“堡主的意思?”年長威高的歐陽護法沉穩的吟道,精明厲眼一直沒有離開嵐鳳的眼。
看的嵐鳳心下一慌,卻還是無懼的回望了過去,“是,堡主的意思!”這是堡主偶爾清醒時說的,她沒什麼可怕的,她傳達的確實是堡主的意思。
“這不是堡主的作風!任由別人欺負到我們的地盤而坐視不理?我烏格第一個不信!”衝動暴躁的烏格堂主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瞪大了虎目,眉頭青筋浮動。
“放肆!”嵐鳳厲聲喝道,“一個堂主也敢逾距,你敢質疑堡主的決定?!”
“嵐護法,堡主的決定我們當然不敢質疑,我們質疑的是,這是不是堡主的決定?”影星護法打斷嵐鳳的話,與其他堂主眼神相對。
“對,我們不信堡主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我們要見堡主!”
“嵐護法,你不會是囚禁了堡主?!”
“你們……住口!”嵐鳳氣的身體顫抖,無奈,面對這麼一羣不善的男人,她一個女子的氣勢太弱。
歐陽護法滄桑沉穩的臉陰沉了下來,眼中射出逼人的利光,鬍子一動,“都給我閉嘴!”
如一聲轟雷,人羣安靜下來。
“嵐護法,這可真是堡主的意思?你可知,裡面有什麼隱情沒有?”狠狠的掃過人羣,歐陽護法轉向嵐鳳。
嵐鳳知道這位老護法的威望,也知道石天澈一直對他信任有加,趕緊回道:“是堡主的意思,堡主只說不準妄動,時機一到,他會做出安排!”
“那就是說,現在還不是時機?”歐陽護法若有所思。
“歐陽護法,可是,現在那北冥王已經挑了咱們十幾個商號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暴躁的烏格急的眼睛通紅
。
“好了,既然是堡主的命令,我們就要遵守!這會議,散了吧!”歐陽護法手一揮,下了命令,看了嵐鳳一眼,自己先走出了天涯閣。
其他人面色不滿,互相對視着,卻誰也不敢公然違逆歐陽護法的話,只得恨恨的捶桌弄椅,說着一些憤恨的話。
“嵐護法,堡主真的在閉關煉功嗎?”
影星護法走過嵐鳳身邊時,用只有二人聽見的話問道,一雙鷹眼陰沉莫變。
嵐鳳輕哼一聲,並不看他,轉身離去。空氣中飄來她不屑的聲音:“誰若有疑問,就去問嚴叔!”
頓時,影星護法老臉變色,其他人也面面相覷,沒了言語。
嚴叔沒有任何職位,只是狼王堡的一個老管家,但人人都知道,除了堡主,他就是狼王堡唯一有權做出決策的人,因爲他的手中,有老堡主遺留下來的石家影牌,也就是現如今的狼王令。
而且,據說,直到現在,無人能看透他的武功已經達到了何種境界。
所以,一干人只得將憤怒強自壓下,因爲無人敢去問嚴叔。
堡主是由嚴叔帶大的,去問嚴叔,等於是質疑堡主。
一路上,嵐鳳走的飛快,甚至動用了輕功,身影一會兒就消失在人前。
石天澈的寢室,牀頭之上,一隻雪狼瞪着幽綠的眼睛看着前方。
“雪狼,聽說,你是草原上神靈的化身,求你,一定要保護堡主安然無恙!”嵐鳳輕喃,眼角閃着淚光,纖細雪白的手指點上雪狼幽綠的眼睛。
“轟——”牀中央裂開,嵐鳳跳了下去。
地室之內,燈火通明,玉塌之上,躺着面無人色的石天澈,昔日俊美剛毅的臉更顯冷硬線條,臉頰深陷,黯淡無光,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范逸臣坐在一旁,調息運功,臉,也是如紙一般蒼白。裸露的上身,汗涔涔流下。
嵐鳳輕輕的靠近,不敢打擾,眼睛不自然的移往別處。
“來了!”范逸臣睜開眼睛,溫和的目光有着隱憂。
“恩,堡主好些了嗎?”
“今日,沒有醒來。”范逸臣沉重道,“那些傢伙,有沒有難爲你?”
“還算順利!”
范逸臣見嵐鳳一直不看她,稍微休息後,穿上衣服,順便爲石天澈蓋上一層薄被,動作輕柔,繞過了胸口那觸目的淋漓血口。
“第二顆解藥釀成了,天澈,如果這是你的意願,我絕對不會違背。”
范逸臣手中出現一顆紅色的藥丸,凝視了半晌,遞給了嵐鳳,“給她送去吧!”
嵐鳳眼中的淚落下來,看着昏迷不醒的石天澈,傷心欲絕,堡主,堡主,是什麼力量讓你爲她做到如此?
她爲你做過什麼,做過什麼?
“嵐鳳!”范逸臣提醒似的又喊了一聲,嵐鳳才接過藥丸,哭泣着跑走。
她剛一走,石天澈就睜開了眼睛,虛弱的光芒映在眼底,好像這一睜眼,就耗費了全身的力氣,此時的范逸臣還呆望着嵐鳳離去的方向出神。
“逸臣……”
“天澈!你……醒了?”
“解藥……”
“好了,已經送去了……她不會有事的。”天澈,你這又是何苦。
“那我……就放心了……還差一顆……”
“過段時間吧,你現在的身子還不行!”范逸臣面色一變,急速的拒絕。
“不會……很久了……”他的身子,自己清楚,已經到了極限了,忍了這麼多年,總算到了盡頭了,痼疾發作到現在整整十年的時間,十年的時間,他唯一一次發作沒有痛恨這該死的痼疾,就是那一次,她在河邊抱着他,抱着他入睡,那一次,胸口沒有痛苦,他也沒有昏迷。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爲自己心痛,看着她抱緊自己冰冷的身體怎麼推都不撒手。
“天澈!不要再說這種話!嚴叔已經去了摘星樓,那裡面記載着這痼疾的根源,一定會找到救治的辦法,不會有事,你不要再亂想了好不好!”范逸臣幾乎是吼出來的,溫潤的臉滿是痛苦,呼吸急促而粗嘎,臉又白了幾分。
“去找……天磊……”
“石天澈!你不要再說一些類似交代遺言的話!你不會有事不會有事!該死的怎麼就這麼固執!”
范逸臣頭一次暴躁的如一頭髮狂的獅子,卻又找不到發泄的途徑,手指被攥的嘎嘎作響。
石天澈艱難的扯了一下乾裂的嘴角,繼續昏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