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他們走進前屋的門,迎面散發過來一股汽油味兒,想必這裡離前面的修車廠廠房較近,廠房滴漏出的汽油揮發而使這裡的味道更加的濃烈。但是他們在空氣中還能夠聞到一股子腥味。

鬱溪還是警惕的在牆上亂摸,尋找着開關,這一次他們很慶幸,燈亮了,走在前面的鬱溪和李標幾乎同時將手中的槍端起,對準了偌大的廠房裡。

眼前的一幕讓他們緊張之餘更添了一份恐懼,地上躺着幾具屍體,鮮血流滿了一地,和之前留下的油污混在一起,他們終於知道剛剛進門時聞到的腥味就是血的腥味,鬱溪緊張的穿着粗氣觀察着前屋的各個角落待沒有異常之後,才伸手小心的挨個摸了摸幾個人的脈搏,他擡眼看了看李標,搖了搖頭,李標讓另一個人注意監視周圍的情況,自己收起手槍,撥通了刑警隊的電話。

五分鐘之後,離這裡最近的派出所的警察最先趕到,緊接着七八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也感到了現場,在這荒郊野外的這家修車廠頓時熱鬧了起來,法醫擺開工具開始勘查現場,拍照取證。李標作爲警長開始詢問派出所過來的同仁,派出所的警察們對這裡的情況只是略知一二,因爲這裡地勢偏僻,他們之前曾經跟隨消防人員過來例檢過一次,這家修車廠的證照齊全,並沒有什麼可疑。在死者當中,派出所的警察認出了其中一個就是這家修車廠的法人代表,是所謂的老闆,其他幾個人他們也見過,都是修車工人。從表面來看,他們無法判斷殺人動機。但是專案組的人知道,知道他們的死肯定跟陶老闆有關,但是他們也不知道陶老闆爲什麼會殺了他們,而且又是誰殺了他們。

在對修車廠進行地毯式搜查的時候,他們發現原來進來的那輛路虎,在如此嚴密的監視之下,這輛車怎麼會不翼而飛?他們又是從哪裡逃脫了便衣的監視,從容的開離這裡的?一連串的疑問讓專案組的人眉頭緊皺,經過簡單的勘查之後,他們在修車廠的周圍拉起了警戒線,便匆匆離去,只留下專案組的兩輛車和四個人看守現場。

第二天凌晨,天已大亮,留守在現場的李標和鬱溪等人睡醒之後,便立即進入了現場再次進行認真的偵查。

早上九點鐘,張隊帶着專案組的兩個人,其中包括對這裡還算熟悉的趙哥,還有我和劉瑤,也感到了現場。與他們同來的還有一個法醫。

趙哥最先去了後屋,去了那間讓他感到萬分可疑的破舊臥房。但是讓他失望和沮喪的是,那扇鐵門已經打開,裡面空空如也,什麼東西也沒有。趙哥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說,不對,不對,肯定有東西,這裡肯定是有東西。被他們搬走了搬走了。

在修車廠的小院裡,刑警們發現了兩道車輪印,順着這兩道車輪印找過去,直通向後屋一側的一個剛剛可以容納一輛吉普車通過的車庫。刑警們知道了,這個修車廠看似房間錯亂,但是卻各處相通。這是他們沒有想到的。

張隊皺着眉頭抽着煙,午飯前,分局的局長也趕來,責令張隊要將責任明細開,不要再這裡耽擱太長的時間,浪費太多的精力,必要的話可以將這裡移交給負責此地區的刑偵隊負責,而他們要全力追查張進和陶老闆的下落。

法醫進一步在案發現場取證,每一個角落都認真的查看,刑警們在修車廠外沿着溼潤的土地上的那兩道車印一直追到了公路上,他們看到兩道車印在公路上只是淡淡的留下了十幾米之後便再也無蹤跡。

兩天後,分局刑警隊正式將這起案子移交給了當地的刑警隊,這讓李標和鬱溪感到了疑惑,他們不明白,這裡的兇殺案和他們正在查的那件案子有着必然的聯繫,根本就不應該分開移交,但是由於分局的局長和當地的分局局長都在,他們沒有胡亂的插嘴。

案子查到這種地步,讓專案組的所有幹警都感到了莫名其妙,感到窩囊。

張隊在移交兇殺案的第二天就給李標和鬱溪放了一天假。我本想約鬱溪來我住的這裡吃頓飯,喝點酒陪他聊聊。可我打過電話去時,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她說着普通話,但是聲音卻很好聽而且很耳熟,她沒有自報姓名,而是上來就和我說鬱溪去廁所了,讓我等會再給他打。

我對接聽電話的這個女孩很感興趣,我問她,在什麼地方,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一會讓鬱溪給我打過來,然後就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有一種直覺在告訴我,鬱溪有了女朋友了。這讓我越發的想看看我的這個哥們,這個兄弟,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女人在她身邊。

劉瑤因爲這些天的曠工,超市已經不再用她,她的位置也由一個新招的年輕女孩取而代之。劉瑤每天都無所事事的在屋子裡看電視,和他一樣,我也丟了工作,我這才發現,這個案子已經將我的生活攪得亂七八糟。可是我卻無法找到頭緒將自己的生活重新理順。

晚上的時候,鬱溪果然給我打了電話,他劈頭就問,飯做好沒有,酒備好沒有,他要喝兩杯。

我點點頭說,什麼都有,就是沒錢。

鬱溪罵了一句,說好,一會我過來,買點菜,不過要帶一張嘴過來。

我說好啊,歡迎歡迎,我也好好看看這張嘴張得什麼樣。

鬱溪遲疑了片刻,說,你說什麼呢?胖子非要和我過來。

哦。

那天晚上,我們喝了很多,我能看得出鬱溪非常的煩悶,他總是和胖子說着我和他高中時的一些瑣事,胖子不說話,只是靜靜的聽着,不時的點點頭,聽累了,就端起酒杯,說,喝酒。

飯後,我和鬱溪說,我累了,想離開成都了,回去陪陪老孃。

鬱溪似乎是被我這句話將酒稍稍打醒,他吸了一口煙,眯着眼睛看着我,半天不語,許久才說,“你決定了?”

我肯定的點點頭。

鬱溪沉思了片刻,通紅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他看着我,鄭重其事的說,“劉瑤可能不能和你回去了。”

我也肯定的點點頭,說,我們都已經商量好了,我等她。

鬱溪猛吸了一口煙,點點頭,說,好,我明天上班就和張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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