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山竹即將登陸廣東,受颱風山竹影響,預計明後兩天廣州地區將會降下暴雨,請需要出行的市民們注意安全……
“她離開的342小時46分47秒,第28片樹葉被風吹下,不再能決定自己的方向。此時此刻,她窗前的茉莉花應該開始凋零了,也是這陣子,她應該又要感冒發燒了……”
桓彥離開窗前,仰面躺在牀上,澄澈的雙眸呆呆地注視着天花板……
“335小時16分32秒之前,當她委屈地向我說出那句對不起時,那一霎那,我感覺自己失了神,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我喪失掉了一個作家最重要的東西――靈感。從她轉過身去起到現在,我電腦裡的寫作文檔空空如也,書案上的筆記本靜靜地躺着,潔白的紙張上已染滿細塵。”
“我知道她流淚了,可她不願意讓我看到。”
“見她就這樣離去,我的心驟然冷卻,一瞬間感覺自己身處異域,宛如消散的夢境,醒來後的淒冷與蕭索淹沒了我的靈魂,如此沉抑,使我透不過氣來。”
桓彥扭過頭來,窗外,沉重的密雲高懸於天,屋內,瞑寂黯淡……
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悲念是隱形的,令人捉摸不透,沒有死灰的神貌,也沒有哀慟的熾淚……
“你……在做什麼呢?”
“看着你啊~”
桓彥打開了手機中之前的錄像視頻。
“這裡人好多,別鬧了。”陳妍菲害羞地輕聲說着,臉頰泛紅。
“沒事的,不會有人在意的。”
桓彥將正在播放的手機放到牀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視頻中,陳妍菲在街上走着,時不時地回頭看看他,有時還會忍不住微微一笑。桓彥聽着來自手機中那溫柔的聲音,一動不動。
“你……拍我做什麼……”
“這樣我就能在下次出差時再看到你了。”
“真是的……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啊?或者……可以視頻啊?爲什麼非要這樣。”陳妍菲矜持又略帶羞澀地說着。
“其實……我想存下每一刻的你……”
陳妍菲沒再說什麼,而是對着桓彥暖暖地笑着。
“我透不過氣來……”
桓彥坐起身來,拿起了手機,走出了門。
“在過去的三百多個小時中,我總是會時不時地去看一看微信,看一看我有沒有漏掉任何一個來電消息,儘管有時不忍心去看……我的心總覺着菲菲會有話對我說,而我也總能找到藉口說服自己繼續等。”
走在人羣熙攘的街上,走過這條已經走了兩年但如今卻開始想要躲着走的小路。疾速流動的人羣中,漫步遊離的桓彥顯得格格不入。
紛紛擾擾中,他好似一個漂浮的幽靈。
“初見她,是在大學中一個無人問津的小亭子中。當時只覺得好煩,無論走到哪裡都逃不開有人的存在。與人交流是我最討厭的事情之一,可我又好似是應付人的高手,總能將應付假裝成是一種真誠,且令人找不到痕跡。就這樣一直下去,漸漸的,我感覺自己的言語越多,心中便越空。”
“她輕輕地走進小亭子,也走近我,那一秒她離我只有一米遠,印象最深的便是她的那份文靜。她友好地向我點了點頭,不自然得很,可不知爲何,看見她,我躁動的心卻沉靜下來,周圍的時光好似只爲我們二人存在。”
“往復了四次,我與她沒有講過一句話,我不知道她叫什麼,但我的心卻從不會對她設防,我們沒有交流,但我們的距離卻在莫名其妙地在縮小。很奇怪,她不需要說話,我卻明白她想表達什麼,而她也理解我的意思。就像那次我爲了趕稿子苦熬了兩夜,到第三日下午時,我的注意力開始嚴重分散,睜着眼,意識卻像是睡着,思緒還在自顧自地翻滾着,擰成一個雜團。我目不轉睛地盯着筆記本電腦屏。她看了看我。過了一會兒,她已經悄無生息地回坐在之前的位置上,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看着她安靜看書的模樣,偶然間驚奇地發現身旁多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不知不覺,我習慣了這份奇妙且令我感到舒服的默契……”
“在那個沉離的斜暉下,我好似被施了什麼魔咒,並不自覺地同她開口講了第一句話――我愛你。在別人看來,我一定是瘋了,對一個從沒說過話,甚至都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子直接講這樣的話。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卻不覺驚詫,還欣然接受了我的愛意。”
“那一刻,不知是學校園子的空氣本就新鮮,還是她的愛,使四周的空氣變得清甜……”
桓彥一步一步走上獵德橋,站在橋邊遠望珠江,天空灰沉,珠江也失了顏色。
“菲菲喜歡站在橋邊望珠江,她對我說這裡可以讓她感覺到生活的無限,因爲珠江連着大海,她永遠也不會望到珠江的盡頭,就總有着對下一段路程的期待。”
“也許遇到一個特別的人,她所作所爲的一切都會變得與衆不同。同菲菲交流很輕鬆。和她在一起,時光彷彿也慢下了腳步,與她的每一刻都可以滿載歡樂……”
桓彥動身下橋,一步跨下兩個臺階,一步一步地走下橋。
“這悲傷真是討厭,每一個建築都承載着我的回憶,可感覺上又陌生至極……”
走下橋,徑直向前走着。
“菲菲每次不開心的時候都會出門散步,不需要有方向,漫遊整座城市,走到哪裡都無所謂,走累了就停下,想回去了就回去。越是不開心,走得就越遠。無論多難,她都不會選擇向人傾訴,將不好的情緒帶給他人,尤其是我……”
走到廣東省第二人民醫院前,桓彥又停下了步伐,他擡着頭看着醫院大樓,若有所思。
“進過這裡三次,印象最深的一次是7個月前的16日夜晚,我突然感覺胃口在絞動,一開始我還能忍,可漸漸的只剩下了痛覺。那晚菲菲一直用她的手來輕柔我的胃,又不斷地爲我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她心急如焚,卻又無能爲力。最後她只得帶我來到了這裡。”
“她爲了我折騰了一夜,當我早上醒來時,我看到她趴在我的病牀旁安靜地睡着。清晨的陽光灑在她熟睡的白皙臉龐上,那時候我真希望可以永遠這樣看着她。”
向前走着,真不巧每一步都能找到相應的回憶。桓彥又擡起頭看了看天空,還是一樣的灰暗,嘆了口氣,說:“你也覺得很鬱悶吧……”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愛情只能用高高的存款額度來持續保鮮。人們所渴求的浪漫也淪爲了金錢的附庸。”
“成熟些吧!這裡是廣州!”
“他父親的這句話時不時還會縈繞在我的心頭。忽然感覺自己這兩年來的奔波其實也沒什麼實質性的作用。不是說自己有多麼可惜,而是說她父親講的沒錯。”
“嘭。”
一名身着藍色西服,衣冠靚麗的男子在人行道上與魂不守舍的桓彥相撞,男子犀利的雙眼看着桓彥,桓彥竟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醒過昧來,他看着眼前男子孔武有力的面容。
“抱歉。”
男子看了看桓彥,說:“沒事,你注意些。”隨後步履矯健地走開了。
桓彥還站在原地,用手揉了揉眉心,向回走去。
“人們都說愛情是天崩地裂的激盪,可我只感覺如同一棵靜鬆,根莖埋於地下深長。菲菲的離開,就像是拆遷工人用剷車強行剷斷了樹根,將樹清理,根卻依舊留在地下,等待它的,將是時間所帶來的的腐化……”
兜兜轉轉,走到了一家花店。桓彥慢慢地走進花店,看了看,奼紫嫣紅、姿豔各異的鮮花,轉身問身旁的店家:“有沒有茉莉花?”
“有,先生要哪種?”
桓彥將手插進褲袋,摩了摩口袋中的錢,終究買花不是自己對這些錢使用的真正目的,便對店家說:“最便宜的是哪種啊?”
“這種。”店家拿給他看。
“好,就它了。”
桓彥看着手中這一小株已經開花的茉莉。
“菲菲最喜歡的是茉莉花,她說茉莉很脆弱,存活的時間也很短,但開花時卻能流露出人間最純美的香氣。她喜歡聞茉香,因爲每次聞到茉莉香,她都會很開心。”
桓彥從茉莉的枝幹上生扯下一段花枝,隨後又繼續將枝幹上的花朵一顆一顆的撕拽下。
“我必須讓它快一點死掉……”
之後,桓彥捧着那些被折斷的花朵,揭開自己已經褪色的西服衣襟,將茉莉殘花盡數倒入懷內的口袋。
“還要讓它死在我的懷裡……”
推開小酒館的門,桓彥終於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吧檯前,一個畫着淡妝,有着一頭捲曲長髮的俏女子正在給來客倒酒,看到桓彥之後,立刻向他露出了微笑。
“大作家又來了。”
“哈……今天有找到嗎?”
“沒。”謝琳搖搖頭。
“好吧……”
“還和昨天一樣嗎?”
“嗯。”桓彥無精打采地說。
女子看着他,又衝他微笑了下,一抹笑容中,夾帶着一絲酸楚。
“好,你等一下。”
說罷,謝琳轉過身去。
“阿琳……”
謝琳又轉回頭。
“不加冰……謝謝。”桓彥說。
“好,知道了。”
“有人說一定量的酒精可以讓人暫時忘掉一切,回憶與痛處也可以被模糊掉,只留下輕飄飄的肉身與被淡化的意識。”
“今天過後,我就能知道這是否是真的了……我要喪失掉所有與她的記憶,最好是連我爲什麼要來這裡都忘記。”
“讓自己不省人事……”
一隻纖細白嫩的手將一杯琴酒推送到桓彥面前。
“請慢用。”謝琳停下了忙碌,在桓彥對面坐下。
“謝謝。”桓彥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刺燙的酒液流過食道,好似一股硫酸沉入胃中。
“啊……”桓彥握拳盯着眉頭。
謝琳吃了一驚:“你……沒事吧。”
過了一會兒,桓彥緩過來笑着說:“沒事,再來一杯啊。”
謝琳下意識地猶豫了一下,隨後起身又去倒了一杯,拿到桌子上。
桓彥動手去拿酒,謝琳將酒杯向後拉了一下。桓彥看着謝琳。
“慢點喝。”謝琳平靜地勸慰。
桓彥點點頭,端起酒杯,飲了一小口。
“欸,阿琳,你不需要去忙嗎,怎麼有空陪着我這個大閒人了?”
“今天客人少,一兩個夥計就能行。”
“今天人怎麼那麼少?”桓彥不解地問。
謝琳聽聞後笑了笑:“颱風山竹啊。”
桓彥搓了搓額頭:“哦……是哦……”
“你喜歡山竹嗎?”桓彥問。
“我……更喜歡櫻桃。”
“不需要剝殼,但果實結實,甜味獨特,雖然需要吐核。不過也正因有核,纔會被人重視。外表溫柔,內心堅強,沒什麼不好。”
桓彥看了看她:“果然還是阿琳想的周到。”隨後飲下一口酒。
“有核的確會令人重視,但有時也會惹人煩。現在想想,外柔內剛倒不如有着一副令人內外皆硬的堅殼來得實在……”
就這樣,在之後的幾個小時裡,桓彥只是默默無聞的在飲酒,一杯又一杯。謝琳看只能坐在他對面安靜地看着,時不時地遞送酒來。
一杯又一杯,一口又一口,桓彥逐漸意識朦朧,但依舊不斷地將酒水往自己的胃裡送……
“我記得這份痛苦,看着他受苦的痛苦……”
桓彥伏在吧檯上,半昏半醒。謝琳小心地慢慢伸出食指輕觸過桓彥的手背。
“這座城市中總有着許多的選擇,出行可以選擇騎車、步行、公交或出租,午飯可以選擇中式、西式、韓式或日式,就連酒水的品類也叫人眼花繚亂……兩年前的春天,阿友說人總要爲自己的生活做出更好的選擇,而我,便成爲了他的非正確選項……那一天,我狠下心來將自己的所有家產變賣換來了這間酒館。”
“每一天都有着許許多多的人在這裡做出選擇,有的人顧慮左右很難抉擇,有的人無須多看直接抉擇;有的人望風而動伺機抉擇,有的人每日不同改換抉擇……或早或晚,都會改換口味……”
“可他不一樣……”
“那是一個週五的下午,他第一次來,禮貌的微笑,不多話,要了一杯愛琴海,隨後安靜地看着周遭的客人,臨走前掏出懷中的本子記了幾筆,然後靜靜地離開。”
“此後的每週五下午,他都會來這裡,要一杯愛琴海,做着同樣的事,按照同樣的順序……”
“我問他,愛琴海,不會覺得膩嗎?他對我說有酸有甜,怎麼會膩呢?”
“有酸有甜,怎麼會膩呢……”
“那天他臨走前將寫完的筆記本放在吧檯上,說麻煩讓我看一下,自己需要去趟洗手間。我呆站在他的本子前,看着這個普普通通的筆記本,我偷偷地打開看了看,裡面用文字記滿了來客的對話與各異的形象,沒有具體的取向,來什麼,便寫什麼。有時是一段描寫的話,有時是一幅手繪的圖,如同是這座酒館的寫生。”
“在他那天所寫的那一部分,我驚訝地發現一頁紙上畫着我的肖像。哈……我也說不上來我到底是怎麼了。我私下將那頁留了下來,也沒有告訴他。”
“之後,每週五他來時都會問我丟失畫像的下落,而我也總能僞裝得很自然……”
“一直如此,直到十四天前的那個中午……”
“那是一個星期日,他依舊面容平靜,但卻少了往日的微笑,懷中的筆記本也消失了。遺忘了愛琴海,轉代爲琴酒。”
“他真的很不擅長喝酒……”
“而且他酒精過敏……”
“第二天也是如此……”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只能觀望……”
“阿彥,阿彥……”
不知迷糊了多久,桓彥才稍稍從模糊的意識中有一絲清醒。
“嗯……”
“起來吧,要打烊了。”謝琳對他說。
桓彥半睡半醒地望了望外面,說:“天……還……沒黑啊……”
“颱風。又忘了?”
“哦………是……”
桓彥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含糊不清地說:“再給……我一瓶琴酒……帶走……謝謝……”
“你不能再喝了。”
“我……還行……”
“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我……沒……問題……”說着,桓彥自己伸手要去拿,謝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看着他狼狽不堪的樣子,心中涌動着百般的無奈,可最終還是放開了他的手……
桓彥掏出錢,發現還差15元。
“對……對不起……可不可以……明天再補上……”
謝琳無奈地點了點頭。
“謝謝……”
桓彥曲折地走出了酒館。謝琳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有些透不上氣。
天空下起了雨,街道上已經安靜了下來。店員們早早地被謝琳遣散回去了。她終於收拾好了店鋪,準備趕緊回家。
走出店門,準備拉上鐵欄。可剛走出門,謝琳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後退了一步。
桓彥癱倚在酒館門旁的牆壁上,一動不動,任由大雨傾瀉在自己身上,他全身都溼透了,閉着眼,費力地呼吸着,身旁斜倒着空蕩的酒瓶。
“阿彥!阿彥!你醒醒!”謝琳焦急地跑上前去拍着桓彥的臉頰。
“你快醒醒!”謝琳喊着
“我……”
桓彥不省人事地呢喃着。
“我……沒……事……我……”
謝琳將耳朵湊近。
“我……沒……事……”
“開什麼玩笑?颱風就要來了,會死人的!”
“我……沒……咳咳咳……”
謝琳無奈,只得將他又拖回了店裡。
上好門板,鎖好門。貌似只能等到颱風過後再裡開了……
謝琳看了看依靠在吧檯旁的桓彥,上前將他擡去了洗手間。到了洗手間,謝琳拿來一條毛巾來給桓彥擦掉他身上的水。桓彥突然感到胃裡的東西在向上翻,開始作嘔,謝琳趕緊將他擡到馬桶旁,桓彥止不住地吐了出來,謝琳輕拍着他的背。
脫去了桓彥全溼了的西裝外套與襯衫,擦去了他額頭與頭髮上的雨水,在他的短袖T恤外又裹了一層乾毛巾。謝琳喘了口氣,終於忙完了,隨後動身去沏了一杯溫蜂蜜水,拿來喂桓彥一點點喝下。
看着倚在吧檯旁的桓彥,謝琳不知所措。她剛想起身,卻被桓彥突如其來的手一把抓住,桓彥用力地將謝琳拉入懷中,緊緊地抱着她。
謝琳睜大了雙眼,心中如同一道疾電劃過,心率以從未有過的時速飛速飆升,體溫升高到身體快要融化……
謝琳鎮住了,可她的臉卻不受她的控制,忍不住地在慢慢向桓彥湊近,她薄薄的雙脣不禁想要親吻桓彥的面頰……
“妍菲……別離開我……求你……”
湊近的脣驟然停了下來,熾熱的體溫開始慢慢冷卻,心也在下沉,直至全部墜入寒淵……謝琳軟伏在桓彥的胸膛前,低下了頭。
長髮遮住了雙眸,無聲無息的,一滴滾燙的淚劃過,留下一道淚痕……
巨大的氣團在高空盤旋,雲的軌跡清晰可見,紫色的閃電乍隱乍現,狂風疾雨撕裂着一切,山竹毫不留情地審判着這片土地上的衆多生靈。
玻璃在顫抖着,窗外拉上了一層白幕布,風雨成片成片地甩在窗上。謝琳靜立在窗前,手中握着那張畫像,不知所思……
“每個人都要做出選擇,並要爲之付出代價……”
16號這天,一切都不太平……
酒精的作用結束了,桓彥從炸裂的頭痛中被喚醒,自己的身體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難受。他忍着痛覺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和謝琳躺在拼接的桌子上,四周都是淺淺的水,謝琳蜷縮着,平靜地睡在自己的懷裡。桓彥開始疑惑發生了什麼事。
他一動,謝琳也從朦朧中醒來,她慢慢地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桓彥不解地躺在桌子上。
“天啊……我幹了什麼……我怎麼在這裡?我做什麼來着?”
“對,喝酒,因爲……”
回想到這裡,桓彥終止了思緒,他坐起身來,用手揉了揉額頭。
謝琳若無其事擼出手腕上的頭繩,將長髮紮起,隨後從桌子上下來,踩在水裡。桓彥歪歪斜斜地也從桌子上下來,險些摔倒,謝琳扶住了他。桓彥看着謝琳,問:“阿琳,我……”
“沒什麼……”
“嗯?”
“我們之間……沒發生什麼。”謝琳回答。
“我……怎麼在這裡?”
“你昨天喝多了,倚在外面,我見颱風就要來了,只好帶你回店裡來。”
桓彥聽聞,才找回些昨日的記憶。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謝琳又向他露出了昨日桓彥剛進門時的微笑。
“哦,對了……”謝琳將畫像從口袋中取出交給桓彥。
“我……找到了……”
桓彥看着失別已久的畫像,還是剛畫完時的模樣。
“你……是從哪裡找到的?”
“吧檯底下……”
“你……”桓彥看着謝琳的樣子,沒再繼續問下去。
“別再弄丟了。”謝琳說。
桓彥看着謝琳,又能說什麼呢?“我知道了……謝謝你的照顧……”
“沒什麼。”
桓彥收好畫像,隨即看了看四周,對謝琳說:“阿琳,要不……我幫你收拾一下吧?”
謝琳深呼了一口氣,微微一笑:“好啊。”
收拾了一上午,兩人終於將酒館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外面的雨勢也恢復正常。桓彥穿上仍舊溼漉漉的衣服,準備離開,他對謝琳說:“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
桓彥站在原地,謝琳走回吧檯,嫺熟的手法,熟悉的檸檬香,不出一會兒,一杯愛琴海被擺在了桌子上。
“喝了吧……就當……是報酬吧。”
桓彥看了看謝琳,默默走向前,又看了看她,拿起杯子,喝掉了這杯愛琴海。
“謝謝。”隨後轉身離去……
謝琳托住下巴,靜靜地看着門外。
桓彥似幽魂般漂泊在街上,天上的雨不大不小。
“‘有人’說錯了……”
遊蕩在風雨中,依舊沒有方向,迷失在城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