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劉思耒和謝花靈一路打鬧,終於是爬上了這崑崙山巔。放遠望去,劉思耒竟是大吃一驚。
原來這崑崙山峰並非尋常山地,它並非上細下粗,整得一看,這崑崙便像是兩隻漏斗拼接在一起,峰頂峰底巨廣無比,而峰腰卻相對纖細。
這劉思耒站在崑崙的一端,縱眼望去,只覺這崑崙峰頂一望無邊,天地之大,也只稍敢與之分庭抗禮。
這崑崙山有七大山峰洞府,它們或匿於山腰之中,或隱於山上湖畔之邊,有的甚至直接懸浮於空,向世間萬物宣示它的威嚴。
丘虛閣就是這樣的一座峰。一上崑崙,便可以看到丘虛閣閃耀於頭頂。
“走吧,師兄,我們上去。”說着,謝花靈便拉着劉思耒往丘虛閣飛去。
據謝花靈說到,這丘虛閣是崑崙七大峰之首,也是崑崙現任掌門靈虛道人江一寧的修行之所。
崑崙虛字輩有六位修成“道師”者,除了這崑崙掌門靈虛道人江一寧之外,還有清虛道人沈其法,沖虛道人谷烈石,平虛道人褚慎行,落虛道人蕭落花和流虛道人蕭流水,這落花流水二道人卻是一母同胞的兩兄弟。除這六位道人之外,還有一位女道人,也修煉至了“道師”之境。這七人原本都是前崑崙掌門青衣道人呂光祖之徒,自青衣道人仙逝後,他們師伯停雲上仙也退隱,便由大弟子江一寧任了掌門,另六人各職長老,分別管理崑崙另六座峰。
劉思耒、謝花靈二人一到丘虛閣,便被那守門的弟子給攔住了,原來由於近日妖魔入侵,這崑崙掌門正召集六大長老在開會。
“各位,你們說說這事怎麼辦?”
一位青衣中年道人坐在掌門寶座上對着下方六人說道。良久,竟無一人回話。
“其法師弟,你是掌管崑崙戒律的,你來說說看。”江一寧見衆人都不言語,只好一個個的問他們。
這時,一位身着墨綠色道袍的道人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表情一臉嚴肅,虎虎生威。“依我看,要解決這事,必須禁止所有人進出崑崙山,據說這妖王已經修成血祭秘法,若再讓他得到崑崙劍,那後果無法想象啊!就怕連停雲師伯也難以敵過。”
衆人一聽,神情變得更加凝重。
“怎麼樣,各位同意嗎?”江一寧向各人問道。
這落花流水二人互相望着對方,還是不說話,平虛道人褚慎行“嘿嘿”的笑着,小心翼翼的說着:“同意同意,沈師兄說的有道理。”
“有道理?哼──這妖界不乏強力之徒,下令封山?他們就是潛進來,也沒人會知道。再說了,哼,還沒打就躲起來,各位難道不怕被同道取笑嗎?”一矮胖道人突然說道,只見他眉眼飛揚,言辭中透射出一種怒氣,這正是沖虛道人谷烈石。他雖問的是“各位不怕被取笑”,但一雙眼睛錚錚的盯着清虛道人沈其法,就像是衝着他說的。
“你!你什麼意思?”清虛道人冷冷的說道。
“二十年前,師父閉關修煉到了最後關頭,馬上就要踏入‘上仙境’,崑崙上下,各處嚴戒,卻不還是被妖王重尤闖了進來,還被他進了靈山秘境,把師父給害死。哼,只怕不打掃好家裡面,外面的灰塵,更容易進來。”沖虛道人提起前任掌門青衣道人呂光祖,滿臉憤慨,憋的一張大大的圓臉暗暗發紅。
“你到現在還懷疑我是奸細?哼!”清虛道人也是稍顯憤怒,但語氣還是冷冰冰的,顯示着他戒律堂首座的威嚴。
“那天,可是你在把守靈山啊!你連誰把你打暈的都不知道,呵呵,可笑!”
“你──”
“好了好了,別吵了!”掌門江一寧厲聲制止道:“此事都過去二十多年了,就讓它過去吧!唉!現在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守好這幾千年傳下來的崑崙劍,將來若找到有緣的弟子,那定當能光復我崑崙教威,也能將這天下妖魔斬草除根啊!至於沈師弟所提之事,蒼蕪師妹,你有何看法?”
這時,沖虛道人谷烈石和清虛道人沈其法全都把目光投向這位叫“蒼蕪”的女道人,眼中即是期待又是心憂。
這蒼蕪道人雖年愈四十,但看起來卻十分年輕,只見她秀氣的臉上毫無波瀾,只冷冷的說道:“全憑掌門定奪!”
靈虛道人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按沈師弟的提議來做吧。但事情也不要搞得太複雜,封山我看就不必了,可以叫暗部多派些人,暗中窺察。另外,中秋已近,又有新一輪弟子上山,其中若有天資卓絕的,我們都盡力培養。唉,這幾年,手下弟子卻也資質平庸。啊!對了,蒼蕪師妹,聽說你前幾天所收的弟子中,有位叫菁菁的小丫頭,天資不錯,可是真的?”
“回稟掌門,正是如此。”蒼蕪道人說話還是冷冷的,不帶一絲情感。
“師妹,你叫我師兄就可以了,又何必……”靈虛掌門見她仍是面無所動,便不再言語。
“好了,今天就說到這裡,你們就先各自回府吧!”
隨後,衆人便陸續走到門外,江一寧也在後邊送着。
突然,蒼蕪道人腳步一停,竟怔怔地站在那發愣。
“師妹,你怎麼了?”沖虛道人谷烈石詢問道,只見她像是沒聽到一般,眼睛還是一動不動的盯着前方。
衆人隨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見遠處正有兩個少年男女正在嬉戲打鬧。他們看着那少年的身形,都是一驚。
“劉習風!”沖虛道人喜叫道,忽的又像是想起什麼來了,又把心中的那份歡喜給壓下去了。
“不,他不是劉習風,劉習風早在十八年前跟着那妖女一塊死了,他是……劉思耒。”沈其法靜靜說道。
那蒼蕪道人聞得此言,臉上竟流漏出絲絲哀傷。
“他不是跟着師伯歸隱了麼,怎的會來到這崑崙山?”這時,那平虛道人褚慎行輕聲問道。
“師伯之意,我們無法揣測。我們還是先問問他上山是要來幹什麼吧。”江一寧說完,便傳弟子把那二人給叫過來。
“拜見掌門和各位師伯”,謝花靈躬身行了個禮,然後跑到蒼蕪道人面前,嬌聲叫道:“師父──”
蒼蕪道人面露微笑,輕撫着謝花靈的頭髮說道:“你這小丫頭,又偷偷跑下山了,害得師父找你半天。”
謝花靈面露羞色,輕聲道:“對不起,師父。”
“好了好了,我先問你,他是誰?”掌門江一寧打斷二人,肅聲說道。
“他是……他是來崑崙學藝的。”謝花靈顯然不習慣撒謊,說起話來有些磕磕巴巴。
“我是來崑崙修仙的!”劉思耒神情毅然的說道:“我叫劉艾林,是江南人士,聽聞崑崙山上仙人道法高強,特來拜師學藝。”
“哦?那你爲何要修仙呢?”
“家──父,爲妖魔所害,家母也殉情而亡,所以──所以特來拜師修道,希望能修得大道,爲雙親報仇!”
“好,你也確實是個孝子。你周身散發靈力,想來已經踏入探雲境了。我看你資質頗佳,你就拜在我門下如何?”江一寧望着劉思耒說道。
“等等”,劉思耒剛要答應,只聽得一聲尖細的聲音傳來,卻是那蒼蕪道長。“掌門──師兄,我──我看這孩子挺喜歡的,能不能讓他拜在我門下。”
那江一寧聽得這“師兄”二字,臉上竟是一怔,隨後又緩了下來,慢慢說道:“蒼蕪,我本來讓給你也無所謂,只是你門下一向只收女弟子,突然招進去一個男子,這不太合適吧。”
那蒼蕪道人聽得此言,神色也變得緊張。突然,一句清脆的聲音在沖虛道人耳邊響起,“你──你收下他吧,我會──感激你的。”卻是這蒼蕪道人用那密室傳音之術對他說道。
這沖虛道人在心中嘆了口氣,突然大聲對着靈虛道人說道:“師兄,我看這孩子跟我很投緣,非常對我的脾氣,師兄,你就把他讓給我吧。”
“你?嗯!也好,也好。你脾氣火爆,門下弟子多受不了你的脾氣,紛紛離走,到現在連一個出海境的弟子都沒有。這孩子天賦甚佳,你可得好好對待。”
“這是一定,一定!”
“好了,劉──艾林,你就跟着你師父沖虛真人走吧!”衆人一聽此言,皆紛紛告辭。
沖虛道人正欲帶劉思耒離去,卻聽得身後一溫柔的女子聲傳來:“師兄,請留步!”卻是那蒼蕪道人帶着謝花靈過來了。
“什麼事?”沖虛道人問道。
“呃──靈兒,你先跟他一邊玩去,我跟你谷師伯有話說!”
“哦!”謝花靈答應了一聲,便拉着劉思耒走開了。
“謝謝你,師兄──”
“我倆在一起都快四十年了,還這麼客氣幹嘛?哈哈!再說了,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好好照顧他的,當年我和他父親也算是莫逆之交啊!”
“無論如何,還是多謝了!”
“你──還是忘不了他……”
“師兄,別說了,你好好照料他,別讓他被奸人所害。”
“嗯?你讓我搶走思耒,難道竟是懷疑──”
“師兄,保重,你自己也小心點。少喝點酒──”說完,蒼蕪道人便叫着謝花靈要離去。
“唉!師妹還是想着他!不過她竟然也關心起我來,還叫我少喝酒,哈哈!”沖虛道人想到這點,不禁心中暗喜。“只是,她不知我爲何要時時醉酒啊!”
這時,劉思耒和謝花靈正依依道別,突然,一句大喝嚇了他們一大跳。
“嗬!天道不存,人道將滅啊!”只見一五六十歲左右的老者,蓬頭垢面,穿的一身髒兮兮的衣服,右手拎着一個暗黃的酒壺,一邊喝着酒,一邊大聲怪叫。
“這人是誰啊?”劉思耒問謝花靈。
“這是老瘋子,在這山上已經瘋了幾十年了。” шшш★тт kan★C〇
“怎的這崑崙山上還有瘋子?怎麼沒被趕走?”劉思耒奇怪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實我也是師父告訴我的。這人當年也是修仙之人,還跟我師父是一輩的!”
“這麼說……他還是我們師伯?”
“算是吧……他原來叫洞虛道人,後來犯了事,改稱綠──綠龜道人,道法還很高。後來,不知怎麼的就瘋了。掌門見他是崑崙門人,按輩分還得叫他一聲師兄,不好把他趕下山去,便讓他留在了這裡。”
“靈兒,我們走了!”正是蒼蕪道人來叫謝花靈走了。
“是,師父──”謝花靈答應着,卻雙眼望着劉思耒,滿臉不捨的飛走了。
隨後,劉思耒也跟着沖虛道人往義衝峰飛去。
“啊!天道不存,人道將滅!”那老瘋子還在叫嚷着。
突然,天上憑空閃過一道閃電,接着烏雲密佈,看來是要下雨了。
“這天,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