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歪嘴趕忙帶着一臉的狠意就比劃了起來,那意思是希望我把貂裘女趕出這個地方,甚至是讓我取代貂裘女做這裡的主人,什麼他的東西,也不許她染指——總之誰來做這個管事兒的都行,就是那個貂裘女不行。
而把貂裘女從他一生心血裡給擠出去之後,剩下的事情,他親自幹。
說着,劉歪嘴的那張嘴呼哧呼哧的一個勁兒“漏氣”,顯然是受不了那個氣勁兒了。
我說呢,身爲一個武先生,平白無故吃了這麼大的虧,能這麼輕易就算了纔怪——既然他是出了名的狠人,想也知道不會有什麼好手段,搞得我很想開開眼。
沒錯,我跟那個貂裘確實是素不相識,按理說人家跟我無冤無仇的,我這麼幹有點不地道。
可不知道爲什麼,我的直覺就覺得得防着她,最近犯天馬擎羊,應該遠離女人——可眼瞅着,這會兒不又是跟女人纏繞在一起了嗎!
劉歪嘴看我走神,就接着給我比劃了起來,說那個平王鞭也沒再別處,他就放在櫃檯後面的掌櫃房,並且把具體位置告訴我了,讓我到時候自己去取。
接着,他像是略想了想,又跟我比劃,說貂裘一定會盯着那個地方的,讓我到時候長點心眼。
他還挺關心我的,我就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我其實也不是那種會給人主持公道的人,這劉歪嘴本身也不是什麼好人,有可能他這一死,反倒是爲民除害,可平王鞭不得不拿,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就幫他趕人,反正這個地方對貂裘來說,也是個劫來的“不義之財”。
這麼尋思着,我就打定了主意想好了事情怎麼幹了。
其實我最想知道的一點,還是那個女人,爲啥大熱天穿貂裘?事出反常必爲妖,貂裘底下,肯定藏着什麼秘密。
有一個歌兒唱的是“掀起你的蓋頭來”,看來我現如今,也只能掀起她的貂裘來了。
劉歪嘴看我答應了下來,這叫一個高興,一邊呼哧,一邊跟我點頭,做了好幾個緝,這才悄然不見了。
他這一走,陰氣流動,枕巾被他帶的飄了起來。
以前我跟濟爺在村裡的時候,濟爺遇上有撞邪的,就用肋下的圓球和枕巾是不是飄蕩,來辨認撞邪的東西走了還是留下了。
轉過身,越過陸恆川拿了他放在牀頭櫃上的表看了一眼,忽然頭皮一麻,這會兒,正好是兩點半。
近七天,夜半,莫擡頭,擡頭血橫流……
你娘,被劉歪嘴這麼一鬧,老子是不是犯了忌諱了?
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動。
“你半夜不睡覺幹什麼?”胳膊下的陸恆川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詐屍了你?”
“臥槽,”我一門心思想天的事,倒是沒反應過來,被他嚇的虎軀一震:“你大爺,你才詐屍呢!哎呀不孝的我兒恆川啊,白髮人送黑髮人……”
“行了,”陸恆川不耐煩的看了我一眼:“傻逼,這個時間段,你看天了對不對?”
我心裡一個激靈:“你懂個屁,我是看的天花板,不算天吧?
“天花板,不也有個天字嗎?”陸恆川把他的手錶從我手裡奪過去,說道:“你看,正是杜海棠說的時間,四鼓時分,你掐的還挺準,這個時候專門起來犯忌諱,你定鬧鈴了吧?”
“定你娘。”我把他被子掀開蓋他腦袋上,自己轉身也睡下了。
陸恆川罵了我一句,說道:“你就等着倒黴吧你。”
我心裡嘀咕了起來,臥槽,真又要倒黴了還是咋?不行,我得防着點。
這麼尋思着,好不容易纔睡着了,結果剛睡着了沒多長時間,就聽見外面噼裡啪啦的放炮,睜眼一看,外面還是黑的,把我這給煩的,誰這麼有病凌晨放炮?
我剛想起來罵街,陸恆川的狗爪子一下就從被子裡面伸出來拉我:“幹什麼?”
“看看誰擾民,抽他!”
“你傻逼啊!”陸恆川說道:“這個時間放炮的,還有什麼人?”
我一愣,也想起來了:“難不成,鬧邪事兒了?”
放炮這事兒,要麼是死人送葬,要麼是活人結婚,再之外就是逢年過節,這裡哪兒都搭不上,而放炮在我們行內還有一個用處,就是辟邪——趕鬼,或者,鎮行屍。
難不成是劉歪嘴被人給發現了?還是這裡有趕屍的,詐屍了?
“不管是什麼,人家的生意,咱們都不好插手,”陸恆川側過臉:“給我躺下。”
規矩也確實是這麼個規矩,我不吱聲了,只好躺下了。
而細細一聽,也確實沒聽見有罵街的——照着那些跑單幫先生的脾氣,辛苦一天被人吵醒,怎麼也得問候幾句吵鬧人的娘。
行吧,我就不當出頭鳥了,縮回了被窩,
再次醒來,是被敲門聲給驚起來的。
你娘,說好了是個“安靜”“乾淨”的旅館,這什麼鬼?
我憋了一肚子氣,就把針頭從腦袋下抽出來,對着門就砸下去了。
“哄……”可能迷迷糊糊的一肚子起牀氣,手頭上沒控制好了力量,一個軟軟的針頭,也硬是把堅硬的櫻桃木門給砸穿了一個窟窿。
敲門的顯然被我給嚇住了,聲音畏畏縮縮的:“大,大老闆,我,我錯了,不敢打擾了,我這就走……”
是周飛。
而隨着門被砸開,外面一陣喧鬧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像是有不少人在議論什麼。
我尋思着好歹是沒法睡覺了,只好從被窩裡爬起來了,往外一看,只見住在這裡等待單幫生意的人都聚在走廊上竊竊私語,一個個表情都很不自然。
我看的好奇心起,他們從事着的這個行業,就是見怪事的,不管發生了什麼,也應該見怪不怪了吧?叨叨什麼呢?
我就把周飛給弄進來了:“怎麼了?”
周飛知道我剛纔我扔枕頭是發脾氣了,嚇的面如土灰,唯唯諾諾的說道:“大老闆,半夜三點來鍾,你聽見放炮的沒有?”
我點了點頭,一陣腦仁疼:“不聾就能聽見——怎麼,這裡鬧騰起什麼來了?”
“大老闆不知道,有先生說,這裡跑出魃來了!”周飛神神秘秘的說道:“好些年的老魃!”
魃?我一下就給精神起來了,我以前也遇上過魃,真的要是跑出去,沒幾個先生論單打獨鬥能打的過它們。
我立馬就問道:“什麼情況,這地方怎麼還有魃?”
“大老闆不知道啊,”周飛立馬說道:“估計是哪個先生弄到了魃,還想着上這裡來賣個好價錢,畢竟這裡魚龍混雜,消息靈通的,反正那種稀世少有的魃跟硬通貨似得,有市無價,要是賣不掉,也可以拿來上供嘛。
誰知道半夜裡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魃給出來了,本來沒人知道,結果有個先生起夜,正看見有個人在廚房裡吃東西,他尋思過去看看是什麼宵夜,跟着蹭上一口,誰知道,是個魃正在捧着個人腦袋喝腦漿子呢!這把那個先生給嚇的,立馬就把炮仗給放起來了,炮仗這麼一響,那個魃一嚇,就不見了。”
真正的老魃,確實是可以穿天入地。
“您也知道那東西有多危險,現在滿酒店,都在找那個魃和魃的主人呢!”周飛忙說道:“所以我打聽了個差不離,才特別趕過來跟您講講的,沒成想,打擾了大老闆,還請大老闆饒了我這一次……”
臥槽,這種先生聚居的地方鬧行屍,可真算是新鮮了。
這事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