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得把他扣住,不然誰知道他會幹出啥事來!
想到這裡我把雷擊木掏出來就想着把他震虛了,結果我的手剛要落下去,劈頭蓋臉的一桶廁所水毫不留情的潑了我和那歪脖一身。
你娘,陰水一激,等於把他給推出去!
而那個歪脖冷冰冰的聲音一聲:“我跟你沒完……”就消失了。
這下好了,他被轟走了,但肯定沒離開醫院,而且應該再也不好招回來了。
“怎麼樣!”保潔大姨猛地站起來,緊張又興奮:“這事兒我幹成了!那小夥子走了嗎?”
走個蛋,我嘆口氣,這下棘手了,我是徹底沒法把他給弄回來了,而且既然他被我激怒了,那這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小樑聽見這邊的響動,趕緊跑了過來,問事情怎麼樣了,我說了一遍,她臉色也白了:“真對不起,剛纔接了急診,人命關天,我不能不過去……”
你娘,我這邊也是一條人命啊!
那保潔大姨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惴惴不安的問:“我是不是做錯事啦?那……那咋整?”
還能咋整,事兒已經到了這個程度,最壞就是趁歪脖沒報復我之前,打歪脖個魂飛魄散。
其實我們做這一行的,有三條規矩,一,不能給自己測字,二,不能騙客人的錢,三,不能欺負無罪的死人。
因爲這三條,都是輕則損陰德,重則傷陽壽的。
歪脖偏偏沒罪到灰飛煙滅的程度,我要是動了這個手,確實自己也沒好果子吃,算是個反傷。
我這輩子第一次懷念起陸茴來,她要是在這裡,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保潔大姨睡着了,說錯話吧。
面對小樑和保潔大姨的尷尬和沮喪,我擺了擺手,說也別太往心裡去,好在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小樑和保潔大姨一聽就來精神了:“什麼辦法?只要你說,我們這次肯定照做!”
我回答道:“那就是,真正的完成他的心願。”
小樑已經聽我說了歪脖的心願,臉不禁就紅了:“可是,咱們上哪兒給他找……”
“既然找不到一次性的,那就找個長期的。”我答道:“給他說個媳婦。”
“啊?”小樑愣了:“怎麼說媳婦?難道……冥婚?”
我點了點頭:“他的家長能聯繫上嗎?”
小樑有點犯難:“沒能聯繫上,一說他的事情,就把電話掛了。”
這歪脖混的,簡直豬不聞狗不啃。
不過這樣更簡單了,我就代替他爹孃,給他搞個儀式算了。
這下我不僅是個文武雙全的先生,還能跟七舅爺一樣配冥婚,再跟濟爺一樣承包了喪事理事,我就成了全能王了。
我又問了一下那個歪脖的墓地在哪兒,結果小樑說沒墓地,歪脖死了之後他那倆家長說是醫療事故,堅持讓縣醫院賠錢,縣醫院據理力爭,說是意外,結果兩方爭執不下,歪脖現在還躺在停屍房裡凍着呢。
那就更好辦了!
我問:“停屍房裡肯定有那種沒人認領的女屍,是不是?”
小樑點了點頭。
我就讓小樑帶着我上停屍房,找一個女屍。
一般來說,這種橫死沒人管的屍體也是很希望能入土爲安的,原因有二,一,他們逢年過節吃不到祭奠,會過的比較苦,冥婚的厚禮是很有誘惑力的,二,形單影隻的死人其實也很希望能得到陪伴,所以有些人會不惜千金給自己逝去的親人配冥婚。
所以這件事情,對等於被遺棄在這裡的女方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一般不會怨恨我胡亂安排,還會感激我給找了個伴兒。
醫院裡面的女屍一般都跟先前的啞巴女一樣,是查不出出身的,而且冰凍的時間長了,難免面目模糊,瞅着十分可怖。
小樑雖然是對付人體的專業人士,可是最近知道了世上真有鬼,禁不住也有點害怕,一個勁兒的催我趕緊挑。
我找了半天,找到了一個胸大年紀不大的:“這個人的資料有嗎?”
小樑查了查,說這個女人二十多歲,沒啥資料,死於車禍。
行,就是她了。
接着,小樑又幫我找到了歪脖。
一瞅歪脖的那個模樣,我瞬間就知道爲啥他找不到女朋友了。
一腦袋油膩長頭髮,滿臉的痤瘡,酒糟鼻子眯眯眼,磕磣的能當個特型演員,難怪他這麼個心願都實現不了,想想他這短暫的人生,估計啥好事也沒遇上,就有來一次那麼一個寄託,還給崩了,也怪可憐的。
於是我讓小樑去喪葬街給我買一些白色的喜字和一些白綾布,麪人祭,還有婚禮用品啥的,把停屍房粗略的裝點了一下,點上了兩根龍鳳白蠟,這停屍房裡陰氣重,一點光哪裡都是巨大的影子,火苗一跳一跳的,顯得特別陰森。
接着我託小樑給這個大胸女套上了一件白大褂,自己則給歪脖穿上了一件格子襯衫——聽病人口中的形容,這小子應該是愛穿這個。
接着,我又把寫着“新郎”,“新娘”的紅花分別掛在了倆人衣襟上,並排把倆人放在了一起,給大胸女連頭帶腳蓋一道紅綢子,起了一個蓋頭的作用。
又拿了一根紅線,一頭纏在了歪脖左手小拇指上,一頭纏在了大胸女的右手小拇指上。
再把婚事需要的三吉擺好,這三吉分別是合杯酒,子孫餃,長壽麪,意思是圓圓滿滿,子孫滿堂,緣分不斷的意思,在活人那的意思自然是早生貴子,在死人這也跟着走個形式,別讓他們屈得慌。
小樑瞅着這些繁瑣的程序挺害怕,戰戰兢兢的問:“能行不?”
“沒問題,”我答道:“有這種夢寐以求的好事兒,那小子不會不來的。”
接着,我找了個沒用的破盆,在裡面點上了黃紙元寶,小樑就蹲在我身後瞅着,菸灰這麼一起,嗆的直咳嗽。
小樑要留在這裡,是因爲正當的冥婚禮,其實是需要一男一女兩個主婚人,我們不能委屈了那個大胸姑娘,但凡該盡的禮,都得盡到了。
我就教給小樑:“一會什麼時候你覺得有人在你肩膀上吹氣,你就說,一生一世永牽手,相扶相依到白頭,新娘走紅綢。”
小樑聽了就害怕:“這是啥意思?”
意思就是新娘來結婚,需要小樑這個女方拉皮條的,不,媒人領着。
不過這話說給她,她肯定害怕,我就告訴她別想太多,念出來就行,但是有一點得記住了,那就是一旦她這邊的白蠟燭滅了,就趕緊跑,千萬不能回頭。
小樑臉色發青,點了點頭。
如果新娘這邊的白蠟燭滅了,那就說明新娘不滿意這場婚事,要鬧事,當然這種機率是非常小的,比買彩票還難點,這麼告訴她,也不過是爲了萬無一失。
冥婚的聘禮是三金:金元寶,金條,金紙,等把這些東西都燒完了,我忽然覺得耳邊多了一道涼氣,還歪脖那個冷森森的聲音:“你沒騙我?”
這感覺就像是歪脖趴在了我的肩膀上一樣。
我趕緊說道:“剛纔那是一場誤會,現在都給你準備好了,有請有請,珠聯璧合洞房暖,花好月圓魚水緣,新郎慶團圓。”
小樑聽不見歪脖說話,還以爲我突然自言自語,更害怕了,忽然這個時候,她也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臉就白了,接着,哆哆嗦嗦的說道:“一生一世永牽手,相扶相依到白頭,新娘走紅綢。”
這下子,新娘子也來了!
說完這話,我耳邊的涼氣就消失了,在昏暗的燭光之中,我看見一小團黑影奔着兩具屍體就過去了,而這個時候,小樑忽然暗暗攥住了我的手,儘量壓低了的聲音充滿了驚恐:“你看……你看那紅綢子,是不是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