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不悔分析得很到位,花似錦卻感到心裡一陣陣挖涼挖涼的。她弱弱地反對道:“你沒有證據,莫要胡說八道!”
仇不悔不屑地喝了一口水,“我親耳聽一個江湖中人說的,他說他們是受深宮之中的人,五王爺的生母所指使。”
花似錦忽然想起,曾經在船上,那位和八字鬍瘦子說話,她只看到側臉的馮姓太監。
她心中一片涼意,若仇不悔說的不對,那爲何指使八字鬍那幫人把自己扔在荒鳥上的,會是一個太監?
“跟趙煊混,將會有太多人向你伸黑手,你不如投靠風神教,跟我混。我保管沒有人敢欺負你!”仇不悔笑着說。
花似錦誠懇地勸道:“仇主事,你我如今也算是同門,我勸你一句,你們那個風神教,還是趁早解散了吧,你們的據點桃源寨,充其量只一個小小的村寨,怎麼鬥得過泱泱的大燕王朝。若是不解散,那麼投誠也好。或者你脫離風神教也可以。跟朝廷作對,最終沒有好果子吃的。”
仇不悔臉上一黑,聲音陰沉得很,“許世榮未死,我父母大仇未報,風神教自然不會解散的,也不會投誠的,我本人更加不會脫離風神教的。”
花似錦還想繼續勸。
此時,小老頭拎了些臘兔肉走了進來,說:“我徒兒如今已經是風神教中的變態,不可能解散風神教的,更不可能會投誠和脫離。”
“變態?”仇不悔一陣詫異,“師父,這變態是何意?”
“變態就是大人物的意思。”小老頭學着花似錦的解釋說。
花似錦眼中頓時現出了蚊香圈,小老頭一個待在荒島多年,對於新鮮詞語,真是出自內心的好學呢。
仇不悔“哦”了一聲,表示瞭然,臉上有些謙虛,“師父太擡愛了,徒兒不是變態。”
“在爲師眼中,你就是個變態!”小老頭中氣十足地堅持着。
“哈哈哈……”花似錦忍不住狂笑了起來,“仇師哥,師父都說你是個變態,那麼你就認了吧,變態就變態唄。”花似錦邊說邊捂着肚子。
小老頭莫名其妙地看着花似錦,一記爆慄打在她頭上,“女孩子家家的,笑成這樣,沒個正形。”
仇不悔看着花似錦,問:“這詞是你教給師父的吧。”
花似錦一邊笑一邊擦眼淚,點點頭“嗯”了一聲,“是我教的。”
“一定不是什麼好話!”仇不悔很聰明,馬上下了結論說。
“誰說的,是好話,絕對的好話。”花似錦一邊信誓旦旦地說,一邊繼續擦着眼淚。
仇不悔也伸出手,拍了一下花似錦的腦袋,“信你就有鬼了!”
花似錦生怕他們深挖“變態”一詞的含義,連忙轉移話題,“爺爺,你拎着臘兔肉做什麼?”
“等下你跟仇師哥一塊兒離開,你最愛吃爆炒兔肉了,外面的臘兔肉,自然比不上這兒的,你離開時帶上走吧。”小老頭說。
花似錦聞言一怔,這小老頭總說她太折騰太煩人了。爲了調劑島上無聊的日子,她也的確是煩人,她經常變着法子戲弄整蠱小老頭,每每能把小老頭氣得瞪眼睛吹鬍子,可是她心裡是知道,小老頭嘴上嫌她煩,還總是拿筷子敲她腦袋,其實內心對她卻是極好的。
看着小老頭手裡拎着的臘兔肉,花似錦忽地心中一暖,她從花員外那個渣爹身上,根本就沒有得到什麼父愛。
“爺爺,你跟我們走吧,你一個人在這裡太寂寞了。”花似錦發自內心地說。
小老頭眼一瞪,“我纔不去呢,我在這裡清清靜靜的,不知道多舒服。”
“師父想到外面去,不用咱們相邀,師父自己就去了。”仇不悔說,“師父在這裡已經習慣了。”
小老頭笑道:“還是我徒兒這個變態理解我!”
“噗——”花似錦一口茶悉數噴了出來,噴在小老頭的臉上。
小老頭抹了臉上一把花似錦噴過來的茶水,氣得鬍子都被他吹得老高老高。
花似錦見小老頭那圓溜溜的小眼睛裡噴着火,唬得她一把拎起臘兔肉就往海邊跑,一邊跑一邊招呼仇不悔道:“仇師哥,爺爺要發怒了,他一發怒我就死定了,你趕緊帶我走吧。”
小老頭一邊追一邊罵:“噴我一臉水,你得再給我煮兩個月飯才能走。”
花似錦站定,叉着腰,認真地看着小老頭,“爺爺,你跟我們走吧,我天天給你煮飯,真的。”
小老頭跳到花似錦身邊的一塊岩石上,用筷子輕輕敲了一下花似錦的頭,“還讓我跟你一塊兒出去,我早晚被你氣吐血。”
花似錦嘻嘻地笑道:“爺爺到了外面,我保證不逗你玩了,保證像供菩薩一樣供着你。”
“我又還沒死!”小老頭一擺手,非常不耐煩的樣子。“你還是走吧,不用你煮飯了。”
仇不悔恭恭敬敬地向小老頭躬了一下腰,“師父,那我們先走了。”
花似錦也驀地正兒八經起來,她老老實實地給小老頭磕了一個頭,“多謝爺爺兩個月以來的教誨之恩。”
磕了頭,花似錦站起來,跟在仇不悔身後,慢慢地走向仇不悔停在岸邊的船。
登上了船,站在甲板。花似錦不禁回頭望,只見小老頭已經從岩石上跳了下來,他站在一片淨黃色的沙灘上,目送着她和仇不悔離開的方向。
花似錦覺得,小老頭那矮小的身影,站在一片蒼茫的海灘邊上,顯得那麼寂寥。
隨着船的行進,鬼見愁荒島在慢慢後退,小老頭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成爲一個小黑點,他依然站在那裡。
花似錦忽然心裡有些酸酸的,每次她故意惹他生氣,然後被他拿着筷子敲腦袋的糗事,倒成了溫暖的回憶。
花似錦轉身,鼻頭一酸,眼角滑下一顆清淚來。
仇不悔見了,給她遞過一塊手絹來,輕笑一聲,“看來你在荒島的兩個月,師父他老人家對你很好。”
花似錦撇撇嘴,“哪裡好了!天天逼着我給他做飯,在荒島待的這兩個月,回去我不但可以當大夫,我還可以當廚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