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偷偷溜出去的蒼悠悠卻不像是被關在小黑屋裡面反省的丫鬟那般窘迫。
她大口呼吸着府邸外的新鮮空氣,更是感覺一種說不上來的自由感。
她一個人前去李家的後墳去燒紙祭拜。
結果這一次。
當她剛剛到李易言的墓碑那邊卻看到三五個男人手裡拿着鋤頭和鏟子竟然在掘墓!
一鋤頭一鋤頭的剷土,周圍的土已經上揚了不少,土地被挖掘出來一個坑,投過這個坑,似乎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李易言的棺材。
“你們是誰!爲什麼要動我的阿言!你們在幹什麼啊!住手!住手!”
看到這一幕,蒼悠悠踉蹌地跑了過來,一不小心竟然摔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土,但是心想着趕緊去救阿言,這才顧不得身上的灰塵,趕緊跑向人羣當中。
一個小丫頭!
瘦瘦弱弱的丫頭,根本就不起眼。
但是,蒼悠悠一直在哀嚎着。
這讓這羣本來不想要搭理她的男人們停下來手中的工具,死死地盯着面前這個瘦弱,手裡抱着一堆紙的小姑娘。
“小丫頭,死一邊玩去,別耽誤哥幾個!否則,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爲首的一個禿頭大哥吼道,他的頭髮稀少,臉上顴骨突出,衣服也是故意露出來胸膛,那雙眼睛是吊三眼 看上去凶神惡煞,厚厚的嘴脣上鬍子密密麻麻。
“你們是誰,有什麼深仇大恨,以至於你們爲什麼要撅阿言的墳墓。李家人知道了,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蒼悠悠長嘆一口氣,故作鎮定地說道。
面對這羣狼子野心的男人們,蒼悠悠的內心早已經瑟瑟發抖了。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讓阿言的墳墓被撅了。
想到這裡,她才這般假裝無畏。
“李家人不放過我們,我們纔不放過李家人呢!小姑娘,這邊沒有你的事情,別煩我們哥幾個!否則一鋤頭打死你,可別怪我們無情。”
眼前依舊是這個老大哥,很是狂傲而又不耐煩地說道。
“是,大哥說得對。”
“對對對,我家大哥就是英明神武!”
爲首這個禿頭大哥,舉起來自己的花臂,瞪了一下旁邊手裡拿着鋤頭的四個小弟,吼道:“別他孃的說話了,趕緊給老子幹!”
“是是是大哥。”
蒼悠悠看得出來,其他的四個男人似乎很怕這個禿頭男。
其實,蒼悠悠也看着他凶神惡煞得極其不好惹。
但是,由於一直掘墓,李易言的墳墓快要挖出來。
看到這一幕,蒼悠悠實在是急躁了起來。她放下手中的這些祭祀的燒紙和冥幣,張開了手站在禿頭男的面前,信誓旦旦地哆哆嗦嗦地警告道。
“不!不行!你們不能這樣!阿言好不容易纔安息下來,不能!不!不……你們不能……”
禿頭男看着面前哆哆嗦嗦的丫頭,煩躁地把手中的鏟子扔在了一邊,沒好氣地看着她說道:“我們怎麼就不能了!你這個丫頭別多管閒事!我告訴你,整個京城還沒有誰能阻礙我豹哥的行爲!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今日我豹哥也要掘地三尺!”
“你們你們到底是誰……爲什麼要……”
蒼悠悠哆哆嗦嗦地說道。
其他幾個小弟也瞬間看向蒼悠悠。
他們不由得覺得,這是哪裡的小姑娘啊,竟然吃了雄心包子膽了吧,竟然敢阻礙豹哥的事情!
豹哥可所謂是京城一霸,十年專注混混事業,手下的混混無數,吃喝來賭無所不做,爲了利益甚至可以親手剁了兄弟的一根手指頭去賒賬。
豹哥輕哼道:“我們是李易言的兄弟!他生前欠了我們哥幾個錢,說好了還我們,結果卻一命嗚呼了!怎麼,我們聽說他棺材裡面放了好寶貝,我們拿出來典當了又有何不可!”
兄弟?
欠了錢?
“欠錢,阿言怎麼會欠你們錢!欠你們多少,我給還不行,不要掘墓!”蒼悠悠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看着這個禿頭的大哥求饒道。
“你他孃的是誰啊,你給,你給的起嗎?”
豹哥第一聲就反問出來,看着一臉陰鬱的蒼悠悠,根本就沒有把她當做回事。
“我是……我是他女人!”
蒼悠悠看着禿頭豹子哥故作鎮定,顫顫巍巍說道。
什麼女人?
沒想到,衆人聽了這句話更是絲毫都不尊重她,更是對她一陣止不住地哈哈哈大笑了起來,眼角的淚花都笑出來了。
豹哥嘲諷地說道:“你這個小丫頭,是這個不要臉的公子哥的哪一個女人?他天天左邊一個女人右邊一個女人,你是他第幾個女人?”
“你胡說。阿言只愛我一個女人,他沒有愛那麼多女人。”蒼悠悠聽到嘲諷,更是站直了身子,哽咽道,“他人都已經死了,你們這羣人還有沒有良心在這裡污衊他!”
“我污衊他?”豹子哥聽到蒼悠悠的質問,更是心中氣不打一出來。
什麼叫做污衊?
這個柔弱的丫頭竟然說自己污衊別人!
不想活了?
“你你你……你要幹嘛!”
豹子哥的身子越來越靠近,蒼悠悠的身子也越來越後腿,手中的燒紙和冥幣也隨着身子顫動,而灑落了一地。
轟——
蒼悠悠如同一隻小雞一樣被他連根拖起來。
豹子哥凶神惡煞,靠得越近。
蒼悠悠發現他非但是個禿頭的男人而且還是一個臉上坑坑窪窪的男人,一雙小小的眼睛裡面閃爍着扭曲的光澤,那雙厚厚的嘴脣發出嘶啞的聲音,訓斥道。
“你他孃的給本爺爺聽好。在李易言這個混賬東西乳臭未乾的時候,爺都認識他了。這些年,他好吃懶做,天天青樓還因爲愛鬥蛐蛐賭,輸了傾家蕩產,問本爺借了那麼多錢,可是允諾到時候找到金山女人,娶了王府的千金小姐就加倍還我,如今人卻死了,本爺的錢可不能就這麼算了!今日掘墓可是他爹親口要求的,說值錢的東西都在裡面,呵呵,李家人真的是有意思。”
說完,蒼悠悠被哐噹一聲從他的手裡扔在了地上。
銀子。
金山女人。
一句句話如同一個一個個雷,打在蒼悠悠的心中,把她的內心炸得支離破碎,毫無存在之處。
她突然想起來。
當初,李易言跟自己成婚,哥哥嫂子都不同意。他便是要求自己前去跟她私奔,私奔之前,他還故意交代拿上府邸最值錢的寶物和金銀,以後定居了買房子用。
結果……
原來是爲了還債的!
他根本就不愛自己,當初跟自己在一起天天外出。
原來是去青樓了。
以前總是看着他身上的脂粉味道,李易言總是說去給自己買脂粉的時候碰到了,現在想想原來是去泡其他女人才沾染上了。
想到這裡,蒼悠悠眼淚順金嘩啦啦地流淌了下來,哽咽地看着這地上的冥幣和燒紙,又想起來自己爲了這個別有用心的男人,廢了那麼多心思,尋死覓活那麼久,更是覺得自己怎麼這麼蠢。
“蒼悠悠,你真的是蠢到家了。”
蒼悠悠啪得一聲給了自己一巴掌。
這聲巴掌清脆而又悠揚。
蒼悠悠的內心泛着苦澀和不甘,越來越覺得自己太傻了,爲什麼當初就不懷疑他呢,自己總是因爲喜歡他 因爲愛他 所以想盡辦法替他解釋。
結果呢。
結果,自己纔是那個最傻的人!
想到這裡,蒼悠悠的內心更是一陣陣發麻。
然而——
眼前,掘墓的四個小弟卻吼道:“我去大哥!李老爺騙我們,裡面什麼寶貝也沒有!晦氣!”
豹子哥更是橫眉冷對,看着棺材裡面除了白骨之外,什麼也沒有,對着棺材就是用腳直接踹了一下,氣憤地罵了起來。
“這個老不死的竟然詐我們!昨日搬家,今日掘墓,還想要瞞天過海!老不死的東西,跟他兒子一樣讓人噁心。”
豹子哥吼道。
太虧了。
虧死了。
如今李家也搬家了,李易言的棺材裡面也毫無寶貝,他拿走的那些銀子似乎也跟到嘴的鴨子一樣飛了,這讓豹子哥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大哥,現在怎麼辦啊?”
豹子哥頭扭轉,直接拽住了坐在地上的蒼悠悠道:“夫債妻還,你不是說她是李易言的女人嗎?他欠下來的賭債,你他孃的給老子!”
“多少錢?”蒼悠悠問道。
“一萬兩黃金。”
豹子哥獅子大張口,直接就說了出來。
一萬兩黃金,這個男人怎麼不去搶劫呢?!
蒼悠悠直接搖頭道:“我沒有那麼多錢,我也不是李易言的女人,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豹子哥看着在掙扎的蒼悠悠,嘴角上揚起來一絲壞笑,冷冷道:“你剛剛說是,你就是。你還不起來錢,那麼他孃的,老子現在就把你給賣了!”
蒼悠悠嚇壞了,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外面的世界並不是在府邸那麼安安全全。
自己曾經有着哥哥護着,嫂子偏愛,自己卻不知道珍惜,一直傷害着愛自己的人,現在還要被賣了?
“不!不!你們不能賣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