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替嫁26
餘言荷其實也沒跑遠。
她就是氣急，又覺得自己在自己府裡丟人了，丈夫不向着自己，反而向着她討厭的妹妹，這該是多憋屈啊？
正好所在的位置是前院，因此她一時衝動，跑了出來。
出來了，就看不見那些人，就不會有那些目光。
只是讓她徹底和謝成鬧翻，那也是不可能的，她委屈、憤恨，難過，可當謝成追過來時，她也只默默的哭。
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哭得梨花帶雨，謝成想狠心都狠不下來，只能頂着烈日去哄她。
“我不是向着她，而是這話是你說出來的，你反悔了，她到外頭一說，大家臉上都不好看，你自己不也不願意再被人提及吧？”謝成輕聲解釋着。
餘言荷眸光閃躲，沒有吭聲，但抗拒小了點。
此事確實是她先提起來的，那麼多下人都聽見，只是她沒想到一向不待見自己的餘言菱會鬆口要自己的嫁妝，這才導致事情發展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她委屈的癟嘴，又有些咬牙切齒：“可我不想把東西給她，她把我害成這樣，如今還想要我嫁妝，我恨不得她死，哪裡願意？”
她一生氣跑出來，拋下府裡的人，這會兒回去，那不是被罵嗎？反正她都出嫁了，不回府也有地方去，她便搖晃着男人的胳膊：“我不想回去，咱們去酒樓吃吧。”
以前是沒打算嫁給謝成，不能讓人發現，後來是和威遠侯府訂婚，更不能讓人發現，去的地方越發偏僻，甚至大多數時候都在那小小的謝家。
“就……醉仙樓吧。”餘言荷脆聲道。
這樣雖然任性，可任性的事，餘言荷做多了，翠雲身爲貼身丫鬟，也十分淡定，老老實實就去回稟了。
但唯有左上角那一桌子，衣着相對樸素，還格外熱鬧，幾人紛紛站起來，朝一人敬酒。
她沒注意，被她抱着的男人聽到她最後一句話時，神色陡然一厲，看向她的眼眸帶起幾分殺意。
餘言菱前些天日日跟裴修禮出來玩，光明正大，而她和謝成其實還沒真的這樣出來過。
“不會！”謝成眉頭皺了皺，“我又不認識她，要不是你，我這輩子跟她也不會有關係。”
因爲她的插手，餘言菱變了，趙智變了，如今謝成也似乎要變了。
“兄長大本事啊，能讓殿下刮目相看，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一路回到謝家，關上房門，餘言荷就拉着他，語氣裡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和堅定：“謝成！我、我想辦法幫你引薦太子，你去當太子幕僚！”
餘言荷笑笑，可笑容還是透露着一股勉強。
餘言荷率先拿起筷子，夾起一片涼拌牛肉，美味的口感讓她愉快的彎了彎眼眸，其實她來外面吃，除了不想回餘家，也是不想回謝家。
跟他一起來的人也頓時激動了：“原來算是殿下請客，咱今日也是蓬蓽生輝了，趙兄不愧是趙兄。”
只是很快，殺意消弭，他柔聲道：“小荷，跟我說一下，你爲何這樣說？趙智是不是哪裡得罪了你？”
趙智不是被那狗官逼得窮困潦倒，爲了給他妻子孩子治病，四處找人收留，最後卻只有四皇子手裡缺人，死馬當活馬醫，給了他一筆錢，將他收作幕僚嗎？
說完他轉身離去。
對，趙智。
謝成錯愕：“你說什麼？”
“果然是跟了殿下，如今都闊氣成這樣啊？！”有人酸溜溜說了一句。
“趙兄，你如今也算是有大造化了，可別忘了咱們哥幾個啊！”
而餘言荷在看見一個眼熟的容顏時，心一沉，回來便跌坐在椅子上，看着謝成，脣|瓣張合，想說又不敢說。
陷入沉思的謝成思緒被打算，沉默了片刻，彎腰幫忙撿起來，給她拿了新的筷子，語氣溫和問：“怎麼了？”
她難道要告訴對方，他的位置被趙智佔了？
謝成也徹底淡了神色：“既然這樣，那你想個別的理由說服我，否則我的想法不會改變。”
“……可是你當幕僚也能科考啊！”餘言荷解釋道，注意到謝成的神色，她心頭有些莫名發沭，但有些事更重要，她堅定道：“你信我一回可好？”
謝成安撫道：“有什麼話就說，沒事的。”
自此趙智對四皇子死心塌地，上一世甚至爲了保護四皇子才死，倒是讓趙智這個名字，留在夏國高層耳裡，所以餘言荷纔會知道。
可現在趙智居然被裴修禮引薦給太子？
謝成見此，也不勉強，夫妻二人繼續安靜的吃飯，只是接下來的氛圍要比之前莫名低沉了許多。
這個人她記得，主要是此人跟在四皇子身邊興風作浪，害了那麼多人，連太子都差點被他利用老皇帝的疑心病給廢了。
人都出來了，謝成也不是迂腐之人，大方道：“好，你想去哪吃？”
乾嘔兩下後，直接吐出來。
謝成緩緩擰眉，眼底露出一絲意外，大概沒想到她這麼守口如瓶，聲音有些發沉：“我也想信你，可就如你所說，我們夫妻一體，所以你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就在酒樓聽見趙智他們的聊天，你就情況不對了，如果你信我，就說出來，有什麼問題我們一起解決，好嗎？”
被稱作趙兄的男子得志意滿：“怎會忘記？這不是來請兄弟幾個吃一頓，大家隨便點！”
她關在院子裡的那幾天，聽着丫鬟們說，心頭也是羨慕的。
“趙兄！你這好日子，真讓人羨慕了！”
說笑聲中，樓上包間餘言荷手中筷子“啪嗒”掉落，從桌上滾下，又發出一陣響動。
“說的是，你這也是苦盡甘來，好事好事……”
“自然不是。”謝成正色道。
她不敢說。
謝家太窮了，即使她有嫁妝，可謝母窮怕了，捨不得做，也沒什麼機會用好食材做好吃的，她帶了個廚娘暫時又住不下，沒能去謝家。
“爲何？”謝成眸光閃閃，沒有反駁，只問了一句。
她立馬閉嘴了，笑笑：“回去再說，先吃吧。”
謝成有些無語，但還是溫聲道：“我知道，那就給個便宜的東西，隨便打發了便是。”
等到了醉仙樓，餘言荷熟門熟路的要了包間，跟着小二上去，此時剛好是飯點，飯菜上來的不快，店小二先上了兩道涼菜讓他們吃着。
謝成臉上笑容消失，俊臉顯得有些冷漠：“小荷，你知道我一直想科舉，想當官，並不想當一個幕僚，所以你必須告訴我這樣做的理由，否則我不能輕易做這個決定。”
餘言荷一肚子話想說，可看着眼前這個不過二十出頭的男子，又說不出來。
看得餘言荷臉一白，踉蹌着退到牀邊坐下，神色恍惚又無措，還帶着幾分恐懼。
謝成的話是錯的，要不是她，餘言菱和謝成反而應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只是這話不能說出來，她被哄了一會兒，心頭也安了許多，便道：“那……”
謝成也是差不多，兩人都吃得挺開心，店小二來回幾趟將他們的菜全部上齊，包間門徹底關閉，兩人便專心吃起來。
餘言荷高興了，但又有些不安穩：“可她那樣委屈，你看了是不是覺得她很惹人憐愛？會不會想要護着她？”
這個地方人多，她成婚了，可以和夫婿光明正大的過去，讓那些嘲笑她的人看看她過得多好。
餘言荷死死地抿着脣，有些抗拒的後腿兩步，沉默下來。
“我們回去？”謝成笑道。
餘言荷剛要開口，隔壁包間又傳來一陣響動，這包間不怎麼隔音，稍微大點聲，左右都聽得見。
她有些慌，慌亂中忽然又覺得有些噁心，那股感覺來得又快有急，她甚至沒來得及出去，就一陣乾嘔。
這、這怎麼可能！
因此新婚那兩天，她吃得是痛苦萬分，想跟謝母說一下，又不敢，怕謝成以爲她嫌棄他。
*
夫妻倆說去就去。
總是躲着人。
大堂裡坐着一堆人，這酒樓是高檔酒樓，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一個個衣着也都不錯。
聽他這麼說，餘言荷心頭一鬆，小聲道：“你不是向着她啊？”
“也是我幸運，正好碰到裴家公子，才能被引薦到殿下面前，亦是如此，才能沉冤昭雪！”趙智擲地有聲，語氣激昂：“而且殿下確實大方，知道我家境不好，妻子還生病了，特意讓太醫來給我妻子看診，咱這頓的銀子還是殿下撥的。”
大家的命運軌跡都改變了，那謝成還能如記憶裡那般厲害嗎？
不過在去之前，翠雲她們兩個丫鬟追了出來，餘言荷讓她們又回去跟餘家人說一聲，他們夫妻先走了。
——
餘言荷搖搖頭，着急又無法解釋，只能一遍遍道：“我說不出來，但是你相信我，我們夫妻一體，我不會害你的！”
消瘦的背影帶着幾分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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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經此一事，兩人都不太想慢慢吃，三兩下吃完結賬走人。
因着急結婚，要等過些天新宅子弄好了，搬過去纔能有廚娘做飯。
只是正吃着，本就吵鬧的樓下，增加了一批人的說話聲，鬧聲中有些聲音也印入兩人的耳朵。
如今這事不只是不對，是出大問題了！
如今可算是能吃頓舒服的飯了。
四皇子那邊若少了趙智，太子那還多了個趙智，到那時裴家很可能不會有事，太子也不會動搖，謝成就算再過去，得到的功績也不足以支撐他在未來十幾年成爲一代首輔！
餘言荷欲哭無淚，可重生這個秘密她不敢說，也不能說，只能扒着男人哀求：“你聽我的，去當太子幕僚，要是可以，最好將趙智這個人給踢出太子府……能將他送到四皇子那邊，更好……”
餘言荷急得不行，額頭都冒汗了：“謝成，聽我的，我去求我爹幫忙引薦，你去當太子幕僚，必須去！”
餘言荷臉色極爲難看的搖搖頭，想了想，出去看了看。
餘言荷難爲情的紅了臉：“我不想回去。”
“是啊，趙智，想當初咱倆還一起窮得一條褲子換着穿，轉眼你就起飛了，這命可真好。”
但好在外面的男人聽見動靜，快步過來扶着她出去，給她漱口擦拭，謝母路過，見她這樣，笑道：“別怕，就是孕吐，你這都一個月了，該孕吐了。”
餘言荷白着臉點點頭，眼巴巴看向謝成：“謝成……”
可男人似乎沒聽見，轉身進屋處理地上的髒污，一聲不吭。
一時間她心裡又酸又甜，複雜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