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得筆直的背影似乎在視線中越走越遠,繼而消失,蘇清塵站在原地良久纔回過神。他抿嘴握緊拳,重重閉了閉眼,又深吸一口氣,才坐回自己的位置,繼續開始看公文,心緒卻怎麼也平靜不了。
梁州離四神教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簡洺走小道一路快馬加鞭,在三日後到達。
“小妹,你可回來了!”一步入四神教的建築羣,便遇上得到消息匆匆迎來的白虎。
簡洺頷了頷首,腳步不停:“出了什麼事,教主怎麼了?”
“教主倒是沒什麼,有問題的是那姓景的小娘皮,我也不多說,你自己去看。模樣瞧着慘的很,我瞧着教主當是真對她上了心,要是真有個好歹,教主要是日後後悔了,豈不是糟糕。”白虎絮絮叨叨的說着,帶着簡洺直往地牢走去。
白虎的話,簡洺聽了跟沒聽一個樣,她暗暗翻了個白眼,調侃道:“二哥你竟也會操心這等子事,可着實讓小妹我大開眼界啊……”
拖得長長的音調,只讓白虎鬱悶不已,他手快的在簡洺額頭彈了一指,沒好氣的說道:“貧嘴!”
眯眼笑了笑,簡洺沒再說什麼,地牢的入口已近在眼前,以他們兩的身份,自然不會被阻攔,因此進的輕而易舉。
四神教的地牢環境向來糟糕,至少比朝廷的大牢糟糕數倍。
常年不見天日且密不透風的空間內,透着股陰森森,充斥着黴味、血腥味、腐臭味相交雜的難聞味道,青石板上還遺留着今年累積下來的斑駁黑色血跡。簡洺環顧四周,看了看四周長明不滅的油燈,不由皺了皺眉。這地方,她不是第一次來,卻每一次都沒好心情。
一路走來,兩人並未太過關注兩側死氣沉沉,亦或大聲喊罵的囚犯。
在接近最裡面的位置,白虎腳步一緩,幽幽道:“就在前頭那一間。”
聽言,簡洺目光閃了閃,腳步卻不停走到那牢房外。隔着鏽跡斑斑的鐵欄,簡洺看清了景蓮如今的狀況,不由瞳孔微微一縮。白虎可真是沒說錯,瞧這樣子,怎一個慘字了得!
“進去吧。”白虎拿着鑰匙打開了鎖,自己又退後幾步,回頭走了。
簡洺挑了挑眉,一臉自然的走了進去。
“來看我笑話嗎?!”佝僂的癱在茅草上,景蓮睜着一雙黑漆漆的眼,目光透出怨恨,聲音輕細而虛弱。
簡洺並未答話,只看着她那張佈滿血跡與污漬的臉,脣抿成一條直線。
“你就是來看我笑話的,我可真是活該呀,明知是個你挖好的坑,還傻傻的往裡跳。殷寂離也是心狠,那些往昔的情誼莫不都是假的不成,用劍生生挑斷我的手筋腳筋。你可知那有多痛,痛到麻木,便只剩下心寒!”景蓮喘着粗氣,她咬牙切齒的說着最後兩個字,眼角淚水橫流:“如果我一心一意信着紀墨……”
景蓮細弱的話說到這裡便戛然而止,簡洺眼中閃過一道複雜,景蓮的遭遇她可謂是罪魁禍首。不過,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她要不這麼做,怎能得到殷寂離的庇佑。
念頭在腦海中轉了又轉,她輕嘆一口氣,還是忍不住說道:“你說的沒錯,需要我送你出去嗎?”
“不必了。”似乎十分驚訝簡洺所言,景蓮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才嗤笑着微微搖頭:“你幫我一個忙,將我這消息傳到紀墨耳中,我要看看,他會不會來救我。他要是不來救我,我也不想活下去,徐氏一族安然度日,我沒什麼牽掛了!”
話音未落,簡洺便已瞪大了眼,她有點無法理解女主的腦回路。輕咳一聲,她張了張嘴,頗爲糾結的說道:“愛情不是唯一,你這樣在我看來很愚蠢。”
“我是比不了你的,你纔是真正的聰明人,守住自己的心,比什麼都強。你走吧,看到你只會讓我的心情更糟糕。”景蓮語氣中的厭惡絲毫不加遮掩,她說完這話便閉上了眼,擺明了不願再理會。
簡洺默然無語的片刻,才輕嘆道:“你所說之事,我幫你。”
說罷,簡洺轉身便出了這裡,女主轉變挺大,看來殷寂離的所作所爲對她打擊極重。
白虎在地牢口垂頭喪臉的站着,站在他前頭的是面無表情的殷寂離。
“屬下見過教主。”簡洺心中頓時一凜,她身子僵了僵,便一本正經的行禮。
殷寂離見此勾了勾脣,那雙風流的桃花眼流轉着似醉非醉的神采,他抿嘴看着簡洺,將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冷笑着說道:“你倒是關心她,剛回四神教,便直奔地牢。本座這教主,看來還真成擺設了!”
聽言,簡洺不動聲色的垂着頭,一言不發,倒是白虎縮了縮腦袋,哭喪着臉。
將兩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殷寂離心中悶了悶,卻又很快煙消雲散,他輕咳一聲,才沉聲道:“隨本座去書房。”
見殷寂離已快步離開,簡洺兩人對視一眼,忙跟了上去。
“蘇清塵那裡情況如何。”負手站在窗邊,殷寂離目光幽遠,他沒有揪着景蓮的問題,而是談起了正事。
簡洺心中微微一鬆,忙開口道:“情形並不妙,敗勢已顯,以屬下看來,撐不過今年。不過,在皇都的南寧王,是變數。”
“南寧王?確實是個老謀深算的,蘇清塵鬥不過他,這次回來,可還要回去?”
“屬下準備回去。”
“也好,你回去轉告蘇清塵,他所需的糧草本座已備齊。”殷寂離點了點頭,面上並無太多的神情,他話語略作停頓,片刻後才繼續說道:“也問問他,準備何時應諾。”
“屬下明白。”簡洺沉聲說道,她對兩人的交易沒什麼求知慾,到時帶到話便可。
交代完正事,殷寂離瞥了眼一本正經的簡洺,不由緩步走到椅子坐下,狀似無意的問道:“聽聞蘇清塵也步入頂尖高手行列了,你觀他實力如何?”
“在屬下之上,教主之下。”
說了個穩妥點的答案,簡洺還未來得及喘一口氣,便聽得殷寂離又說道:“聽聞他納了個貌美如花的青梅竹馬爲妾,本座突然好奇,朱雀你心中是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