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以溫馨風格著稱的嗎？怎麼還有這麼可憐的……”蘇安生搜腸刮肚，也沒找到能描繪這幅圖的詞語。
“人總有消極的時候，後來想擦掉，拿起橡皮的時候，突然覺得好可愛，就留着了。”關小洛挑眉。
蘇安生皺着眉，凝視許久。
他將姑娘的帽子掀起來，再次扣下！
“可愛個鬼啊，蠢死了。”蘇安生笑着，忽而覺得那個蜷縮着的小男孩，很像他。
那段迷茫無助的時候，他就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蹲下哭一場，也沒人發現，人前，他還是那個勁健剛強的形象，偶有青春氣息，也不失大將之風。
關小洛默默地把帽子拿掉，然後拿起一支黃色彩鉛，在小男孩的旁邊用極輕的筆觸畫了一隻蝴蝶。
翩翩而飛，孤獨，卻是向着燈光飛去的，嚮往光明。
那是希望。
整幅圖的主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很棒……你是怎麼培養自己的審美的？我總覺得你和我見過的攝影都不一樣。”蘇安生說着，默默地將辣垃圾都丟到了紙簍裡。
“沒辦法，這個天生的。”姑娘很自戀地說着，還抓了一把她的秀髮。
“嘁。”蘇安生坐到一邊去了，他就不能指望這個姑娘好好說話了。
男人走到樓梯口，正準備去幫關父關母的忙時，關小洛發話了——
“你最好不要離開這個房間，一下去就會被當成實驗室的小白鼠研究的，如果你不想穿幫不想難堪的話……”
姑娘聲音清亮，音量極小，彷彿是在自言自語，他卻清晰地聽見了每一個字。
“這麼尷尬的嗎？”蘇安生又走回原位，老實不動了，他四下看着，畢竟——這是小洛的房間，那麼早的很多年，她都生活在這個地方，有歡欣笑語，也有悲傷困苦。
她之前的人生，他都沒有參與，也無法參與，長得這樣耐看，上學時候一定有不少人追吧？
“別想了，我憑實力單身二十三年了。”姑娘彷彿會讀心，她依然在紙上寫寫畫畫，卻準確地捕捉到了甲方的心思。
“不會吧？就算一般的女孩子，應該也有人追，也有談過戀愛的。”蘇安生露出一個鄙視的眼神，一點都不相信。
“哦，那我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了。”關小洛咋舌，“上學時候的男孩子們，似乎是喜歡愛撒嬌的嗲一點的女孩子，會打扮自己，會裝柔弱滿足他們的虛榮心，就夠了。”
她其實喜歡過一個男孩子，也僅僅止步於喜歡了，她從來都欣賞有才氣的人，就像喜歡葫蘆一樣。
後來，那個男孩子喜歡上了一個說話很嗲的女孩子，笨手笨腳的，成績也不好，很早就開始打扮自己了。
大概……是眼瞎吧。
“不是所有人都那麼膚淺的，你的敵意不要這麼大，要學着相信，比如相信我。”蘇安生揉揉姑娘的頭髮，不很溫柔。
是過度自我否定，還有中學時代對外界的錯誤評價，才形成了她現在獨特的氣質吧。
他終於想起來，這個姑娘的氣質是什麼了——孤獨，不做作。
很深層次的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