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的身板比較小,我比他高出差不多一個頭,加上最近他精神狀況很差,被我一拽就是一大步,這個舉動竟然惹惱了他,猛的將我的手甩開,臉上都是怒意,大吼了句:“老四,你發什麼神經,我願意去吃,我父母都不管,關你毛事!”
說完掉頭就要朝小餐館跑,我上前一把抱住他,任憑他又踢又打又拽就是不放手,庸大師說,那道符只能保他幾日平安,如果他還要去吃那些蛆,我不敢想他會不會因此搭上一條命。
一旁的鐘雪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懵了,戰戰兢兢的問:“小磊哥,不就是吃頓飯嗎,爲什麼、爲什麼會這麼激烈啊……”
現在哪有時間跟他解釋,身板小小的老三今兒個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力氣,我快拉不住他了,於是急忙對鍾雪說:“快,從我口袋裡拿手機出來,打給徐大勇,讓他趕緊來幫我。”
“哦。”鍾雪見狀也急了,慌慌張張的拿出手機把電話打出去,等了約莫十分鐘,就在四周圍上來不少同學和路人,我也快壓不住老三的時候,老大總算出現了,上前二話不說拎起老三往肩上一丟,抗麻袋似的將他朝宿舍扛去。
老三聲嘶力竭的吼:“徐大勇!你放我下來!信不信我跟你絕交!”
老大壓根不理。
老三的岔音都吼出來了:“徐大勇,你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雖然我已經坐在地上快累癱了,但我擔心到了宿舍老大一個人搞不定他,強撐着站起來,鍾雪正在跟圍觀人羣解釋,說是朋友有羊癲瘋,讓大家趕緊散了。
我很感激她今天幫了我一個大忙,匆忙道別之後趕回宿舍,老三還在發狂,老大將他壓在桌上,要是不知情看到這幅畫面,肯定會聯想到老三正被非禮。
“徐大勇,王八蛋!”
老三還在罵,還在掙扎,我都佩服他精力無限。老大額頭上冒出一顆顆汗珠,看來也快招架不住了。我四處翻找着,想看看有沒有繩子可以綁一下,這個時候老三卻做出一個驚人的舉動,他腦袋猛的往後一仰,蓄力之後朝着老大的鼻樑狠命撞去。老大被他撞得趔趄着往後退了一步,掙脫的老三發瘋一樣朝着門奔去,下一秒老大就拽住了他的腳,將他拉摔在門前。
“你神經病啊,拼了你這狗命也要去吃那些蛆!”
老大吼出這句時,老三不掙扎了,回過頭震驚的看着老大,我趕緊扯了點紙遞過去,老大的鼻血正嘩啦啦流個不停。
看老四坐在門下面,他沒再掙扎,雙手卻抱着腿瑟瑟發抖,跟吸毒的人沒什麼兩樣。
老大罵罵咧咧的坐下來擦着鼻子,幸好他一農村漢子,怎麼也比城裡孩子身子骨硬,剛纔那一下換成撞我,這會估計我就躺那了。
半晌後,老三哆哆嗦嗦的說:“其實,我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問題……”
老大眼一瞪,“那你還——”
我擡起手示意老大別插嘴,老三停了許久才接着說:“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我就像那些吸毒的人一樣,一天不吃盤金條人就不舒服。”
我不得不佩服老闆的取名功夫,給他的“鴉片菜”弄了個高大上的名字。
“開始的時候,我只是一天去吃一盤,漸漸的我覺得無時無刻都在想着這盤菜,我懷疑過裡面下了毒品什麼的,可其他學生也照樣吃,如果有什麼問題,其他人早就報警了。之後我又想,或許是因爲這道菜太好吃,所以纔會一直想一直想。直到前天夜裡,我發現一件很不對勁的事。”
前天,就是我在網吧沒回來的那天。
老三吸了吸鼻子,快哭了,他說:“我每天除了去那吃飯之外就想睡覺,連上網玩遊戲都提不起興趣,可我睡着了又跟普通睡着的感覺不同,就像是墜入一個什麼都看不見的黑暗中,想醒來又醒不來。前天夜裡,我原本還是墜入在這樣的黑暗裡,可膝蓋上傳來的疼痛讓我猛然驚醒,卻發現我根本不在宿舍的牀上,而是撲倒在那個小餐廳的門口,我前面有一塊蹺起來的磚頭,應該是它把我絆摔倒,我疼了之後才醒的。”
老三說到這便停住了,坐在那不停的吸鼻涕。
我不敢問接下來他遇到了什麼事情,反正肯定是嚇得不輕。老大嘟囔了句:“早讓你少擼點,你看,現在碰到怪事了吧。”
他還是關心老三的。
我問:“老三,你想不想擺脫這事?”
他點頭。
“你要知道,這玩意就跟吸毒似的,上癮了之後戒掉很痛苦。不過我和老大會一直陪着你,你有決心嗎?”
老三想了想,又點點頭。
說實話,我並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讓他去那個小餐館。既然裡面的東西很兇,連沈超宇都沒辦法對付,惹不起我們也只能躲得起。所以從現在開始,老三的飲食起居我們倆換着監視,務必要拖到他不再去想念那道菜爲止。
這個任務很快就落到老大一個人的肩上,因爲我第二天早上就被警局帶走了。
莫名其妙的來到警局,竟然看見了高子涵,他手裡拿着文件正準備去籤呢,見到是我湊上前來問:“小子,你怎麼到這來了?”
我無奈的聳聳肩,從學校把我帶到這的路上,那倆警*察連個屁都沒放過,我怎麼知道爲什麼把我帶過來。那高子涵也是個直率人,拉着他同事過去嘀嘀咕咕了一陣,回頭看我的時候眼神就有些怪怪的了。接着他們將我帶到一個房間內,像是審訊室,牆上掛着一大面鏡子。這個我知道,我看見的是鏡子,鏡子後面的人看就是玻璃,他們可以從另一邊觀察到我這邊的一舉一動。
過了幾分鐘,進來的人是高子涵。
我有點意外,他居然還能說動上級換人審問我,看來他的背景不簡單。
坐下來後他“嘿嘿”一笑,說:“既然咱們見過,算是朋友,你就別拘束,我相信這事應該跟你沒關係,帶你回來也就是例行問話,所以你別緊張,照實回答就行。”
我點點頭,看了鏡子一眼,有種怪怪的感覺。
接下來高子涵告訴我的卻驚得我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我自己都聽見自己聲音很大的朝着高子涵吼:“你說什麼?地鐵末班車司機昨晚死了?死於心肌梗塞?死的時候正在與我通話?”
高子涵像怕我打他似的,往後邊躲邊說:“哥們,哎,哥們冷靜點,我只是先告訴你情況,局裡也只是想知道當時你們倆在說什麼。”
昨晚上我睡得很好,感覺好久都沒睡那麼踏實了,連個夢都沒做,哪來的跟人打電話。
將情況告訴高子涵,他一臉的不相信,並拿出司機死亡的照片,背景是在地鐵站大門前,司機的眼睛瞪得很大,手中緊緊握着一個手機,現場沒有血跡,司機的衣服也很整齊,沒有扭打的跡象。
他又給我看了另一份資料,是手機上通話記錄的照片,號碼確實是我的,顯示通話時間足足有6分多鐘。
“我真沒跟他通話,不信你看我手機……”
我伸手一摸,手機不在褲子口袋,這就奇怪了,平時都放在這兒的。
我站起身到處翻找,身上的口袋都翻遍了也沒找到,我仔細回憶,昨晚好像跟平時一樣將手機隨手丟在牀上,一般起牀後我就會揣進口袋。可無論我怎麼回憶,就是想不起來昨晚到底將手機放哪了。這時我餘光瞥見鏡子裡出現了個人影。
我扭頭一看,鏡子中原本應該照出我和高子涵兩個人,此刻照出的卻是那個紅衣女鬼,她低着頭,頭髮遮住大半的臉,發黑的腳呈懸空狀墜在裙下,秤砣依然墜在她的雙腳間。而她發黑的手上正舉着我的手機,朝我臉前送。
我嚇得倒退了幾大步,整個後背貼到牆上,呼吸變得很困難,導致我大口大口的喘着,心臟跳得胸腔都疼了起來。
那女鬼漂浮着朝我慢慢接近……
我覺得自己快站不穩了。
忽然,“呯”的一聲巨響,鏡子碎裂成無數塊朝四周飛濺,我本能的擡起胳膊護住腦袋,等玻璃碎裂掉到地上後纔拿開胳膊,定睛一看,高子涵手裡舉着槍,剛纔就是他一槍將鏡子打了個粉碎,鏡子後面監視一行人顯然嚇呆了,幸好子彈沒有誤傷,從他們中間打進後邊的牆內。
其中一個領導呵斥:“小高,你幹什麼?!”
高子涵呆呆的舉着搶,沒回話。
另一個看起來是在場的最高領導,輕輕搖了搖手說:“這事算了,既然那司機是死於心臟病,就別再查下去了,找個人來把玻璃修好,此事到此爲止,誰敢去外面多嘴,我就革他的職。”
說完帶頭走了,剩下幾人對視幾眼,跟了出去。
我上前,小心翼翼的想把高子涵手裡的槍拿下來,槍管燙得要命,我縮了下手,見他回過神,自己放下槍,又癱坐在椅子裡。
“你、你怎麼了?”
我問這句話時心裡沒譜,難道他看到了我剛纔看到的畫面?
他沒回答,忽地站起身拿起手機撥通了個號碼,我聽他對着話筒說:“大宇,你趕緊來局裡,我找你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