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夢宮』被毀了小半,貴族們在各自護衛的保護下四散逃開。銀髮少女倚在一處殘破的牆角下,直到水幕形成的巨龍出現後,她才收回了劍,鬆了一口氣後,朝風爐學院的方向走去。
她剛邁出一步,三個黑影憑空出現在了她面前的不遠處,三人穿着清一色的夜行衣,臉上蒙着黑布,濃郁的金色霧氣透露出他們的來意。
三名『黑桃』組織的殺手。
“奧菲莉亞,風爐學院學生會會長,一年前晉階金階皇家騎士,我說的沒錯吧?”
他們今天接到的任務,便是取下這位銀髮少女的項上人頭。『黑桃』組織一旦出動,就會將任務滴水不漏地完成——因此爲了對付奧菲莉亞,他們不惜出動了三名在帝都蟄伏了許久的內應。
奧菲莉亞淡淡地掃了幾人一眼,語氣沒有絲毫波瀾地說道:“讓開。”
另一邊,殘破不堪的房間內,影隨手將翻倒在地的桌子立了起來,朝遠處的護衛揚了揚手,大聲說道:“拿酒來。”
“免了。”
艾麗莎冷淡地拒絕道,走進屋內時,她的目光就瞥向了掩體後的莉莉絲等人,後者臉色一僵,乾笑着帶着理查德和瑟琳娜走了出來——從艾麗莎出現的那一刻,莉莉絲的心就定了下來。
如果說,帝都有誰的話語權比阿爾伯特還重,那就只有聖女歌斯婭了。而艾麗莎,是聖女大人直屬的聖殿騎士!
林秋則在一旁悄悄打量艾麗莎與影,雖然艾麗莎稱呼對方師傅,但態度卻完全沒有相應的尊敬,相反,艾麗莎的態度意外的冷漠:“聖女大人讓我親自將風爐學院的學生護送回去,災月將至,現在不是內鬥的時候。”
“難得你能來看老夫一次,難道就沒有別的要說的了?”
“我和你的關係,在戰爭結束的那一天都結束了。”
影不由一滯,眼神也黯淡了下來。他出奇地沒將這個話題進行下去,而是說道:“既然聖女大人開口了,你就把他們帶走吧。”
他向護衛使了個眼色,後者忙不迭地點頭上樓。
這場鬧劇因他任性的徒弟而起,以聖女的出面而結束。但氣血沸騰的情感冷卻下來後,他也終於意識到爲了滿足艾琳的請求,他牽扯進來了多少勢力。風爐學院、聖山學院、『夜影』自然不必多說,就連阿爾伯特王子本人、教會以及『黑桃』的勢力都交錯其中。
加上『浮夢宮』的貴族們,至少大半個帝都,都捲入了艾琳和奧菲莉亞的私人恩怨裡。
也難怪阿爾伯特會親自來這,警告他。
“你……安德烈,你怎麼在這?”
一直保持緘默的瑟琳娜在見到渾身纏着繃帶,幾乎要被染成一個血人的安德烈,終於忍不住驚呼道。作爲一行人的首領,安德烈自然受到了艾琳額外的“照顧”。
她發抖地指着對方,想要說的話全部卡在了喉嚨裡,不只是因爲氣憤或是激動。
再見到對方的前一刻,她還無比痛恨着安德烈。
正是被他嘲諷之後,才間接導致她被『夜影』的人抓住。
安德烈身後的學生們全是她所熟悉的人,有幾個昏迷過去的被其他人架着,跌跌撞撞地走下樓來。
而安德烈目不斜視地經過她,語氣也如一如既往地充滿了挑釁意味:“別自作多情了,誰會來救你啊,我們只不過是來享樂的時候,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了——這點提爾同學可以幫我作證。”
林秋愣了一下,看到了安德烈請求的眼神。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爲了救瑟琳娜不自量力地挑戰了一屋子的皇家騎士,還被艾琳砍得渾身是傷,在真的見到瑟琳娜的時候卻慫了。
而且這種藉口,連小孩子都能輕易識破吧。
“他說謊了。”
林秋指了指地上仍然處於昏迷的艾琳,配合地編出了另一個看上去比較靠譜的藉口:“他們是因爲對這個人吹口哨,才被對方砍了一頓的。”
果然,瑟琳娜臉色一白,她氣得跺了跺腳:“安德烈!”
“謝了。”
安德烈不顧瑟琳娜氣惱的叫嚷聲,低聲對林秋說道。
風爐學院的學生到齊後,艾麗莎似乎一刻都不想在這多留:“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離開了。”
一路無話。
艾麗莎帶着他們走出很遠之後,才忽然開口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和他還有話要說。”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林秋,林秋不由心裡一涼。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之前他告訴艾麗莎,他要參加莉莉絲舉辦的晚宴來着。艾麗莎面色不善,一行人消失在夜色深處之後,她才挑了挑眉:“在『浮夢宮』舉辦的晚宴?”
“這個說來話長……”
“下次不許這樣了。”
出乎林秋意料的是,艾麗莎只是嘆了口氣,沒再繼續逼問下去。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這傢伙愛逞強的性格,恐怕自己現在還被萊茵哈特困在沙克達姆吧。
“下一次,如果你遇到了真的想要殺死你的聖殿騎士,該怎麼辦呢?”
“下次的事,下次再說嘛……”
林秋話音未落,艾麗莎的手刀便輕輕落在了他的額頭上,她語氣也和緩了一些:“你剛纔說要成爲『圓桌騎士』的話,沒有作假吧?”
“沒有!”
林秋當即保證道。見狀,艾麗莎展顏一笑,她順勢用冰涼的手掌貼在林秋的額頭上:“那麼,從大後天開始,我會對你進行額外的指導!”
“大後天?”
以艾麗莎的性格,不是應該晚上回去後就先讓他來500個俯臥撐這類的嗎?
“等你一覺醒來之後就明白了——過度使用刻痕力的後果,你應該還沒體會過吧?”
艾麗莎充滿玩味的表情讓林秋心裡一緊。
這麼想來,這也是他解開封印後第一次拼盡全力的戰鬥。
“艾麗莎……那個,你能不能先透露一下……明天我是會腿疼,還是肚子疼呢?”
艾麗莎笑容更甚:“明天一早,你就知道了。”
……
“讓開。”
皎月之下,奧菲莉亞第二遍說道。當她看見艾麗莎帶着一行人離開後,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金階皇家騎士、無刻印能力,以劍術聞名帝都……爲什麼?”
三道身影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逼向她,三道金芒從三個不同的方向逼向她:“爲什麼在遇到我們之後,你連一點慌張之色都沒有?”
明明他們是殺手,但爲什麼總有種被對方盯上的錯覺?
銀芒閃過,三條血線劃過夜空。
他們眼中的景象出現了短暫的虛幻後,而當他們回過神時,奧菲莉亞已經收起劍,走向遠方。
三人倒在月光下,難以置信地望着她的背影——在一閃即逝的銀芒中,他們分明看到了劍刃上跳動的黑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