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阻止小高這犯二的舉動,示意那位哥們不用過來,我往小高背上狠狠拍了一拳,我說:“我這夠亂的了,你就別給我添亂了行不行?”
他鬱悶地吐了吐舌頭,然後捅了捅我的肩膀小聲地說:“打起精神來,他們出電梯了。”
我往電梯的方向望去,果然他們一前一後走了出來。斯達提着行李箱走在了前面,郝怡雯拿着個紅色的小坤包走在後面,郝怡雯快步上前拉了下斯達的手然後指了指我們,斯達往我們這個方向望了過來,我立馬低下了頭不想與他對視。
我一直低着頭,直到看到斯達鋥亮的棕色皮鞋觸及到我的視線裡,小高沒好氣地說:“你們都辦理好了退房手續沒?好了我們就走了啊。”
郝怡雯說:“還沒有,我去辦。斯達,你身份證給我,我幫你一起辦了。”
我依舊沒有擡頭,我不知道斯達看到我是什麼表情,我不想看到他們這樣出雙入對、雙宿雙飛的模樣,太礙眼。
斯達說:“不用了,我的房間我自己來退,你先去辦吧,我一會兒過來。”
郝怡雯聽他這麼說,有些低落地說:“好吧……那什麼,你和炎顏他們聊會兒,我先去辦理好了。”
原來他們沒有住一個房間……聽到這個消息,感覺心裡稍稍有些許的安慰。
郝怡雯往吧檯的方向去了,斯達坐在了我對面的沙發上,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但是我卻並不沒有看他。氣氛特別的寧靜而尷尬,小高咳嗽了兩聲,然後問斯達道:“不知道閣下尊姓大名啊,我們沈白姐讓我們來接你們過去。”
斯達很有禮貌地伸出了手,對小高說:“你好,我叫斯達,我剛回國,和你們沈白姐是故友,今天真是麻煩你們了。”
我這才擡起了頭,看到他笑容可掬地和小高握了握手,小高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後說:“今天我是陪她一起過來的。看你們的樣子好像是舊相識啊,怎麼,不主動和我們炎顏美女打個招呼麼?”
小高因爲和我關係好,再聽到剛纔我敘述的那隻言片語,想當然地就把斯達當成了負心漢,對他說話也是陰陽怪氣的,和平日裡爲人親和的小高差距甚遠。斯達被他重重一拍有些吃痛地悶哼了一聲,大概也是沒有想到小高會下手這麼重,不過他沒有計較,轉過身來,那雙明晃晃的眼睛望着我,然後輕輕地問了一句:“炎顏……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我的內心十分澎湃,表面卻顯得風平浪靜,我淡淡地說:“還不錯。你呢?怎麼回國了?”
他說:“嗯,是啊,剛剛回國。家裡催得緊,學業完結後就回來了。”
我淡淡地“噢”了一聲,我說:“挺好的。”
他也“嗯”了一聲,我們沒有再繼續對話,氣氛又一次變得沉重了起來。這時候,郝怡雯已經辦理完了手續,她一把在斯達旁邊坐了下來,然後說:“我已經好了,你去辦理吧。”
斯達看了我一眼,然後站了起來,對我們說:“我先去那邊一下。”
我和小高都禮貌性地點了點頭,那種格外生疏的感覺讓我的心特別地苦澀。郝怡雯剛坐下就把長長的捲髮撩到了腦袋的一邊,萬千嫵媚地對我說:“炎顏,真沒想到你和沈白是同事,真是讓人意外。”
我也很禮貌地笑了笑,我說:“是啊,a市就這麼大,也正常。”
她輕輕嘆了口氣,她說:“也是。今天真是麻煩你們了,大中午的開車來接我們。”
她刻意強調的“我們”,讓我的心更加難受了幾分。這時候,小高忍不住說了一句:“我們也是沒有辦法,誰願意大中午地往外面跑。不過,沈白姐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幫個忙接一下也是應該的。”
小高根本就沒有給她面子,她聽得有些尷尬,她說:“是啊,大家今天認識了,以後就都是朋友了。炎顏,我們好幾年沒見面了吧?”
我點點頭,我說:“也不久,前不久還在雜誌上看到你的專訪呢。真沒想到,現在你成了明星了呢。”
聽我這麼一說她頓時喜不自勝,她說:“哎哪兒有,不過是不入流的小演員罷了,我們那部電視劇你看了沒?我演的就是那裡面的某某某,化了古裝,感覺都不像我自己。”
小高明着奉承、實際暗諷地說:“看了看了,就那個某某妖精是吧?別說,你演技還真不錯,演得出神入化的,爲咱a市長臉,以後期待你有更多的作品,早點成爲女一號。”
郝怡雯不知道有沒有聽出來小高話裡的意思,她笑了笑,她說:“現在手上挺多劇本在看呢,都是女一號。不過我想演,太累了。坦白說,拍戲也就是我的興趣而已。要論錢,我家還真不缺這點兒錢。”
我們正聊着,斯達已經辦理完了手續走了過來,我和小高都站起身來,小高說:“車就在外面,你們跟我走吧。”
我快步和小高並列走在了前面,聽到郝怡雯一直在和斯達說着話但因爲隔着一小段距離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頓時心裡又是一陣酸澀。
小高走到了車邊快速打開了車門,我也果斷地坐上了副駕駛任由他們兩個坐在後邊。一路上我都和小高旁若無人地開着玩笑,我能感覺到斯達的眼睛有意無意地往我身上瞟,但是我卻沒有看他,只顧着和小高不停地開着各種玩笑,完全無視了後車廂的兩人。
我們兩把他們帶到了電視臺,又帶他們去了沈白的辦公室,然後我們就出門了。再也見不到斯達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才瞬間低落下來,小高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好好工作,下班後哥們請你喝酒。啥事都別多想,安心等下班。”
我點了點頭,他扛着攝像機就跟着幾個同事出了門,我坐在電腦前打開ppt,想專心開始做自己的工作卻總是覺得心神不寧,一不小心連打字都突然敲出“斯達”二字,讓我自己都倍感無助。
辦公室裡的人都外出了,就我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慵懶的陽光照射了進來,平白讓人也覺得慵懶瑣碎了起來。我乾脆拿着我的小澆水壺灌滿了水,給我桌上和窗戶上的盆栽澆起水來。
有人推開了辦公室的門,然後走了進來,我沒有擡頭,肯定又是小高忘記拿什麼了,我說:“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又忘了帶東西吧,你啊,總是丟三落四的。”
結果那人特別的安靜,讓我倍感詫異。我擡起頭來,這才發現居然是斯達!他就站在門口,雙手插兜望着我一動不動。
我再次低下了頭,轉過身去面向窗臺繼續澆我的花,他輕輕地在我後面咳嗽了兩聲,聽聲音似乎有些感冒。他見我不想搭理他,便說:“炎顏,這幾年你過得可還好麼?你越來越瘦了……”
我澆花的手有些顫抖,嘴上卻依然逞強,我說:“地球離了誰,難道還不能照樣轉麼?挺好的,你見我不好了麼?”
他聽我這樣說,很詫異地問我:“聽你的話,怎麼好像在怨我一樣?”
我笑了笑,鼓起勇氣轉過身來面對着他,然後生疏地說:“沒有,怎麼會呢,過去就都過去了。”
他見我這麼說,眼神似乎很是受傷。他剛想說點什麼,郝怡雯一頭撞了進來,然後說:“我說你上wc怎麼這麼久,原來在這兒和炎顏敘舊呢。我們兩等你好久了,咱趕緊去吃飯吧,你早飯也沒吃,該餓了。炎顏,要麼你也和我們一起吧?”
我搖了搖頭,我說:“不了。你們去吧,我還有工作呢。”
斯達還想留下再說些什麼,但是被郝怡雯不由分說地拽走了,我望着他離去的方向出神了一會兒,又繼續坐回了座位上,想靜心做一會東西但卻覺得心裡思緒萬千無法平靜。
我一時竟無法把曾經那個情深一片、意氣風發、爲愛瘋狂的斯達與現在這個看起來成熟睿智、風度翩翩的斯達對接起來。看來,真的是物質人非,到了該遺忘的時候了。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出門的同事們都陸陸續續回到了單位,小高是臨下班的時候纔回來的。下班後,我一心只想回家靜靜,小高卻非得拉着我一起去喝一杯。我心想也是,今天這日子的確合適醉上他媽一回,於是我打電話叫來了我的酒友關小河。
小高和關小河也吃過一兩次飯了,兩個人都是快言快語的人,相見如故一下都成爲了朋友。
我們相約在了一家四川酒樓,外觀雖看似破舊但是飯菜着實可口。關小河坐下就不含糊,直接叫服務員搬來了三瓶白酒,然後直言了當地說:“說吧,今天你們單位又誰給你們冷板凳了?”
小高開了一瓶,給我們三個一一倒上,然後說:“唉,別提了,今天可不是因爲冷板凳的事兒。你這個姐們,今天有夠衰的。”